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对话
顾红妆听苏絮娆这意思，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在自己体内以寄居形态托身了。也便放心下来坐在垫子上，将茶拿到唇边。
“茶倒是好茶。”
“顾小姐也是懂茶之人，不如尝尝。”
顾红妆虽然懂得茶道但却并不懂得鬼魂之道。这眼前魂体凭空变出来的东西，入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顾小姐就不要再用你那毫子心思了，都说了不会对你如何。”
苏絮娆说话的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温婉，许是被顾红妆的不信任恼到了。
“这茶不过是你想象之物，并非真实。魂体若是能杀人无形，这世上还要人做什么。”
一饮而尽，滋味香气皆在心头缭绕。已经是说到这般份上，再不饮净还道是顾红妆的失礼。
“我自称魂体，也就是苏絮娆的三魂而已，七魄已经被逼出体内。不然你也不会占了我的身体。当然，今日并不是和你算账的，我也不是不能掌控自己身体。”
简单几句已经是让顾红妆听的浑身发冷，冷汗直落。
“你是如何做到。”
回答顾红妆的只有冷哼一声。
“这本就是我的身体，操纵有何困难？只可惜只剩三魂，强行将你的魂躯驱逐出去我也只会痴傻而已。”
“趁你虚弱。”
“比如？”
“比如昨日。如果我使用了身体，你会更难受。”
“如何是我？”
“因为现在这幅身体的主人是你。”
顾红妆知晓了眼前这人大致情况，说话交流也更加方便一些，就像对着另一个自己完全不需要隐藏。
原来那时候的晕眩虚弱皆是因为有人操控自己的身体。这人还是自己最无力指责的苏絮娆。
“喔，那你下回能不能提前说一声。”顾红妆看着苏絮娆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出奇和自己相似，也突然明白为何荣诀会要娶苏家小姐了，“比如现在这样。”
“我又不是通天广大的本事，这种情况就足以让你虚弱几天。这幅身子底子本也不好，再折腾估计你我二人又该殒命。”
顾红妆想想也是合该的，自己已经是占据旁人身体，就不能提出什么要求了。一切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难不成提示也不行？”
苏絮娆见顾红妆问的奇怪，也没有仔细多想。更加不愿意多考虑顾红妆的反应。切肤之痛应该会是提示的吧。
下意识的攥紧手心，一副掐捏的模样。但顾红妆确实切实体会到了心脏被束缚的滋味。
“停停停。你也不怕把自己身体伤到。”
“你要的提示，再说我懂得分寸。”
顾红妆在苏絮娆的面前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优势，完全被动完全无奈就连气势也处于下风。
“再提醒一句，我没有痛感。只能和你共享情感思维和画面视觉，再细致一些应该说是我共享你。”
在顾红妆进入苏絮娆身体的那一刻起，这个身体所有的事情想法都打开展示在苏絮娆的面前。
本来应是有隔阂，但似乎有人替自己解开了隔阂。也就乐意之至的适应当前状态。
“哦，那其他法子对话呢？”
苏絮娆想了想，估计也就只有镜子和水面可以了。
“你若是下回想见我，就将自己一滴血滴在水面之上。用心默念，我就会有所感应。幸运的话，应该可以交谈？”
顾红妆看苏絮娆说的这样不肯定，也不由得生起疑虑“该不会你也不清楚吧。”
“我这也是第一次，怎么就会了。多试试几次嘛。”
也对，都是第一次做人。这种情况就算是在活了几十岁的人身上应该也是闻所未闻。
“要不，你试试？”
苏絮娆本着严谨的态度来求证到底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最近这些天自己都在琢磨。好不容易钻研出了一些思绪还被眼前这人给质疑了。
“下次吧。所以你不打算说些别的？这么巴巴的让我和你见面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的存在，这是不是也太不划算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像你这种不会轻易相信的人估计还会以为是什么人抓住了你的把柄，借此机会来要挟之类的。”
苏絮娆并不是随便猜测，在某种程度上现在的苏絮娆完全就是苏絮娆和顾红妆的合体。划分不开你我，尤其是在一定程度苏絮娆开始了解顾红妆的过去和性格特地，也许这是因为主体优先的原则。
或许有那么一天，顾红妆也可以知道这个身体主人真正的想法。
“你说的也是实话，在这种时刻我绝不会允许有什么阻止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无非就是接近荣诀王爷找到自己的葬身之处。”苏絮娆的声音变得悠忽不定了，就连勉强支撑人形也是为难。
