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生命如舟
“乖，张嘴。”
“不张。”
看到鹏程的勺子又找过来了，洛悠把嘴巴往里抿住，脑袋扑楞一下地甩开。
“张嘴嘛……”
那只勺子绕了一圈，从另一端出现了。
洛悠干脆把脸整个埋在被子里。
她才不要喝药！闻起来就感觉好苦的！
以前看鹏程生病的时候除了难受些，好像也没什么，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可算是切肤之痛了。
除了要流鼻涕，要烧得迷迷糊糊，要时不时咳嗽……还要喝好难喝好难喝的药！
为什么以前看鹏程喝药就没表情啊，还以为这药有多好喝呢！
“听话嘛……”鹏程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脸蛋上揉了揉，像哄孩子一样。
洛悠依旧在使劲甩脑袋，也不计较他捏脸了，想捏就捏吧，休想骗自己喝那难喝的药。
沾上一点点，就感觉舌头被强了一样！
鹏程无奈地扶额道：“这是饭前药啊，不喝药你怎么吃饭嘛。”
“那我不吃了。”
洛悠瞥了他一眼，依旧不把嘴给他露出来。
鹏程气得笑了，以前她照顾自己的时候看她还感觉挺成熟的，怎么轮到她喝药了就变得和个小孩儿一样？
还是说，她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呢？
“好好好，咱们不喝药了。”
鹏程把勺子放回碗里，一只手托住洛悠的脑袋，另一只手从她身上搭过去，托在腰间，把她整个连带着被子抱到了怀里。
洛悠的脸本来就嫩，这再加上裹着个被子，像个大号的小婴儿一样。
还皱着个眉头瞪你，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喝药，那让我亲一个。”
“不给。”
“啵——”
鹏程才不管她给不给，自顾自地贴上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反正洛悠手脚都抱在被子里，又不能腾出手来打他。
被白亲一下，洛悠先是一愣，随后整张脸都红了。
突然一下，她也猛地靠上来，身上乱扑腾着，像条进击的咸鱼。
鹏程有点没料到她会这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对付，就被她使劲在脸上啃了一口。
先是嘴唇，然后是舌头，然后是牙齿……洛悠像个小丧尸一样，巴不得给他啃下来一块肉。
得逞了，她舔舔嘴唇，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
“咳——咳！”
然而却被一声咳嗽打断了。这么一咳，鼻涕也呲溜一下冒了出来。
于是鹏程就轻拍她的后背，然后拿纸巾给她擦鼻涕。
“不喝药，那我们讲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洛悠像个幼稚的小孩子，顿时眼睛发亮：“好啊好啊！”
“从前……嗯，我有个爱打羽毛球的朋友，还和我一样帅。”
“你老实交代，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你找猹是不是？那我不讲了，咱们喝药。”
“啊？不行！”
洛悠隔着被子，用拳头捣了捣他的胸口：“快讲！”
“嗯，他有一种特别的能力，那就是能和动物说话。不管是大帝还是小蚊子小苍蝇，都可以。”
洛悠嘴巴张大了：“这么神奇？”
“神奇吧？”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有一天回家的路上，他捡到一只漂亮的大蝴蝶，但是蝴蝶受伤了，一侧的翅膀完全撕裂，奄奄一息地在地上爬。”
“蝴蝶好可怜……”
“于是，他就把蝴蝶带回了家。结果……”
鹏程把嘴巴凑到了她耳边，“半夜睡觉的时候，蝴蝶变成了一个女孩，爬到了他床上。”
“哇塞！”
洛悠已经完全沉迷在鹏程现编的故事里了。鹏程嘴角微微上扬，心想她就是嫩，网文作者谁不会随口编个故事？
“后来呢？”
“等等哈，我渴了，让我喝口水。”鹏程不动声色地拿起水杯，先递给了她：“你来点不？”
“谢谢哈。”
洛悠端起杯子，咕咚喝了一口……
然后五官移了位。
拿下来一看，杯子里哪是什么水，全是黑乎乎的药汁。
洛悠皱着眉头抬起来，一双金黄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凶巴巴地瞪着鹏程。
“看我干嘛？”
鹏程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揣手手。
“你骗我！”
“当然啊，不骗你怎么喝药。”鹏程笑嘻嘻地点点头，“怎么样？其实没那么难喝吧？”
“哼……”
洛悠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才没有呢”，就是她默认了。
虽然闻起来不好喝，但尝到嘴里以后居然还可以，虽然确实发苦，但应该是有加入蜂蜜或者糖，细细品的话还有股微甜。
