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儿子跟儿子

 卫少儿彻底崩溃了。


 她没想到爱上江同这个不该爱的人，让她受尽折磨不说，最后还要搭上一家人的性命。


 马棚的味道卫少儿再熟悉不过。


 她生来就是奴隶，牲口圈就是她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离开的久了，反而让她心里不踏实。


 在熟悉的地方，闻到熟悉的味道，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让她的心安静了下来。


 奴隶从来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他们对于异性的幻想仅仅局限于可以生孩子。


 在江同之前，只要能让她天天吃饱饭，她便会认为对方是个好人，可以依了他。


 是江同让她明白，人除了吃饱饭，还有很多高兴的事，奴隶也可以做很多花里胡哨的事情。


 这些事情，叫做生活。


 一个启迪了她精神世界的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菩萨还要高。所以，她对江同的爱比信仰还虔诚。尤其是江同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接纳了自己，接纳了自己的孩子，这种虔诚的爱甚至让她有了殉情的冲动。


 江同神奇般地逃出了法场。


 卫少儿此时的心情比看着江同步入法场的时候平静多了。在她心目中至少还有希望。她知道那个爱她的男人会再次神奇般地出现在长安城，会再次变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她兴奋不已。


 时至今日，卫少儿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先天不足的儿子。江去病虽然不是江同亲生的，但他却视如己出，从无怠慢。


 卫少儿暗暗发誓，要照顾好儿子，不管怎么样，这孩子都姓江。


 想到这，卫少儿转过身，想抱抱儿子。


 草窝里残留着余温，孩子不见了。


 李广也彻底崩溃了。


 他动用了所有的明岗暗哨，在所有的卡口设了防，巡查了所有的可疑人物。过了多日，属下还是只有两条消息给他。


 江同没找到。


 兰胡也没找到。


 李广沿着江同当日的逃跑路线追查，神奇的是，所有的地道全消失了。


 江同似乎钻进了地缝。


 李广是个不信邪的人。他在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搭起架子，抡起镐头，准备开挖。


 估计历史上的“掘地三尺”就是从这来的，反正骁骑将军是动了真格的。


 这个不理智的行为也从侧面证明了“飞将军”的智商的确堪忧。


 看出这一点的是英明神武的汉武大帝刘彻。


 所以，他才在夜黑风高的夜晚，在未央宫的城墙上，单独召见了李广，并且拿起“重锤”，使劲敲了敲李广这架响鼓。


 经过当朝天子的点化，李广终于开了窍。


 羽林卫脱了铠甲，穿上便服，成了长安城各个酒楼茶肆，烟花柳巷的新鲜客人。


 就连李广自己也亲自下场，整日流连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要不是出了劫法场这档子事，估计高高在上的羽林卫和整日看不上这个，不*那个的李广根本沾不上长安城的人间烟火。


 脱了铠甲，下了马的这帮人完全适应不了市井的环境。包括李广在内的所有探子，走在大街上，看谁都像刺客。


 这帮样子货自然也抓不到真正的刺客。


 开了窍但不得法的李广很是郁闷，干脆抬脚走进了酒馆，点了几个硬菜，一壶酒。……

 


 开了窍但不得法的李广很是郁闷，干脆抬脚走进了酒馆，点了几个硬菜，一壶酒。


 器宇轩昂的李广一进门，带起的风差点把小二的帽子刮掉。


 “好酒好菜，敞亮地方，快给本——给爷安排上。”


 酒馆里面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么人都有，要说店小二也绝对是见过世面的，但见着李广还是打了个寒颤。


 “爷！您里面请，马上给您安排上。”


 店小二扶了扶帽子，一弯腰把李广让进了酒馆。


 不多时，小二把酒碗茶盏，三下五除二，麻利地摆上了李广面前的桌子。


 李广何曾见过这么粗野的服务，平日在府上，家妓侍女都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地伺候。


 所以，店小二再平常不过的职业动作，让李广有点被冒犯的感觉。


 “哪来的野仆人，敢在本——大爷面前放肆。”


 “大爷息怒，小的不敢！”


 “少废话，换个体面人来伺候爷。爷高兴了，赏你们几吊钱，不高兴了，砸了你这破酒馆。”


 酒馆里的食客一听来者不善，个个伸长脖子，细打量着叫板的这位。


 “看什么看，吃你们的。”


 江湖上的莽人不少，像这位莽到有点愣的程度的，估计在座的第一次见。


 食客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纷纷低下头，自顾自地喝酒。


 “这位爷您息怒，堂前就小的一个听呵的，您看——”


 “晦气，叫你们掌柜的来。”李广啐了一口痰。


 “掌柜的不在。”


 “掌柜的不招呼客人，跑哪去了？”


 “掌柜的上货去了。”


 “上什么货？”


 “酒水食材。”


 “多久回来。”


 “回爷的话，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啊。”


 李广一听，脑子一紧。


 “怎么这么久？”


 “回爷的话，各大酒庄离得远，各种食材也要一路搜寻，往常都是如此。”


 李广离席，在酒馆里转了一圈，又把店小二细瞧了一番，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酒馆大门。


 候在背街的随从见李广出了酒馆，立刻迎了上去。


 “去，通知弟兄们，把长安城所有当家的、掌柜的通通调查一遍，凡是不在城中的，速速报我。”


 “诺！”


 李广安排完事宜，正准备回府，大街上遽然传来喊杀声。他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凑了过去。


 “哎呦！”


 一个愣头青猛地撞到李广怀里，好在力道不大，只是让他的膀胱受了点挤压。


 李广一把拎起愣头小子，准备发作。打眼一瞧，愣小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倒霉儿子，李敢。


 “爹，打他！”


 李敢指着街尽头，叫嚷道。


 李广顺着儿子的手看过去。


 街当间，钦犯江同的虎儿子江去病，正带着一帮破落孩子，堵着路口。


 “好你个臭小子，你爹犯了杀头大罪，你还敢撒野！”


 李广见到自家泪眼婆娑，满脸委屈的儿子，也顾不得体面，直接开吼。


 他估计做梦也没想到，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有点阴坏的江同，居然生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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