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杀头大罪

 罗刹鬼飞天劫法场，大汉朝头牌马夫江同掀翻长安城。


 一时间，江湖上各种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各大书场的头版头条全是关于朝廷超级通缉犯，民间超级网红，平阳公主府金牌技师，美人入宫的超级推手，女人之星，妇女之友的帅哥江同。


 有人说江同手段通天，连夜罗刹都受他使唤。


 有人说江同命不该绝，李广都拿他没办法。


 有人说亲眼看见江同飞过城墙，一声啸叫羽翀上天了。


 还有人说江同是灵界上仙，大汉皇帝杀不了。


 还有人说江同脚下生了一对风火轮，上天入地，穿墙越脊，无所不能。


 ……


 各种稀奇古怪的留言中，有一条传得最广，也最被人相信。


 江同和自家主子平阳公主刘娉，爱情啦。


 江同手段了得，深得平阳公主宠幸，一来二往的，二人离不开啦。


 平阳公主为了自家的情郎，不惜雇人劫法场。


 现在，江同被关在一处隐蔽的山洞，正以身谢恩，报答平阳公主啦。


 ……


 刘娉虽然有些手段，奈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蜚语比皇帝的诏书传得还快。


 更有几个好事的说书人，照着乐府诗的格律，把刘娉和江同的“爱情故事”填上了词，编成了舞。时间不长，这款舞成为了长安地下剧场的大爆款。


 一时间，长安城的登徒子、浪荡妇趋之若鹜，纷纷将此剧作为人生的启蒙教育片，一刷再刷。尽管官方一再封禁，还是没压下来。


 如今，大汉朝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已经知道刘家的大红人，鼎鼎大名的平阳公主已经成为了长安城的头号女优。


 刘娉对女优的称号其实是不在乎的，本来她和刘家另外一名叛逆刘嫖一样，名声都不怎么纯洁。


 她在乎的，或者说她担忧的是，外面那些老婆舌乱嚼她劫法场，窝藏刺客。


 这要被人抓住把柄，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她没等刘彻的枕边风吹起，自己带着镣铐锁链，一头钻进了廷尉的地牢。


 他一进去，窦漪房和王娡立刻慌了神。眼看着大汉朝刘家的家丑就要传出宫门，载入史册，两个掌大权的霸总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太监到地牢传话：你要不出去，俩老太婆也跟着进来。


 这下好。刺杀皇帝，窝藏钦犯不算，又加了一条不忠不孝。刘娉心想，俩老娘们够狠的。


 所以，刘娉扭捏着回了话。


 出去也可以，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主，还她清白，还要封了天下人的嘴。


 窦漪房和王娡派羽林卫在平阳公主府浩浩荡荡地搜查了一番，随后让皇帝下旨永远禁止关于刘娉和江同的文艺活动。


 话说刘彻本就没把这事当一回事，索性就坡下驴，送了个顺水人情给自己的姐姐。


 长安城这一出风波算是过去了，一出本可流芳百世的乐府舞曲戛然而止。


 天下人再喜欢嚼老婆舌也不会为了过嘴瘾不要自己的脑袋，于是，长安城一夜之间安静了。


 未央宫城墙上，宫灯在夜风中摇曳。


 刘彻看着尘埃落定的长安城，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阴鸷。


 “查的怎么样？”……

 


 “查的怎么样？”


 “回陛下，末将无能，还……没。”


 “堂堂羽林卫就这点本事？”


 李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末将已派出各路人马，不日就会有消息，区区江同，末将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寡人九五之尊，会跟一个马夫过不去吗？”


 ……


 “请陛下明示。”


 “偌大的长安城，大汉朝的京畿之地，几个装神弄鬼的蟊贼如入无人之境，羽林卫的脸面何在，这么大的未央宫，寡人还能不能待下去？你这个骁骑将军，未央宫的卫尉还有脸跪在这？”


 “陛下教训的是，三日之内，末将必将这伙乱党抓捕归案。”


 刘彻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安城下，过了许久，冷然冒出一句话。


 “可有线索？”


