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抄书练字

 允许答题的鼓声响起后，考场里的各位考生，当即不再迟疑，赶紧翻开放在面前的考卷，提起搁在笔架上的细毛笔，就开始抄写准考证的号码，准备答题。


 府试考三场，前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考策论，连考两天，到时得睡在这小格子号房里了。


 第一场考的是默写四书五经的帖经，这帖经一般是常科的考试方法，也就是稳定开设的考试科目。


 帖经主要考四书五经的内容，“掩其两端，中开一行，裁纸为帖”，每帖空三字，由考生据上文或下文填写，也就是后世语文考试必有的填空题。


 府试的第一场，主要是考帖经题，考察学子的记忆能力，另外还有少许墨义，考察学子对四书五经的理解。


 帖经题，就是填空题。而墨义题则相当于简答题，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


 考题数量不等，悉由府尊根据各县的文教情况而做决定。


 林川答题前翻开试卷，首先看了下考题的数量，做到心中有数，按着题量分配一下时间。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小小的吓了他一跳。心道，不愧是端方的张知府啊，题目数量如此惊人，这么看得起新场县的考生么！


 林川快速的数了一下，这次府试题卷，共有帖经题一百道，墨义题二十道。严重超标。


 这题量那是相当不得了的，即便考生熟背四书五经，每道题都能答上，单纯想要写完这一百多道题的答案，恐怕也需要写上整整一天的时间。


 如果写字慢了，一天的时间，也根本不够作答！


 林川吁了口气，想了想，丢开草稿纸，对着第一道的帖经题，准备直接在卷子上作答！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后面留白，是需要填写的下文。


 此句出自《大学》，林川稍思索便直接写下答案。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中间一段又是留白，是需要考生填写的文段。


 林川心想，张知府这是考学生们背《大学》背的如何吧？


 他顺着题就答下去了。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后面留白，是需要填写的下文。


 此句出自《论语》，林川稍加回忆，提笔又在卷子上写到：“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接着往下，林川又看向第四题，依旧是出自《论语》。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


 此句同样出自《论语》，大意是说：书本上学的学问，大约我同别人差不多。


 林川马上接上了下句，写到：“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大意是，我与别人从书本上学到的学问是差不多的，但在生活实践中做一个君子，那我还没有成功。……

 


 大意是，我与别人从书本上学到的学问是差不多的，但在生活实践中做一个君子，那我还没有成功。


 前几题都能顺利答上，并且用时不多，林川觉得开局良好。


 接下来一连十五道题，均是选自论语，林川心道，看来张知府出题，是按照四书五经的类别来出的。


 头几题都出自《大学》和《论语》，大概因为大家都要求学子们先学完《大学》，再开始学《论语》有关。


 开头的题目比较简单，有给考生们一些甜头的意思，也能增加考生的自信心，可以理解张知府的一片苦心了。


 到了第十六道题，则又换成了从《大学》中出题。


 【仁者以财发身】林川微微点头，在卷子上写下了下句：“不仁者以身发财。”


 之后是，【人莫知其子之恶】


 林川喃喃念着写到：“莫知其苗之硕。”


 如此，看一下题，写下答案，再看题，很快就到了第三十一题，考题的知识点又换成了《孟子》的内容。


 【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答：“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王之所大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


 答：“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中间有一些题目出自于《中庸》内容，最后的三道题目又是出自于《论语》。


 林川看着跳来跳去，题量最多的《论语》题目，心道，这个张知府到底有多推崇孔圣人呀！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后面留白，是需要考生填写的下文。


 林川写道：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后面留白，是需要填写的下文。


 林川写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林川小心翼翼的答题到中午时，稍微休息了一下，忍着号房里的怪味，向差役简单要了两个馒头就碗热汤吃，之后又开始了二十道墨义题的审题。


 帖经题要求一字不差默写出原文，而墨义题则是根据大意来简单作答，所以只要语义接近，用词典雅即可。


 林川一直都很注意毛笔的蘸墨浓淡，小心翼翼的写着答案。


 这时候卷面上可不能有错别字或者滴墨的情况。若是不小心污了卷面，考官看了会心情不好，有可能会直接划叉，判不中。


 审题完了，林川申请去解手，完了回到了号房里搓搓脸，精神一下再继续洋洋洒洒的写字答题。


 二十道墨义题，题量也是相当巨大，林川尽量控制着每题的答案在五六十字左右，饶是如此，等答完全部的墨义题，也差不多将近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不过，今日答题还算比较顺利的，没有考特别生僻的知识点，所以他的心情也愈到后面愈加放松。


 很快，一百道贴经题和二十道墨义题也全部顺畅作答完毕。


 全部题目又检查了两遍，发现没有错漏，就等着钟声鸣起交卷。


 当今天的第一场考试结束了，林川走出试院大门，就看到许多考生的家属都在外面等待。


 眼尖的林达和段意二人，一眼就看到了正跨过门槛出来的林川，林达扬手高声喊了一句，“小川，这里。”……

 


