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病中杂事
似乎有什么东西看不清一般的，总觉得在其中能够找到些什么线索。那些断掉的丢失的记忆，不知道应该怎么去体会。总之顾红妆想在这梦中景致当中看一看，看看苏絮娆的儿时模样。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股熟悉。
似乎空气被抽空一般，沉溺在水中。呛人的河水疯狂的灌进口中，在这空间当中无法呼吸无法呼喊。顾红妆似乎深切感受一般的知道苏絮娆死去之前挣扎的模样，只有在垂死的时候才会深刻体会到活着的重要。
胸口越来越闷，疯涌上来的河水灌进口耳鼻中，迫切的想要向上游去，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被河水的呼啸掠过。仿佛炸裂一般的胸口，呛了的河水混杂着水草从她的口鼻中进去。那种近乎窒息一样的感觉，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顾红妆。
忽然，在苏絮娆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有一熟悉的身影过来，逆光的样子甚至是身上的味道都叫人习惯。
荣诀！
“小姐，小姐你醒醒。”
“怎么是好，今日可足足昏睡好久了。要不要请示老爷夫人。”
“小姐，小姐你醒啦……”
头疼欲裂，就连胸口都有被河水挤压的窒息欲裂感。小衫儿也已经被汗水浸湿，只是顾红妆虽是醒过来了却依旧不能动弹胳膊。
许是因为还未适应过来的感觉。
儿时听人说过，溺毙之人会为水鬼所累。勾魂索魄，再没有自由。所以在这时候，溺死更加是忌讳。如若不是因为深仇大恨是绝不会将人活活溺死的。
顾红妆只觉得自己似乎也是经历了这场溺死一般。魂魄轻飘飘在半空当中，怎么也不肯归来。僵直的身体想要动弹也是不得。唯一能够的只是勉强听清楚床边是抱琴和如画的声音。
“抱琴，你说小姐这样子像不像是溺死鬼啊。”
“呸呸呸，没个忌讳。下去！小姐跟前也没甚讲究，若是小姐不说也就算了，就算小姐不提到了夫人老爷那处，你若是被赶了可莫要让我去求。”
其实也不怪是如画胆小，饶是抱琴看了顾红妆脸色惨白，发丝湿透的模样也是害怕。再不说这顾红妆还是睁着眼睛的，可不让这两个人害怕吗。抱琴心中也是稍微唬着如画，不至于两个都失了分寸。
“如果再不行，就去请老爷夫人过来。”
“嗯。”
虽然是睁着眼睛，但是顾红妆刚才却并没有看见这两位侍女的模样。只是凭借着微弱的声音辨认出来。那种纠结在梦境与现实脱离的状态，顾红妆还是需要缓一缓的。
幸好过了一会儿，也就缓过来了。
“抱琴…抱琴…水…要水。”
听了这话，抱琴和如画的心算是彻底的踏实了下来。忙不迭的给顾红妆倒了一瓷杯的龙井。
如画将茶水递到顾红妆跟前，可是好半天都没见自家小姐接过来。还是抱琴知道是何缘由。
看着小姐这样，似乎是梦魇了的。一时半刻要是缓不过来，身子虚定是不能自己接了茶的。
越是这样就越加心疼苏絮娆，也越觉得如画这孩子笨手笨脚该好好调教的。若是被夫人知道，这丫头还指不定去哪里。
虽说苏家一向是待下人极好的，也便主张着小姐少爷莫要沾染世家的慵懒随意。亲力亲为之事勿要劳烦下人，从前也倒是这样。从苏絮娆只留了一个侍婢就能知晓。但自从上回苏絮娆被人绑架之后，身子一直未曾大好。
苏母更是叮嘱着抱琴如画这几位，好生照顾小姐。若不是顾红妆坚持，估计一应的更衣沐浴都是要侍女包揽的。苏家待此女可见一斑。
抱琴将顾红妆从床榻之上抱起来，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的湿漉漉，好似刚才水里捞上来一般，这幅样子可是受不得一丝凉风。看来待会小姐若是再不醒就只能替小姐沐浴了。
右手托着顾红妆腋下，勉强支撑着倚靠在身上。左手接过早就愣了的如画手中的清茶，早上胃里没些东西，只有就淡淡的茶水起着养胃清肠的作用。
顾红妆自然是知道被人扶起来了，可是身上却使不上力气，只是像要脱水的鱼儿一般将抱琴递过来的茶水喝个干净。