 “末将判断，应该是江同勾结江湖游侠，里应外合。”


 “谁是里应，谁是外合？”


 “江同是里应，游侠是外合。”


 “蠢货，江同被你折磨得半死以为寡人不知道，他如何里应？江湖游侠多的是，是哪一伙人？”


 刘彻的双目之中瞬间蹦出一头猛虎，吓得李广怔在原地，气都不敢大出。


 “在长安城里如顺水行舟，这么顺利，会是一群什么人呢，骁骑将军？”


 刘彻俯身盯着后脊梁发汗的李广。


 李广一愣，回道：“末将明白了，我这就去城中秘密查访。”


 “不管是谁，只要有嫌疑，先抓起来，再一一审问，一经查实，诛九族！”


 “诺！”


 “什么江湖游侠，分明就是乱党！朕的屁股底下都敢肆意妄为，这天下还是朕的吗？”


 李广怯生生地退了下来，额头上的汗已如檐下雨帘。


 聪明人和失败者的区别往往是看谁抢先一步。


 长公主刘嫖见刘娉栽了跟头，吃了瓜落，在家一通打扮，准备到椒房殿去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可脚还没出门，就听说刘娉开始撒娇卖萌了。


 等刘嫖忙急忙慌地准备上眼药的时候，刘娉已经在窦漪房和王娡的房间里哭嗨了。


 所以，等着她的只有喝酸醋的份儿。


 “娉儿休怪天下人的嘴长了，那个江同我见过几回，却是撩人得很，咯咯咯……”


 “姑母房里随便哪一个不比一个马夫强，您要喜欢，等皇上抓住了，赏给姑母玩玩便是。”


 说完，刘娉又转身趴在窦漪房的腿上哭开了。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投诉。


 “奶奶，您看姑母，这时候还来挖苦我，嘤嘤嘤……”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斗嘴。嫖丫头也是，她刚受了委屈，你就别再拱火了。”


 “嫖儿跟娉儿说笑了，娉儿是通达之人，不会责怪的。”


 “哼！”


 “只是朝廷钦犯法场被劫，终归不是件体面事，这个江同想必还是有些手段的，娉儿平日交往甚广，还须多留个心眼才是。”


 “妹妹说的在理，娉丫头平日野惯了，下面的人要多管教管教，回去好好查查，这个江同是谁引荐进府的，当按朝廷法度，好好处罚才是。”


 一直没说话的王娡不得不开口袒护起自己的败家女儿。


 “我看我们这些女人家就别操心了，彻儿已有安排，正全力搜捕，你们回去各自管教好家奴，别再出什么岔子。嫖丫头难得来椒房殿一趟，等会儿把皇后叫过来，我们一起说说话，我年纪大了，那些费脑子的事就交给彻儿吧。”……

 


 “我看我们这些女人家就别操心了，彻儿已有安排，正全力搜捕，你们回去各自管教好家奴，别再出什么岔子。嫖丫头难得来椒房殿一趟，等会儿把皇后叫过来，我们一起说说话，我年纪大了，那些费脑子的事就交给彻儿吧。”


 这一淌浑水让窦漪房搅的，浓稠均匀、丝滑无比，一点颗粒见不着。


 本来以为糊弄过去，还落下不少安慰话，眼看就要变不利为有利，化腐朽为神奇的刘娉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己刚稳住的局面被刘嫖掺了一把沙子进来。


 回到家，她还必须杀个家奴顶一下，否则自己妈的面子上过不去。要不然，刘嫖抓住把柄又要点把火。


 “等卫子夫下了崽，看你还如何嚣张？”


