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蓝美人
“什么人？”蓝小沫坐起身。
那人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
“随我来。”
是个年轻男人，离得近了，能嗅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蓝小沫尖叫起来，“滚开！”抡起床边的花瓶砸了过去。
一番动静把隔壁的青桐惊醒。
急匆匆端着蜡烛进来，看到抱着花瓶站在原地的年轻男人，青桐大吃一惊。
伏在地上，“见过陛下。”
陛下？这人是皇帝？
蓝小沫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男人面容阴沉俊美，双眸带着血丝，周身充斥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的确便是蓝小沫曾经见过的太子。
这太子莫非跟齐王一样，也是个神经病？
就算喝酒撒酒疯，也不至于撒到她这里来吧。这处落梅苑可是很偏远的。
那人把花瓶丢回桌上，攥着蓝小沫的手往外拉。
他看着瘦弱，力气却极大，蓝小沫感觉自己像是被铁钳夹住，根本无法挣脱。
“放开我！”用力拍打了两下。
这点力气拍在那人手上，根本无关痛痒。
蓝小沫闭上嘴。她没办法容忍自己像个泼妇似的大吼大叫，只能尽力用体重拖着往回退。
“娘子！”青桐从房内追出来。
拉着蓝小沫的男人回眸瞪了她一眼。
眸光阴鸷如恶鬼。
青桐瑟缩了下，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蓝小沫被拖拽出去。
蓝小沫最开始想着要跟他对抗。
后来太冷了，夜风兜头盖脸，吹得她一片麻木。
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在那人的牵引下，跌跌撞撞跟上他的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顺着石阶抬脚往上。是一座城楼，巍峨矗立在天幕之下，整座京都，尽收眼底。
那人站在城楼上，终于停下脚步。
蓝小沫忘记跟他置气，呆呆地看着脚下的皇宫和京都。
像是一方棋盘上面，点缀着璀璨明珠，夜风呼啸而来，让人生出一种，天地阔大的心境来。
脚下的灯火熠熠生辉，今夜的京都是座不夜城。
“蓝小沫。”那人唤她的名字。
“我曾说过，待我功成之日，要你与我并肩齐看。你看到了么？我的承诺，也算是做数了吧？”
夜风寂寂。
没有人回应他。
没有人给他鼓掌，没有微笑和赞赏。
身边冻得脸色苍白的姑娘并没有说话。
听完他的话之后，反而很冷漠的与他隔开了两步距离。
“蓝小沫。”
一只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姑娘的目光，直直与他对视着，似乎能看进他的心底。
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放得轻柔。
“你不为我高兴么？”
清澈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脸。
那双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有毫无波澜的的平静和事不关己。
“这些，都是我的了。我们一起奋斗了那么多年，你不为我高兴么？”
男人灼热的语气渐渐冷凝下来。却依然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蓝小沫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高兴个屁。大晚上把人家拉出来吹风，一件厚衣服都没穿，搁你，你高兴？
凝视着她冷漠的眼睛，男人冷峻的面容，逐渐松软下来。
“我不该跟你置气，你什么都忘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在蓝小沫耳边响起。
“你回来了，便很好。信我，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蓝小沫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这人需要的不是她的回应。那个能回应他的蓝小沫早已经不在了。
这人需要的，只是他自己的心安而已。
许久之后，年轻的皇帝颓然放开手。
哑声道：“回去吧。”
蓝小沫手腕脱臼了，吹了半宿风，又感染了风寒。
这个年过得多灾多厄。
青桐对着她欲言又止。
寻着一日午后，阳光微醺，服侍蓝小沫吃药的时候，低声道：
“娘子想不想知道失忆以前的事？”
蓝小沫一怔，侧头看着她。
青铜局促不安，不断绞动着手指。
蓝小沫看得出来，她实在很担心自己。微微一笑，“不必了。丢掉的也许是烦恼，我现在过得未必不好。”
青桐低低叹了一声，没有再劝。
也许她与那位曾经的太子殿下，现在的新皇陛下，在许久之前，是有纠葛的。
但那就是前世。前世种种，譬如朝露已死，她不想再沾因果。
天气转暖，宫苑梅树底下的积雪已经快被化尽了。
这一日入夜，皇帝又来了。
带了一本书，一壶茶，和一盘点心。
坐在蓝小沫的书房里，怡然翻着书，喝着茶。
蓝小沫推门进去。
那人抬起头，居然问她，“有事么？”
蓝小沫都要被气笑了。
扬起右手给他看。
她手指纤白如雪，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
“这是我的婚戒，是我与我夫君的婚约信物。我已经成亲了。就算是一国之君，也要有点节操吧。”
那人眼眸深沉下去。他生得很好看，但身上气息冷峻，令人很难亲近。
“你可知你的身份？”
“我是夜遥舟的妻子。”
皇帝目光变得极冷。
“看来，你对你现在的身份，并不自知。你既然住在这宫苑里，便是朕的女人。”
“放狗屁！鬼才是你的女人。你这破皇宫以为我稀罕住么？有种放我走啊。”
青桐站在门外，急得额上都冒汗了。
皇帝拂袖而出。
“娘子！怎么能触怒陛下？”
蓝小沫面无表情，“做皇帝也不能不要脸。”
见她脸色很差，青桐没敢再劝，只是叹了口气。
自那之后，皇帝没再出现。
很快，有小太监过来传旨。
说是皇帝册封蓝小沫为美人。
自皇后以下，后宫称号有五等：贵人、昭仪、婕妤、容华、美人。
蓝小沫坐在房门口，阴沉沉看着那小太监，一言不发。
小太监：“接旨啊。”
青桐陪着笑脸上前去，“我家娘子太欢喜了，已经说不出话了。”
自己上前接了圣旨，还送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
小太监轻咳一声，把荷包拢入袖中，目带好奇地看了蓝小沫一眼。
若不是这次册封，还从不知道，皇宫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美人。
得了册封旨意，那应该是得宠的吧。
但既然得宠，又为何偏偏住在这里？连册封的旨意，也只是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的小太监过来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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