茶水的滋养下，顾红妆也就好了一些。只是看这样子也是需要再歇歇才成，但是抱琴好歹也松了一口气，对无寐的医术更加赞不绝口。那茶水当中还掺了些草药，都是益气顺脾的，防的就是哪一日苏絮娆梦魇心悸也好起个把作用。
“如画，你先去为小姐打些热水好沐浴。记得请无寐开些草药，记得将症状都说明白点。记住了，别弄砸了。”
“抱琴你说小姐会不会有事啊。”如画看着假寐的顾红妆，虽然稍有人色却也不及正常那般红润，今早之事也是吓坏这个丫头了。
“下去办就是了，小姐这里我盯着呢。”
抱琴也得将如画先打发去了，以小姐的性子定是不让惊动老爷夫人的。说也奇怪，虽然之前小姐也是这般性子，却像外人一样没个亲近。
“小姐，您还要喝着水吗？”
“不用了。容我稍微歇一会儿。”
顾红妆此时是好了大半的，也就是身体还是有些疲乏。之前也挺老人说了，还魂的人是会与原来的身子有些不适应。正是因为这借尸还魂的事有违天道，即使是苟且活个几年也是三灾九病的没个消停。
现在想来，顾红妆竟然明白了些许。不似当初那般嗤之以鼻，也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倒也是实话了。
身上的衣服估计是不能穿了，可是一时之间也不好脱下来。只是拿着自个这热身子捂了冷衣服也确实是置无寐的叮嘱如无物。
“抱琴，替我拿些干净的衣衫。”
等到听到顾红妆的话，这才叫反应过来。原是要替小姐将濡湿的衣服给换了的，刚才还说如画是个慌了神的没想到自己也是没主意。毕竟顾红妆那般也实在瘆人，保不准就要请些道士回家作法了。“是，小姐。”
还没等抱琴伺候着顾红妆梳洗，如画就麻利的将热水准备好
“小姐，您好了啊。先洗洗吧，也好去去身上阴气。这里啊都是无寐开的方子，泡个舒服好休息。老爷夫人那里如画已经去说了。”
“什么，你怎么……”
如画看抱琴如此着急的模样，估计是以为自己将小姐的情况告知夫人了。
“如画对夫人说，小姐今日要泡药汤就不能按时请安了。”
“那就好。”
抱琴如画替顾红妆脱了衣服，此处也不详说。只是这汤药味也算好闻，竟没了平日里畏惧的苦涩之味。顾红妆也只当是无寐有心了，竟不知道这里的草药都是些花草类。用来泡澡净身非但没有药味，还能细腻皮肤润滑光泽，内在皆调理的缘故也是因由顾红妆要大婚了。
总归是要注意些面容滋养的，总不能新娘子一副病容。也是对圣上夫婿的不尊重，所以无寐得了苏母的意思就替顾红妆开始操劳起来。
“这位小姐若是嫁出去，自己也好清闲了吧。”
自然的，顾红妆还是不喜欢自己沐浴的时候有人在旁。或许还是因为独处的因由，若是抱琴在旁伺候也会生的尴尬，反倒不如叫这两姐妹出去歇口气。
对于如画和抱琴的忠心，顾红妆还是很有把握的。再者，自己当初不过是个舞姬罢了，也就是与柳潇荷不对付引来杀生之祸。将军之女，高墙之内还不如多想想这婚事如何。
门外的抱琴总是不放心一般的要守在自家小姐房前，万一有哪里不舒服好歹自己也能及时知道，不至于误了时辰。
遣了如画去厨房随意吃些什么，再将小姐的早膳准备好。这清早腹中无食就先沐浴，回头定是要饿的难受。
“如画，你先去准备小姐的早膳，也不用紧着时间。估摸着小姐是要好一会儿的。待会回来记得请了无寐过来把脉。”
虽然顾红妆说自己并无大碍，但是抱琴这心总是悬在自家小姐的身上。万一真是有个头疼脑热自己也无法向老爷夫人交代，别说是夫人就算是二小姐和小少爷都能让自己两姐妹吃不消。
亲情如是，抱琴倒也不怎羡慕。
请了无寐来说了无事，才叫真正放心。
得了长姐的话，如画也就欢欢喜喜的去吃早饭了。这一大早折腾的肚皮也空空人也虚脱。
“小姐喜欢吃甜食，但是早晨时光总是不该吃太多。上回自己肚皮撑了，就是甜食吃多了的缘故。还是让老谢做些碧粳青粥再配些小菜好了，小姐若是还饿还能再添添。”
如画抱琴虽然不懂医理，倒也听无寐说的多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就会了一些，加之府中大小姐苏絮娆的一应饮食都有这二位负责。怎么也是要学些皮毛，不至于给无寐添乱。
在这府中除了老爷夫人就是这无寐最叫人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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