 刘娉出了未央宫的大门，默默在心里咒了一句。


 女霸总过招，肯定有人要遭殃。


 卫家一家人被关进了马房。


 话说，卫家这一阵子像是坐过山车。卫子夫有喜了，卫青在国家马房上班都被安排了专门的办公室。一家人还沉浸在平凡人的自由感觉时，江同出事了。


 眼看冲上云霄的过山车即将步入平稳的轨道时，妈的，江同突然出轨了，一家人眼看要飞出车厢，硬着陆了。


 卫少儿不止一次在心里咒骂着无情无理的命运。


 一时风光无两的“卫办”撤销了，但聪明的马场主官一眼瞅着李广，一眼瞅着未央宫里的卫美人。


 人撤了，办公室给卫青留着。


 一家人里也有无比兴奋的。


 卫少儿的心肝宝贝，霍仲孺的遗腹子，江同的便宜儿子，江去病。


 自从江同逃出法场，江去病满脑子都是自己老子飞檐走壁，喷水吐火，杀人如麻，从天而降……的系列场景。


 那个崇拜劲儿，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在此之前，孩子还为自己老子是李广下属而暗自低头。如今，他走哪都不忘搬出传奇老子，小词一套一套，嘴皮子比说书先生还利索。


 以至于，当他被抓进马棚时，还不忘跟家丁狠了一个。


 “等我爹回来揍扁你！”


 平阳公主回了府，卫家一家人直接被强制搬进了马棚。


 本来刘娉也没当个事，所以他根本没问抓的谁家出来顶。


 当管家告诉她是卫青一家时，他立马吩咐不可张扬。毕竟，她还指着卫家的美人给皇上诞下龙种，好让自己压刘嫖一头。


 于是，她决定亲自审问卫青。


 身份尊贵的平阳公主自然是不会到臭气熏天的马棚的，刘娉的审讯现场是这样的。


 刘娉躺在贵妃榻上，两个侍男（自从享受了江同的特殊服务，侍女的力度已经满足不了她。）跪在榻前捶腿，侍女在一旁伺候着神仙水，嘴里叼着麦秸秆（江同发明的吸管）。她一脸陶醉地半眯着眼，侍男按到关键处，还口吐幽兰，发出几声极其细微却十分有穿透力的暧昧呻吟。


 跪在下面的卫青面对此情此景，脑袋上差点冒出三昧真火，完全忘了是来受审的。


 话说提档升级的卫青，在独立办公室里滋润了些日子后，完全变了个人。


 吃的丰富了，人壮实了不少，脸上的颜色和轮廓也渐渐脱离了劳苦大众。眼神中的唯唯诺诺渐渐被成功人士的光芒掩盖。


 总之，从里到外，透着股子自信。


 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哪怕他还是个马夫。这一点从此刻刘娉瞧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哪怕他还是个马夫。这一点从此刻刘娉瞧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刘娉也小吃了一惊。


 以前咋没发现这个奴隶这么香呢？


 侍男不知道是吃醋了，还是按规定程序到地方了，两人开始往刘娉要命的地方频繁招呼。弄得刘娉呼吸局促，香汗直冒。


 就刘娉这个强烈的反应，看得下面的卫青根本招架不住，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胸沟直往脖子上蹿。


 “快……点儿！”


 刘娉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侍男心领神会，加大了力度。


 “啊……嗷！”


 “轻点！”


 侍男不敢造次，急忙收了手段。


 “快……”


 刘娉指着卫青说道。


 “说你了，还不快……”


 话音未落，侍男又故意顶上了穴位。


 卫青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审讯开始了。两个侍男也才反应过来，主子不是在配合他俩。


 刘娉给了两个侍男一人一脚，然后勉强在贵妃榻上坐端正了。她抿了一口神仙水后，开始问话。


 “小的在大漠认识的江同，和他一起在李广将军那养马，其它的小的一概不知……”


 卫青一激动，没等刘娉开口，自己全招了。


 “主子好手段！”


 在门缝听私音的管家暗暗称赞起刘娉。


 “他没什么事背着你吗？”


 “回主子，除了他被皇后召见，我二人在马场几乎形影不离，没什么事瞒着。”


 “皇后召见了他？”


 “他说皇后身体不适，让他开药调理。”


 “李广的马场还有什么新鲜的？”


 “回主子，一切如常，小的没觉着什么异常。”


