第46章 第46章一线生机。

 当芙嫣看见坑洞里的无数死尸才真意识到, 这座来之前就折损了无数照夜宫弟子的秘境到底有多危险。


 她想到自进了秘境之的所有经历，除了找到蝶绕枝必要的脱胎换骨，以及被魔修继生的浮雪袭击, 她其并未遇到什么太大的危机。


 同这些已经惨死的修士比起来，她真太安全了。


 就连被佛子的二选一, 现在看来也简直如过家家一般。


 再观金羽碎, 那可照夜宫这一届的首座弟子，大名鼎鼎的凝碧君，曾经的传奇人物凝冰君谢无尘的承继人，他现在什么样子？


 绣着昙花的白袍脏污破损，手和面上都染了血污, 双唇紧抿，盯着锦囊里的鳞片静息等待生机。


 在他身边剑元宫的蔽月君玉衔涯, 他坐在轮椅上, 手握着一把古朴的黑色长剑, 模样也很狼狈, 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两人之才四宗十二门的一些弟子, 但人数很少, 看上去状态极差，其一个万灵宗弟子一脸的神不守舍。


 突然之间, 他双眼化为黑色, 朝身边人袭去。


 玉衔涯头也不回地挥剑，剑气划破那人命门，那人顷刻毙命。


 “这怎么了。”芙嫣问身边的谢殒。


 谢殒：“魔族血继术, 秘境里大部被血继的入魔修士都已解决，此处尚有几个漏网之鱼。”


 ……想起来了，他那出现, 浑身都血，原来去做了这个。


 在他手下漏网……应该他没顾上，直接来寻她了吧。


 芙嫣这样想着，指了指坑洞附近光束还在打斗的人修：“他们身上好像没有魔气。”


 谢殒面无表情地看着：“但他们之有至宝。”


 芙嫣听了，仔细去看，果然见几人在抢一样染血的宝物。


 明白了。


 杀人夺宝。


 她又望向坑洞的无数尸体，尸身下确有不少宝物在发光。


 “可他们都道修士。”芙嫣觉得没道理，“这里法宝很多，哪怕有最好的一个，他们应当也不会如邪魔外道一样杀人夺宝。”


 谢殒往前走去：“他们了幻境。”


 她看着他的背影，他手一抬，掌心化出水光般的金白色灵光，光照上空，仿佛吹散了暴雨的乌云，暴雨停歇，争抢宝物的修士们慢慢停下作，皆一脸茫然惊惶。


 金羽碎察觉到变化登望了过来，那金白色的灵光令他无比振奋：“有救了！”


 他拿着手锦囊包裹的鳞片往前：“都过来，站到这里！”


 他照夜宫首座弟子，这里照夜宫的秘境，众人为寻出路，肯定都老老听他的。


 玉衔涯握剑驱轮椅走到灵光下，视线轻，缓缓转到芙嫣所站的位置。


 剑元宫的弟子服蓝白色，玉衔涯不良行，却生了一张俊秀精致的面孔，眉宇间隐隐有些少年气。


 与身上弟子服不同的，他绑头发的发带纯的红色。


 反差色很适合他，衬得他哪怕形容狼狈，依然意气风发。


 任人见了这样的他，都不会觉得他被自怜悯的，哪怕他不行走。


 芙嫣站在原地没，玉衔涯发现了她，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金羽碎朝她伸出手。


 “道友快到这边来，小心进入迷心幻境。”