还有些药材的香气。
既然知道不难喝，洛悠就只好捧起碗把药喝光了。他骗她喝药也是为了她好。
喝完药以后，她把空碗还给了鹏程，他接住碗的时候，两只小手嗖地一下就缩回了被窝里。
“搞定！”
鹏程比了个OK的手势，拿着碗就要去厨房，却被洛悠挤过来压住了。
“又干什么？”
“你刚才骗我。”
洛悠趴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黄色的双瞳中荡漾着电光，一闪一闪。
突然，电光收敛，瞳仁重新变得柔和。
“看在你为我好的份上……这次不计较你。下次不许了。”
“知道啦。谢谢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小洛宽宏大量。”
鹏程反抱住她，在她脸上啵唧又亲了一下。
洛悠噘着个小嘴，没有反攻，也没有挣扎，他亲都亲了还能怎么样？
可不是我想这么便宜他让他亲喔，实在是今天病了没什么力气……只能任他玩弄了。
鹏程很快盛好了两碗面端过来，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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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把大的放到一边，从小碗里挑了一筷子，递到洛悠嘴边。
“我自己能吃的！”
她接过那个小碗，刚准备吃，似乎发现什么，又抬头盯着鹏程：“为什么这么少？”
“盛多了你也吃不完啊。”
“胡说！”洛悠据理力争，“这么小的碗，我能吃三碗！”
鹏程却滑稽脸笑笑：“你能吃完我就再给你舀。”
说罢，捧起那个打完吸溜吸溜先一步开吃了。
洛悠嘟着嘴，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开吃……
结果是吃了几口以后，就恶心得再也难以下咽。
鹏程做的是西红柿鸡蛋面，很清淡的汤，里面还加了一些切碎的菠菜，这样的饭应该最耐吃才对。
可她就是觉得好难吃。
西红柿不像西红柿，鸡蛋不像鸡蛋，面也不像面……
呜呜呜这是怎么了……
“吃不了吧？”
鹏程早就吃完了，看她垮着个小脸端着半碗面，可怜巴巴的，把碗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没事啦，生病的时候胃口不好很正常的。”
“明明，明明是你做的不好吃！”
“那你试试这个？”
鹏程拿起桌上的薯片冲她晃了晃。
洛悠不信邪，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一把撕开那包她最爱吃的柠檬黄瓜味薯片吃起来。
也是吃了一嘴就不想吃了，抱着大半袋薯片发呆，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呢，鼓鼓的，和小仓鼠一样。
鹏程把她的薯片接过，放回茶几上，还不忘雁过拔毛顺了一手。
“趁现在没那么难受，快休息吧。”
鹏程适时抚摸了抚摸她的脑袋。再不安慰安慰，看她都快哭出来了。
洛悠还在跟薯片怄气，听他这么一说，乖乖躺下来。
一躺下就咳嗽了咳嗽……
生病了就是这么玄学，做好准备忍耐咳嗽的时候没啥事，想好好休息了又变重了，整的里外不是人。
洛悠换了个侧躺的姿势，似乎想起什么，又坐起来，靠在沙发上：“那你呢？”
“我？我中午得码字的啊。”
鹏程耸耸肩膀，笔记本已经被他打开了。
洛悠一开始是靠在沙发上，后来身体慢慢前倾，逐渐贴住他的后背。
鹏程也感觉有一团暖和的东西凑了过来，右手往后伸回去，找到她的脸蛋，捏了捏。
洛悠从被窝里伸出两只小手逮住它，轻轻咬了一下。
不知怎么回事，喜欢咬他的手了……
“我看你写。”
“乖，睡觉。”鹏程有点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被人看着他也写不出来啊。
这就跟拉屎是一个原理，一个人拉没问题，你让周围人看着你试试？
“睡不着。”
洛悠把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没有神采的眼睛半张半合，一眨一眨，盯着泛白的屏幕。
感觉屏幕也很刺眼……
“好啊，那……你就看吧。”
鹏程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让她赖在肩膀上了。她是病号，她有理。
嗯，就是被人看着写那些羞耻的句子，总是会社死值爆棚……
鹏程一想到有个人儿在看自己写半黄不黄的各种骚话，而且还是自己的女朋友，就感觉挺……嗯……
以至于一开始紧张得总摁错键盘，时速都掉到两千去了。
他关掉码字软件，把刚刚打的字都删掉，然后重新打开。速度一掉就没欲望写了。
洛悠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或者看了也没记住，脸上波澜不惊的。
或者……其实习惯了？