“或者…还是你就想……嫁给王爷。”
“你怎么了？”
顾红妆完全没有在意到话语当中的讽刺意味，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魂体苏絮娆格外虚弱。自己还不想刚得知这个消息就要替她送终。
“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两个人的同时存在了。”苏絮娆揪住顾红妆的衣角，“快去。”
似乎有一阵拉力，拖拽着顾红妆离开这儿迷蒙的虚幻之镜。
“小姐，小姐？”
顾红妆已经从梦魇当中醒了过来，看到是一旁的如画喊着自己。一时竟分不清刚才那般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真真假假，虚幻缥缈。顾红妆无法得知这真相，但是却记得那法子，将自己的血液滴在水中就能够开到真相。
如画刚端了酸梅汤药过来的时候，顾红妆斜躺在床榻之上。身上已经是被冷汗浸湿了，嘴唇煞白煞白的让如画害怕。又一时叫不来夫人，只能够一遍一遍的在顾红妆的身旁唤着名字。
醒过来是最好不过的。
“如画？怎么我睡过去很久了？”
顾红妆觉得在梦中和苏絮娆对话估摸得有半个多时辰，万一真的睡这么久按理也是会乌泱泱围着一堆人。现在这样也好，自己不用解释半天其实只是梦魇了。
“并未，小姐昏过去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如画说的平静，但也怕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无寐又不在苏府。难保不会出现上回那样的情形，活叫人吓个半死。
“酸梅汤斟一碗过来吧，刚好醒过来渴的厉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和苏絮娆说了那么许多，看来那香味异常的茶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倒是更加让自己觉得口渴难耐，该急急的饮一杯酸汤才好。最佳的应该是撒上一些糖渍桂花和冰块，清凉舒爽方才是这夏日里应该有的模样。
如画听了小姐的吩咐，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失神的厉害。也就只能够按照吩咐斟了一碗茶递了过去，见小姐并没有什么吩咐就自行下去了。
顾红妆尝了一口，还打算问一句是否有糖桂花。眼前那丫头就一溜儿没影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午睡醒来的模样太过于邋遢瘆人？
原这如画自认为自己笨手笨脚，又不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总是小姐吩咐一句自己才做上一句。怪不得上回将自己调开了，让抱琴近前伺候。
顾红妆也没有想那么多，粗粗的喝了一碗之后倒觉得无人在旁正是一件好事。也能够佐证方才发生的梦境是否真切，那个方法是否可靠。
酸梅汤褐色清亮的颜色和诱人的味道，虽说是带了药材的清苦总是压不住原本蜂蜜的甘甜。也就只能粗粗喝上几碗，若是细喝还不如白水来的解渴，总是有些甜到齁苦的滋味。
勉强的站起身子，顾红妆这才发觉虽说精神头是还好，但是身上气力却跟抽空一般。简单的平视房内，竟然没有什么水盆。只是桌上那壶未喝完的酸梅汤，仅此而已。
拔上一支赤金扁簪直刺进皮肉，血色渗出肤白倒是觉得异样美感。但是顾红妆毕竟不是身子强健的姑娘，只能够迅速的滴在酸梅汤之中。期待着是否会出现顾红妆的模样，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血液滴入褐色茶汤之中，转瞬就消融不见。本来顾红妆还抱有一丝期望，能够见到什么。但是这久等也不来不由得开始怀疑苏絮娆这个法子是否能够当真，或者是方才发生的事情不过就是自己臆想而已。
“什么也没有。”
顾红妆只能是饮罢这一杯，告诉自己下回一定要说她这法子不灵。
苦得很，不喝也罢。
“谁说什么也没有的？”
苏絮娆的声音凭空出现在这个只有顾红妆一人的房间之内。惊得顾红妆再看了一眼那杯被自己喝了干净的青花瓷杯。
“别看了，看你那吃惊模样，这是不太想见到我。或者说是其实你是想否认我的存在，继而心安理得的取代我活下去？”
顾红妆脚下一软竟然忘记应该如何应对这般场景，青天白日平白无故。自己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否认眼前这个叫苏絮娆的人存在的事实了吧。
“你知道的，我能够知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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