 芙嫣点点头，表示自知道了，可没有作。


 她将视线放在谢殒身上，他已经到了金羽碎身边，金羽碎比符离修为高得多，以芙嫣现在的境界都看不透，那至少元婴期，甚至化神期了。


 谢殒百岁化神，面很快就到了渡劫期，半步飞升。


 化神到渡劫间隔了冲虚一个大境界，金羽碎已经这一代照夜宫弟子里的天才了，却还远远及不上谢殒。


 两人现在几乎面对面，但金羽碎看不见谢殒。


 他们都穿着代表了照夜宫的昙花锦衣，制式也类似，可金羽碎穿出的味道与谢殒完全不同。


 ……形似，神不似，差得太远了。


 锦囊包裹的鳞片缓缓升起，众人的注意力芙嫣身上转，一齐注视着那鳞片。


 芙嫣也仔细观察起那鳞片。


 她看不出那来自什么的鳞片，它呈金红色，上有威压极强的气息，形状像心脏。


 这汇聚了秘境无数至宝的尸坑边，没有一样宝物可以夺走它的光辉。


 谢殒手一抬，将鳞片握在手，他低头专注看着，侧脸冰白沉寂，有些失神。


 外人看不见他，就只看见鳞片被虚空桎梏，闪烁着令人心生觊觎的灵光。


 即便他们不知道这什么，也看得出来，这比天阶法宝还要厉害的宝物。


 金羽碎一拿出这宝物幻境就散了，四周危机解除，可见宝物的力量之大。


 有人想上前触碰那悬空的鳞片，还没靠近就被罡风重重弹，撞到墙上惨烈哀嚎。


 这一下子让大家都歇了心思，只静静看着这一幕。


 芙嫣其也很心。


 她对那鳞片有种致命的熟悉感，好像它就该属她，只这样看着，她就已经心口发疼，蠢蠢欲。


 还不待她真的出手，谢殒就带着鳞片回到了她身边。


 眼前白光一闪，场景变换，他们已不在刚才的地。


 在藏叶原本写好的命格里，才那些人没那么容易得救。


 但谢殒得到了鳞片，再不想让外人留在这里打扰，也懒得再坚持什么劫难秩序，直接打了秘境放他们出去。


 至反噬……反都反噬他自，无所谓了，他早就习惯了。


 将众人困如死局的秘境就豁然朗，天光大亮，出路显现。


 “快走！”金羽碎一声令下，众人齐齐逃出。


 玉衔涯并未驱轮椅，身边剑元宫同门想推他离，他也拒绝了。


 他看着才芙嫣站的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上，得走了。”弟子低声劝说，“这秘境太危险，哪怕还没找到治您双腿的宝物也不久留了，宫主说过一切以您的性命为主。”


 “知道了。”玉衔涯淡淡地说了一句，终驱轮椅离。


 他垂眼看了看不行走的双腿，垂下的红色发带微微飘，与身上蓝白的衣裳那般格格不入。


 不急。


 他想。


 另一边，芙嫣已经拿到了令她心口发疼的鳞片。


 谢殒亲手交给她的。


 “给我？”她讶异道，“这不你的东西吗？你看起来很紧张它，就这么给我了？”


 她嘴上疑问，身体却很诚，立刻就接了过来。


 将鳞片握在手里，那种熟悉感更明显了，连她肌肤的炙热感都与鳞片一样，他们仿佛天生一对，它就该属她。


 “我以为它毁了。”谢殒看着金红色的鳞片，“自爆元神的候，我以为它和我一起灰飞烟灭了。”


 “……”芙嫣捕捉到了关键的内容。


 “你真的自爆元神了？”她拧眉，“还灰飞烟灭了？”


 谢殒答非所问：“自爆元神前，我用了身上仅剩的力量去保护它，来又去寻过，但一无所获。我以为失败了，它毁了，没想到被照夜宫的人带走了。”


 芙嫣往前一步：“谢殒。”


 他看过来。


 “你到底什么，别自说自，解释一下。”


 一个的确自爆元神灰飞烟灭过的人，现在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看不出任冥界痕迹，当也不冥极殿鬼修的手笔，那到底怎么回事？


 谢殒望着她，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眉心：“你觉得呢。”


 芙嫣愣了愣，指腹的触感温热，按着的刚好他眉心银色的竖纹。


 “你……”她迟疑着，不确定，猜测，“……我不知道。”


 她用一种匪夷所思甚至有些可的语气说：“你总不会得道飞升了，然又回到了人界吧。”


 ——某种意义上，她也不算猜错。


 谢殒没说也没说不，只将目光投向那鳞片：“你还缺一件趁手的兵器。”


 芙嫣顺着看向鳞片：“……你说，这个？”


 “你想诛灭魔界，总不赤手空拳。”谢殒送来一股引导之光，“试试看，将它变得更趁手些。”


 芙嫣没拒绝，顺着他引导尝试将它幻化，她有些疑问：“要怎么幻化？”


 “想。”谢殒吐字清晰，“你想它变成什么样子，它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芙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照我说的做。”


 她抿抿唇，没再迟疑，闭上眼睛思索。


 那金红色的鳞片仿佛与她心连心，一点点变化起来。


 好像只用了很短的间，又好像过去了很久，芙嫣再睁眼，谢殒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她低头去看，那鳞片已经幻化做武器。


 ……一张弓。


 芙嫣抬手握住通体金红的精致弓箭，确很趁手，只没有箭，不知该怎么用。


 她想问谢殒，可他看上去在不太好，她只先问：“你怎么了？”


 谢殒没法回答她。


 他红唇紧抿，良久，他扬起手，气流波，一张金色的水弓出现在她面前。


 比她的长，也比她的所绽放的力量强大无数倍。


 “这……”这下她也有点怔住了。


 “我的。”他口，声音沙哑，“我们……一样。”