 “听说你们俩在马场过得很滋润啦？”


 “得主子庇护，马场的人对平阳公主府的人很照顾。”


 “怕是得着卫美人的庇护吧？”


 “卫家永远是平阳公主府的人，卫子夫时常念着主子的大恩大德。”


 “不管怎么说，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惹了麻烦，你准备怎么报答本公主啊？”


 “卫青赴汤蹈火，决不负主子。”


 “哈哈哈……等不到你报答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开始过问江同的案子，只怕我也保不住你们卫家了。”


 “请主子救救我们一家，卫青全听主子调用。”


 “也算是天注定的缘分，谁叫皇帝看上了你家卫子夫呢？也怪我心软，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主子请讲。”


 刘娉暗笑着躺了下去，随后斜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虽然跪着，却腰背笔直的卫青。


 她觉得自己又没那么急切了。


 “本公主知道江同是你连襟，可是犯了这么大罪过，你也要当机立断啦。”


 卫青一下子犯了难，迟疑着没有应答。


 刘娉见状，又抿了一口神仙水，开口道：“江同真没什么异常，他一个得势的奴隶，为何突然去行刺皇上？”


 “江同和小的一直在马场尽心尽责，从不敢得罪什么人。江同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也为人谨慎，根本没有刺杀皇上的想法。”……

 


 “江同和小的一直在马场尽心尽责，从不敢得罪什么人。江同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也为人谨慎，根本没有刺杀皇上的想法。”


 “那为何有霸上那一出？”


 “回主子，烈马脱缰发疯的事时有发生。可那一次选的马都是小的和他精心饲养的，按说不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故意使坏。”


 “你们在马场真没得罪什么人？”


 刘娉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


 “主子一提醒，我想起来了，马场有个驯马师一直跟我和江同过不去。”


 “嗷，谁？”


 “兰胡。”


 “什么人？”


 “是骁骑将军李广从大漠找来的匈奴人。”


 “匈奴人，李广！”


 刘娉一下子坐了起来。


 “兰胡何在？”


 “回主子，自打霸上出了事，兰胡就消失不见了，小的也觉得奇怪。”


 “李广作何反应？”


 “回主子，小的几次跟李将军提起，都被他搪塞过去，后来江同认罪伏法，小的也只能作罢。”


 刘娉挺直了腰，眼珠子不停地转。


 “我记得江同告诉过本公主，霸上赛马前，长公主刘嫖去马场找过骁骑将军。”


 “是，确有此事！”卫青回道。


 卫青被带回了马棚。


 刘娉支退侍女，一个人躺在贵妃榻上，脑子在维生素和荷尔蒙的催动下，快速转动起来。


 江同和皇后的事，她早有耳闻。她知道肯定是神仙水的作用。而且从陈阿娇让她进贡鹿胎丸和乌鸡白凤丸的反应来看，江同肯定没背着她勾搭别的女霸总。


 对刘娉而言，找个人顶包，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给自己妈一个台阶就够了。


 她不过想借着机会让卫家，尤其是卫子夫记着自己的好。卫子夫如今的肚子是卫家最好的护身符，就算自己要灭了卫家，窦漪房和王娡也不会答应。


 当她趁“性”见到卫青的时候，又有了更温和的想法。她突然对眼前这个马奴有了异样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按说她经手的男人不少，能让她有点异样的，确实在卫青之前，没出现过。


 江同也没有。


 所以，两个侍男让她嗨过之后，她决定切切实实地，认认真真地，费点脑筋，帮帮这个异样的男人。


 当卫青告诉她江同的案子牵扯很广时，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匈奴人，李广、刘嫖。


 再简单不过的逻辑关系，要是串联好了，一定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故事。


 想着想着，她不禁笑了起来。


 就在刘娉暗爽不止的时候，下人急慌慌地来报。


 “主子，皇上御驾亲临。”


 刘娉一愣，一斜眼，哂然低叱了一句。


 “男人都一个德行。”



 本章完

　

(http://www.ccfang.cc/novel/K09CaA1DHK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