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羽之谋

 亚寂丝恍恍惚惚，矇矇眬眬，似乎在迷雾中乱走，忽然只觉身上麻酥酥，似有微流在肌肤之下蹿动。


 接着便觉四肢百骸麻痒难忍，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跳舞。


 她意识迷惑间，如同进入了梦境之中，她模模糊糊看到母亲坐在床边读书，而幼小的自己躺着，靠在母亲腿上，水汪汪眼睛眨呀眨，十分好奇。


 “妈妈、妈妈，神明为什么要让世上有坏人呢？”那时她的声音脆生生，很稚嫩。


 母亲的嘴在动，可是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听不见？


 母亲抱起了年幼的她，怜爱地亲了亲。


 亚寂丝站在地上，看着母亲放下年幼的自己，那小精灵一派天真，好奇的目光追随着母亲。


 亚寂丝看到母亲绕过床，向自己走来，温暖、可靠、美丽。


 亚寂丝情不自禁叫道：“妈妈……”怯怯向着母亲走近，母亲笑着注视她，伸手摸到她脸上，擦去她的眼泪。


 亚寂丝扑到母亲怀里，满眼垂泪道：“妈妈，亚寂丝好想你啊，妈妈，女儿好怕，女儿这是死了吗？”


 母亲抱着她，两人坐到了地上，母亲笑着道：“好孩子，你没事的。不怕，有妈妈呢。”亚寂丝哭道：“妈妈，我好怕，这些年，我好累啊！妈妈，我不要走了，我要你一直陪着我。”母亲笑着：“好啊，妈妈一直陪着你，你不想走就不走。”


 母亲的怀抱那么舒适又温暖，亚寂丝贪恋地靠着，暖洋洋全不想离开。


 须臾，她睁开眼，看到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母亲不知去了哪儿。


 她慌张地四处寻找，都没有，她推开门，外面是一片不毛之地，风正大，她跑出去寻觅，哪里有半个人影？


 她一个人无助地在这片荒凉土地上奔跑。突然一个不慎被绊，眼见要摔倒在地，却发觉地面变成了水面，身体一下就没入黑暗水中。登时全身是湿的感觉，只觉那水渗入肌肤，浸入骨髓，她好像一个泥人被水化开了。


 亚寂丝缓缓沉下，却觉呼吸艰难，骤然睁开眼，急往上一扑，冲出水面，却才呼吸到空气，如梦初醒。


 心绪平稳后一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在一潭绿水之中，全身湿透。她往边上去走，便见水边竟是玉做围墙，不由诧异。


 她运玄力便要跳出，又是一惊，体内经脉竟然完全复元，紧接着便感觉到丹田也如新生。她忙再运气，更发觉整个身躯弊坏尽除，淤塞全消，所有损伤皆无，而且气息行奏时比原先更加自然顺畅，身体的资质完全上了一层，元根稳固，神灵会通。


 亚寂丝心中奇怪：“我将血放出，几乎枯竭，怎么反倒身如再造，而且气血充沛，精神俱满？”随即便已明白，右手捞起那透澈绿液，讶然道：“这水是……”


 却听一人在外说道：“这水是‘苏生灵露’。


 “天地原本为一体，后来渐渐判分。初始分离时，尚未完全断开，天地仍有一处相连，后经数百万年，天地才完全分离。


 “而在这期间，天地相连处是一坐大山，那山上所生草木更是直接吸取了天地的灵气。这苏生灵露，就是集那里的露水而成，神妙异常，比起先天源气，功效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吸收也更方便，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亚寂丝闻声一望，看见了血羽天君巨大的身形，不由吓了一跳，愣愣道：“天君为何变成这等法身？”


 “汝还要在这水里待到几时？”


 亚寂丝闻言这才跳出那绿水，却在这一瞬之间，身体骤然变大，她暗自惊怪，自己并未用法术，怎会无故变大？落地时，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之前变小了，此时却才恢复。那些苏生灵露却是盛在那玉樽中。……

 


 亚寂丝闻言这才跳出那绿水，却在这一瞬之间，身体骤然变大，她暗自惊怪，自己并未用法术，怎会无故变大？落地时，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之前变小了，此时却才恢复。那些苏生灵露却是盛在那玉樽中。


 亚寂丝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本应已失血而死的，哪里来的这苏生灵露？”


 血羽天君道：“元阴之神早将苏生灵露存在这玉樽之中，汝以血祭之，唤醒了玉樽，苏生灵露便泛了出来。因此汝得以自濒死而恢复。”


 说话间，那玉樽中的苏生灵露又渗回杯中，立时玉樽看来便空空如也。


 “原来如此。我却是因祸得福了。”亚寂丝身体变好，心情自是不差，话语间便见欣悦。忽然想起明霁，忙向那玉屏看去，只见一片漆黑。玉樽同时也落回屏下黑暗之中。


 血羽天君道：“他已出去，汝很快便会见到。”


 亚寂丝转过身看向他，心中疑窦从生，微加思索，便道：“你早知道这里有苏生灵露？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元阴为何布置这些？明霁怎么会进了那个洞窟？你又为何在此，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


 血羽天君淡淡一笑，道：“元阴之意，如何可知？罕人所做这些，只是要汝不救苏明霁！”


 亚寂丝皱眉不言，仍冷冷望着他。


 血羽天君续道：“罕人是知道汝祭血便会有苏生灵露泛出。然而汝若祭血，那明霁就会脱困，世界将因此失控，是以罕人几番要让汝离开。


 “如此于汝有亏，而罕人无苏生灵露，便以先天源气相抵。那样既可令汝复元，又可使明霁受困。”


 亚寂丝顿生不悦，竖眉冷哼，道：“只是瞒了我，叫我不知究竟，若中你之计，便害了明霁。什么世界失控，那先前世界便是受控了，为何还灾祸频仍，脏事不休？如此，世界失控与否，又有何异？偏要多害他性命！”


 见血羽天君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亚寂丝也不想与他理论，只问道：“那先前在你的空间里，你之所为，似与这里无干，却是怎讲？”


 “当时罕人先后开出两个条件，汝若接受了，便不会再来到此处，自然不会有后面祭血之事。若那样，汝将永生不知苏明霁何在。”


 “好哇！好狡猾，好阴毒！可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若直接将我传送至远方，我也是不知，又何必费唇舌、悬诱惑来诓我？”


 血羽天君忽然面露严肃，十分认真道：“天意所在，罕人亦不可大改，只能微调，故而多费曲折。天数注定汝要在此时此处身体恢复、天赋升级，这一条却不可改动，若改动，世界又有叵测发生。”


 “哦！”亚寂丝语气显得不以为然，“先前你说明霁必死也是天意，怎么那个竟可以改动？”


 血羽天君解释：“非也。其实罕人所测天意中，他的命运于此是模糊一片，生死不知，只是后面路数显示他若出世，则世间失控。因而罕人来此欲加调整。世事之变化，天命定其八，人力变其二。人力时穷，却还有二分可以作为。”


 亚寂丝回想当时情状，他以天意相欺、以性命相胁，以间言相惑、以源气相诱，处心积虑，可谓深矣！只差以武力相逼了，可那也是他只有假身之故。当时自己若稍有迟疑，便有一条性命被轻轻抹掉了。


 亚寂丝心下惊惮，便不与他多话，只道：“现已至此，这地方出路何在？”


 “汝也问这蠢问题？怎么进来便怎么出去。”血羽天君说着，身体已渐渐变淡。


 亚寂丝见状，便问出心中最后疑惑：“你们天君不问世事，你却为何干涉明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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