 为什么会一样。


 芙嫣有些奇怪，但也没太思考这些，其不管化作武器对她来说都可以的，好用就行，她不挑剔。


 但他们的武器一样，这好像对谢殒很重要。


 像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一手握弓，一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


 芙嫣恍惚了一瞬，立刻要挣他，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可知那什么。”


 他说的肯定芙嫣得到的鳞片了。


 “什么？”她确想知道，一没再挣他。


 谢殒低头，靠近她的耳廓，低而慢道：“护心鳞。”


 芙嫣怔住。


 “龙的护心鳞。”


 “……”芙嫣猛地推他，视线在手红弓和他之间来回流转，紧蹙眉头，“龙……世间真的有龙吗？”


 她语气艰涩，吐出的每个字都很艰难，在谢殒提起护心鳞三个字之，她对他自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厌恶，厌恶到了恨不得与他手，杀之快的地步。


 这不应该，很古怪。


 谢殒看出了她心情的变化，秘境的风吹他过长的发丝，他微微仰头，半闭着眼道：“世间自然有真龙。六界以仙界为首，仙界天帝便真龙之身……少帝亦。”


 “……”这不她一个人界修士该知道的事情。


 谢殒也也人界修士，怎么会知道这个？又怎么会有龙族的护心鳞？


 护心鳞光听名字就知道龙族多么重要的东西，谢殒如得到的？


 她有太多的问题，可她本心里抗拒和谢殒交流。


 她不想问他，收了法宝回乾坤戒御风便走。


 到了元婴期，她已经可以不借助任法宝御空了。


 谢殒并未紧跟上去。


 他留在原地，看着她他打的出口离去，他冠冕堂皇地想着不干涉她历劫，不让她历劫失败，却也打着保护她的名义，篡改了她的遭遇，甚至替代了某些原本属舟不渡的经历。


 哪怕他再如解释说这不会影响大的轨迹，不至让他们历劫失败，可依然挡不住他的卑劣。


 他卑劣至此。


 他与曾经不屑为伍的洪荒众生有区别。


 他变成了前他最轻视的人。


 芙嫣的护心鳞……他还记得怎么得来的。


 那他下界历劫，她没有跟着来继续“纠缠”他，想给他个想明白一切的机会，也怕耽误他。


 她只跟着下界了一次，将护心鳞交给他天煞孤星命格的历劫身，用她最珍贵的东西保护他。


 当他的历劫身还年幼，该不怎么记事，可他却在在的，再也没忘记过那个红裙艳丽，华容婀娜的身影。


 直到他身为人修，为诛魔而自爆元神陨落，依然记得要护好她给的护心鳞，而不用护心鳞去保护自。


 所以他死了，灰飞烟灭，护心鳞留了下来。


 回归仙界，他即刻去寻护心鳞，想还给芙嫣，他没去辨认自心的感情什么，但他没找回来。


 他在人界待了很久，在战败的荒芜徒劳地寻找，一无所获。


 现在他才知道，照夜宫的人将它带走了。


 也现在他才想到一点。


 他本人对芙嫣所做的所有都伤害。


 甚至不如他的历劫之身，那短暂的人界几百年，历劫之躯对芙嫣的记挂以及对她所留之物的珍视，都比他本人做得好。


 ……连前尘尽忘的历劫身都比他本人做得好。


 谢殒闭上眼，双手结印，缓缓关闭秘境。


 该结束了，他得出去。


 曾经他觉得情爱皆孽，对活着失去期待和希望，不感情，甚至不去思考，只想一个人平平静静履行使命，等待死亡来临。


 现在他入了红尘，他知道可来不及了，但她也给了他一线生机。


 无论如，只要还有一线生机，那么卑劣也好，下贱也罢，他都不会离，也不会放手。


 秘境的另一边，不渡还在等芙嫣，一直不曾离。


 他身上僧袍脏污，仰头看着秘境顶端渐渐关闭的出口，单手竖在胸前，菩提面上无悲无喜。


 他站得很稳定，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哪怕秘境就此关闭，他之也不可等到芙嫣，无法活着带她出去，他也没有关系。


 幸好伽蓝殿的人及寻到了他，眼见秘境要关闭，急得没办法，只趁他忧心芙嫣处境，出其不意地将他打晕过去，强行带出了秘境。


 这等小伤并不真的让不渡昏迷太久，他很快就醒了过来，但还晚了一步。


 他已经出来了，秘境之门在他注视下关闭，他本地去看秘境外的水幕，玉辰殿的位置，除却荷柔与符离，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包括芙嫣。


 不渡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属芙嫣的泉眼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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