鹏程这个变态嘛，他能写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字的声音明明很大，听起来却格外让人安心。没一会儿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鹏程那边也不卡壳了，越写越顺。
一开始被她盯着还有点蛮不自在的，放开以后，果然就能恢复以前的状态了。
着名的恋爱文大师·社死战神·蜜桃酱有言：社死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嗯，斯言不谬。
他很快开始十指如飞地打字。
洛悠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四面八方都是他打字的键盘声。清脆有力，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舒缓清晰，就像一曲美妙的旋律一样。
明明很嘈杂，但听起来就像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
本次字数：4444
真是吉利的数字。
完活！收工！
鹏程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捏捏手指呢，才想起来肩膀上还粘着个小脑袋。
于是他轻轻回头道：“写完啦，你也去睡吧。”
……
“洛悠？”
他又唤了一下。
洛悠还是没应，呼吸声很均匀，鼻息喷射在他的耳朵附近，一阵一阵地热。
鹏程于是慢慢抬起手，试图托住她的脑袋，把她放回沙发上。
手已经到她的脸蛋下方，又作罢了，慢慢放了回去。
鹏程不知是无奈还是什么，笑着摇摇头。
他刚才算过了，那样弄的话，百分百会把洛悠弄醒。
算啦，就让她枕着自己睡吧。大不了就是当一中午木头人呗。
于是鹏程保持坐姿不动，打开手机，连上蓝牙耳机，在命名为“舒缓”的收藏夹里随便找了一首音乐，播放起来。
“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以前从未感到如此虚无空荡”
“如果我需要有人陪伴”
“谁会安慰我，并让我更加坚强……”
歌词是英文的，听着却很缓和舒服，鹏程也觉得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了。
记得这首歌是英文日文混合的，歌名叫《生命如舟》，是死神的片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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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听着舒服就好。
午后，听着舒缓的旋律闭目养神，有人枕在自己肩膀上在休息……
也挺好的。
耳中，柔和的女声还在继续回响。
“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或许他们只是不会指责我荒唐”
“但如果我需要有人来陪伴”
“我知道你会追随我，并让我更加坚强”
……
“我希望你知道，我真正的模样”
“我从未想到”
“我将要追寻着你远去的方向”
“如果你需要有人来陪伴”
“我将会追随你，并且使你更加坚强……”
……
洛悠做了个清醒梦，梦到自己生病了。
她一开始还很郁闷，本来生病也就算啦，为什么在梦里还要生病？真讨厌……
但是，接下来，鹏程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梦里面，鹏程不需要上学，她不舒服的时候，他整整一天都陪在她身边。
梦里的他也一样讨厌，会偷偷捏她的脸，会光明正大地捏她的脚，还会当着她的面亲她，再来几句这是奖励，不是变态之类的难懂的话。
可梦里的他也一样温柔。
会给自己吹有些烫的水，会在她难受得睡不着的时候一直陪在她床边，会在她睡着以后给她晚安吻……
她忽然不想醒来了。就永远在梦里好了，梦里的鹏程不需要上学，她想什么时候陪着他，就能什么时候陪着他。
可是……
梦终究还是要醒的呀。
看到鹏程的身形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消散了，她下意识就要尖叫出来。
睁开眼的一瞬，才发现他就在眼前，被自己枕着肩膀呢。
于是她又靠得紧了一点。
“醒啦？”
鹏程一直没睡着，侧脸问道。
还睡着呢。
洛悠没回答，抱住他，又使劲地贴了贴。
看到他在听歌，她把他一边的耳机揪下来，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
“荡起命运的小舟”
“虽然海浪一波一波地”
“向我们袭来”
“这次又是美好而奇妙的旅行啊。”
“每次都是美好而奇妙的旅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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