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孩子王

 世上的人，不管那个时代，哪个种族，什么年龄，什么地位，都有一片逆鳞。


 比如，太监屋里的女人。


 寡妇厨房的擀面杖。


 克林顿衣柜里的脏裙子。


 闯进李广家的“猴”子。


 英明神武的汉武大帝也有着一片世人共知的逆鳞，那就是“匈奴”。刘彻年轻的时候，只要听到这两个字，哪怕当时怀里坐着欲火焚身的绝世美人，他都能跳起来，压下去，抓耳挠腮，血脉喷张。就像有人陡然间抓了一把虱子扔进他后脖颈子。


 造成骄傲的皇帝有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的，是一封信。


 一封很香艳的信。


 皇帝奶奶窦漪房写给匈奴单于的回信。


 大致的情况是这样的。


 匈奴单于没事就把边关的汉人坐屁股底下摩擦，每次都感觉特别爽。


 时间久了，原先的“爽点”渐渐不刺激了。单于想玩点新鲜的，于是十分不要脸地给汉王朝的实际当家窦漪房写了封信。


 单于的信比单于本人还不要脸。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匈奴单于根本不识字，自然也写不了信。下面认字的揣摩了个大致意思，代劳胡诌了一封。


 信的内容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


 “听说你美丽又大方，热情又火辣，过来陪我睡觉。我的床干净卫生，没有虱子。”


 信到了。


 汉王朝朝上朝下，里里外外，男人女人，个个喊“操”。独独只有一个人咬着牙没爆粗口。


 当事人窦漪房。


 没办法，实力不允许。


 窦漪房思索再三，忍者奇耻大辱，自己把尊严踩在脚下，给匈奴单于回了封信。


 信的内容也十分简单。


 “我年老色衰，皮肤松弛，身材走样，怕您嫌弃，送上几个年轻漂亮的，您将就将就。”


 信和姑娘一起送到了大漠。


 信被单于裱了起来，姑娘分给了下面人。


 年轻的刘彻在没继位之前，被窦漪房特别安排，看到了匈奴人那封嚣张龌龊的信。


 刘彻当时就想坐个窜天猴飞向大漠，把单于给拍死。心想，“搞我奶奶，我他妈不成你孙子了。”


 他喉部那片时刻刺痛自己的逆鳞就这样长了出来。


 为了还击刘嫖，刘娉在捋顺了兰胡、李广、刘嫖这条逻辑线后，斗胆在刘彻尽兴而未尽的关键时刻，拨动了他的逆鳞。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李广被按在地上摩擦。


 平心而论，李广招聘匈奴兰胡改良马种，本身是一件划时代的重要举措。


 但让兰胡在马屁股后面藏蜜蜂着实有点怀。在江同霸上赛马的时候藏，就坏的有点过分。在皇帝面前使这么坏的招就是作死。


 而这些，皇帝还不知晓。要是刘彻知道李广为了栽赃江同，居然拿自己当赌注，那此刻就不是摩擦，而是咔嚓。


 李广的情商要是高那么一丁点儿，平日多了解了解自己的皇帝，也绝对干不出找个匈奴当顾问的蠢事。


 只怪刘彻现在还是把匈奴人当虱子看。李广的自作聪明要是再晚几年，等刘彻明白知己知彼，利用敌人打敌人的道理后，说不定能消除李广关于“猴子”的烦恼。


 此刻，刘彻彻底将欲火转化成了怒火，不由分说，认定李广给马监招了个匈奴奸细，要不是兰胡作祟，汉马早就超越匈奴马了。……

 


 此刻，刘彻彻底将欲火转化成了怒火，不由分说，认定李广给马监招了个匈奴奸细，要不是兰胡作祟，汉马早就超越匈奴马了。


 马监里气氛凝重，马夫、卫兵大气不敢出。就连圈养的马匹都被刘彻的雷霆震怒给吓得不敢吃食，不敢放屁。


 战战兢兢的人群里，还跪着被稀里糊涂押到马监的卫青和江去病。


 “李广，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末将一心只想完成皇上宏愿，绝无二心，请皇上宽恕。”


 刘彻瞪了李广一眼，心里暗骂道：“不成器的蠢货，亏朕这么器重你。”


 “匈奴人视我汉人如牲畜，你不思剿灭，却引狼入室，让敌寇帮我们育马，愚蠢至极。”


 “末将知错。”


 “匈奴马夫何在？”


 “回陛下，兰胡消失多日，不知所踪。”


 “那个江同育马，本有所成，匈奴人来了却止步不前。江同跃马霸上，定是这个兰胡捣的鬼，命你三日内将匈奴奸细兰胡捉拿归案，否则，你给朕去当马夫。”


 “诺！末将遵命。”


 刘彻发泄完，围着马监转了一圈，看哪匹马都不顺眼。


 “朕不亲临还不知道，这些马骨架虽大，却毫无精神，一个个臃肿不堪，上了战场，如何冲锋陷阵？”


 圉官和李广吓得不敢说话。


 “有谁告诉朕，这些马是准备吃肉，还是准备上战场？”


 刘彻环顾四下，无一人敢应答。


 正当他甩袖准备离开马监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回禀陛下，马监的马正在育肥期，等上了膘便可去马场驯导练蹄。”


 卫青挺直腰说道。


 “你是何人？”


 刘彻回身道。


 “马监校尉卫青参见陛下。”


 “朕知道你，是你在霸上救了朕一命。你告诉朕，我们汉人的马何时能在疆场胜过匈奴马？”


 “回陛下，汉马通过与匈奴马的合交，血统已改良完毕，骨架增大，上膘快。匈奴马常年在草原大漠驰骋，体力充沛。马监地域狭小，改良马不能肆意狂奔，所以还不及匈奴马。”


 刘彻嘴角翘起，对着卫青点了点头。


 “朕不信我大汉朝还找不出个辽阔的马场。”刘彻拍着一匹马的脊背，“卫青！”


 “小的在。”


 “朕封你为马监圉官，专心为朕育马，要什么条件尽管提。朕要你在三年内，给我大汉朝育出可以驰骋草原的良种骏马。”


 “属下遵命。只是——”


 “只是什么？”


 “此事责任重大，卫青一人怕难当重任。”


 “不要吞吞吐吐。”


 “属下妹夫江同，深知马性，有他在，必定能完成陛下宏愿。”


 刘彻笑着顿了片刻，道：“卫青你好大胆子，江同是行刺朕的刺客，你敢趁机为他说情。”


 “属下不敢，我大汉朝第一匹成熟的改良马就是江同所育，人所共知，属下只是据实禀报。江同平日从无犯上之举，跃马霸上，依属下之见应是意外。”


 这时，跪在一旁还没缓过神的李广在心里闷扇了自己一百个巴掌。


 “卫青，你个狗奴才，你给老子等着。”


 李广差点把这句暗骂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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