 眼尖的林达和段意二人，一眼就看到了正跨过门槛出来的林川，林达扬手高声喊了一句，“小川，这里。”


 林川循声看过去，只见大表兄笑着看着自己，而长兄右手拿着水囊，上前二步笑着问道：


 “口渴了不？先喝两口吧，这是大舅母调好的盐糖开水！你喝两口，也给他们几个留点。”


 林川接过皮囊，还挺重，疲倦的笑道：“知道了，我先喝两口，口渴的很！”肯定有他们几个的。


 他们几个今日都没有带饮水进去，林川中午要的那碗热汤早随着紧张的毛毛汗出了。


 还是大舅母想得周到。不然，林达和段意这二个小子是绝对想不到，带着补充能量的盐糖水等在试院外接人的。


 一般在试院里面提供的水，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宜喝的。


 因为里面的水井很久没有用过了，可以算是死水，多数用来搞清洁卫生和研墨的，所以能不喝，最好是不要喝。


 许多忍不了到最后没办法喝了的，回家都可能会拉肚子。


 这也是多年来，参加考试的科举人士的经验之谈了。


 过了一小会，林潭、林江、林海、林逑几人也相继出来，段意走出人堆，挥着手喊道：“二表弟…我们在这边。”


 林逑闻声，顿了一下看过来，随着几人一起走过来，一过来就争着接皮囊，大口大口的喝水。


 林潭没先抢到手，急着对咕噜咕噜灌水的林海紧张道：“大哥你小口点喝，给我留几口，我们几个也都口渴了的。”


 林海喝了三口，喘了口气，水囊就被林逑抢过去了。


 他看了看段意空着的双手，调笑道：“你们俩怎么不多带一个水囊出来接人？”


 “别说了，我们俩都没有想到这点。若不是有大舅母提醒，我们一个水囊都不会带。”


 林达看着几个争抢水囊的兄弟也是无语了，这大半天不喝水就能渴成这样？平时，他喝水少，也不觉得渴啊！天气又不算热。


 几人回到了府里，简单洗漱过后吃饭。


 大舅母整了几个小菜，熬了一大锅人参桂圆肉丸粥，几个人匆匆忙忙吃过了食物就回房去睡觉，身心都太累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清晨。


 吃过饭，林川要了桶热水泡起了露水澡。


 一身酸臭味，让人受不了，而且早上洗露水澡可以促进全身的血液循环，使脑细胞更兴奋，可以让人精神一整天。


 饭也吃了，澡也泡了，作为还未考完的考生，当然还是得宅在书房看书啊！


 还有两日放榜，这第一场通过后才能继续考第二场。


 转眼就两日，林川、林潭等五个考生和林达、段意两个非考生，一起跟着人群来到了告示处。


 府试的榜下还是和县试榜下一样的围满了人，林海高高壮壮的体格，这一次也不再腼腆，奋勇挤进了人堆去。


 他从尾到头，一行一行的慢慢认名字，嗯，倒第二名，新场县茶山镇茶园村林海，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继续接着往下看，就看到了第五十二名，林江的名字。


 再往上，第二十八名，林潭的名字，再往上，第十三名，林逑的名字，再往上，终于看到了，第二名，林川的名字。


 小川在第二名，我看看第一名的小子是谁，能够超过小川。……

 


 小川在第二名，我看看第一名的小子是谁，能够超过小川。


 第一名，真义县桂东街横二巷三号，高兴。


 “高兴，这名字取的…真有个性！”林海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手肩都用力，扒拉着人挤出人群。


 林川听了自己的名次在第二，虽然有点点失望，但也没啥特别重的失落。可见，人外有人。


 他高兴地看了一眼兴奋异常的两个堂兄，为他们庆幸。


 这次第一场的府试虽然题量巨大，但题目出的比较基础简单。


 考完下来，他就知道自己几兄弟应该会中的，不过，看榜嘛，还是有种开奖前的紧张感。


 接下来就是第二场了，还是跟前面第一场同样的流程。


 这次考的是杂文，林川是专门学过，而且着重训练过的，靠着过目不忘的天赋，脑海里的大量知识慢慢组织写就，完全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就是第三场的策论考试了，这次需要考两天。


 林川和兄长们早早就收拾了吃的喝的盖的，准备好了在试院里小住两日。


 第三场策论有三道题，一是农耕税收，二是水利建设，三是对西域高原是采取和或战。


 西域高原，林川估计就是原来世界的西藏问题。


 大概在这时候，西藏那边的喇嘛还没有向新朝表示臣服。


 策论这些，林川还是能靠着现代人看历史的眼光来解题，不过言论不能太超前，得结合当下，太超前了考官可能会觉得他是在鬼扯。


 两天后，林川几人疲惫的走出试院大门，啥也没说，还是直接先回去洗澡、喝粥、睡觉。


 小号屋像鸽子笼似的，憋闷的很，人在里面根本就睡不好。


 这要是考举人，在八月里连考九天下来，人可怎么受得了？


 林川在睡着之前，再次下定决心，得多锻炼锻炼身体，千万不能让科举给折腾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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