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毒尸
期间李纹还注意了一下这官府内有没有谢长安的气息，不过很可惜，他没感知到，想来应当也是在外调查孩童失踪一事。
希望尽快有个答案吧。
很快，李纹便跟着捕快到了官府安置他们的地方，是一间很大的别舍，李纹估摸着得有一个武院那么大，别舍是打扫过的，早已架好了床铺，约莫算了下，大概是够三百人居住的。
虽然不算奢侈，但也没那么破旧，对于生于古代的他们还算不错。
捕快指挥着，让孩童们自己选个床铺，这就是未来三日他们夜晚歇息的地方。
李纹帮裴玥收拾的时候简单的扫了一眼，一共大约有两百多名孩童，应当是官府把扬州所有的孩童都召集到此处了，为了护着这些孩子，官府倒也下了大手笔。
从情理上来说，李纹觉得有些大题小作，但是想到谢长安与自己诉说血算子的手段，又觉得官府做的还挺不错。
但他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收拾了没多久，李纹总算是见到了扬州的官。
一个头顶乌纱帽看起来面目和蔼的老人进到了这别舍，提了个包，还攥了不少的糖点米糕，吩咐捕快分给了这些孩童。
听捕快和老人的交谈，这人似乎是扬州的县令，李纹心中明悟，如果不算那三省下来的朝廷中人，这人应当就是扬州最大的官。
看起来倒像个近人的百姓父母官。
分吃了米糕的孩童们比先前欢快了不少，对官府的恐惧也降下了几分。
什么嘛，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会吃人，明明有个和蔼的老爷爷，老爷爷还发吃的。
在孩子眼里，给他们吃的，就是好人。
李纹也分了块糖糕，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乌纱帽老人并没有停留太久，吩咐了几句捕快，便匆匆离开了。
李纹则是坐在床铺上，盘算着未来三天都要陪小丫头过坐牢一样的生活，还不能随意练武，想着怎么过才能快些。
想到一半，便被捕快叫了去，不止是他，还有那几位跟着孩童一起来的妇人，而孩童们则是留在了别舍内，并未跟来。
家长会?李纹心中揣测。
很快，捕快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旁屋，看装饰有些像似前世的办公室，带着乌纱帽的老人坐在长桌后处理事务，看到他们后，紧忙起身，露出笑容。
交谈了一番，李纹知晓，这是告诉他们未来三日尽量陪着孩童看好他们，官府是不能出了，但孩童放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他们请了书庐的先生，来教习这些孩子，相信孩子们会渡过一个欢快的三天。
老人没对他们说太多，也没说外界之事，简单吩咐两句，便让他们下去了，只是走之前多看了几眼李纹。
怎么说也是扬州的高官，他还是有点眼见力的，看出了李纹的不凡。
李纹只是点点头，没想太多，扬州的江湖人太多了，他只是漂泊的一个而已。
这老人给他的感官还不错，听起来没什么架子，安排也挺周道。
李纹回去的路上，随意的看着这县衙大院的设施景色。
随意一瞥，倒是看到个有趣之人。
在一株参天木上，穿着黑衣的年轻人无所事事，随意的把玩着手里一枚核桃，扭头间，看到了过道上的少年。
波谷不惊的脸上微动，露出了笑容。
两人都闻到了对方的气息。
但也不打算有什么交集，匆匆一瞥，点头，便算做打过招呼了。
待李纹走后，青年从树上跃下，盘算着扬州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
或是朝堂，或是天牢，总之这里点着枚烛火，烧起淡淡的光。
有一中年人落于桌前，看这本书，不知悲喜。
有人推门而来，低头，那乌纱帽也掉在地上，声音恭敬，却有几分颤抖。
“大，大人，都已经准备齐全了，一共二百一十七户的孩童，总数二百三十三名，随行的有六位家长。”
中年人放下书，侧目。
“做的很好，下去吧。”
那人并未下去，继续说：“大人，随行的家长里，有一位少年，望您多注意一下。”
中年人点点头，眸子仍不动，却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知那少年的身份，但事已至此，哪怕是李忘生在这里，也拦不住了。
“大人，我所求之事...”那人还再说。
“你的妻儿已被安排离开扬州城，只要你做好接下来的事情，我便给你一条活路，现在，滚吧。”中年人没在看那人，低头继续看书。
“哎，哎。”那人捡起掉落的乌纱帽，摸爬滚打出了这间屋子。
光，更暗淡了。
“嘿嘿，两百三十三个孩童。”那人走不久后，中年人身后的黑暗传来嘶哑的怪声。
老乞丐拄着拐杖，因饮血而变得深红的眸子看起来就让人胆战心惊。
“怎么，这次可够了？”中年人淡淡的说。
“够了，够了，妥妥的够。”老乞丐咧嘴一笑：“但是，这么多杀孽，却是连我都不敢做的。”
“怎么，良心过不去？你还有这种东西？”中年人冷笑：“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尽快给家主办妥事情，这可不是供你饮血的。”
“事成之后，你想做什么，自是可放肆去做。”
“不，老乞丐我一生杀人无数，哪怕是门派弟子都杀了不少，怎么会有良心这种东西。”老乞丐咧嘴一笑，“但是，我还是个算命之人，算命之人，是信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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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遭天谴？”中年人淡淡的说。
老乞丐这次没说话，点点头，深红的眸子都收敛了几分。
他确实渴望，但也不敢妄下这么大的杀孽。
“若是我家主在这里，哪怕是天都能给你撤下来。”中年人笑了一下，笑容却让老乞丐不寒而栗。
老乞丐见过面前中年人的手段，就面前这中年人都不是他能招惹的，更是能众目睽睽下猎杀官廷中人，甚至能伪装成对面的模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任谁都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那位家主该具有何等通天的手段？老乞丐不敢想，也不敢算。
“这样吧。”他想了想，道：“我给你三十名孩童，既然你怕，那就先把那两个人给家主算出来，如此，再议后事。”
“今日夜间，便是你行动的时候。”
“好。”老乞丐等待已久。
中年人低头继续看书，老乞丐重新回到黑暗，屋子还是那么安静，微弱的烛火摇曳，撑起唯一的光亮。
他收起书，看向城外的位置。
眸子动了动。
谢长安收起纸扇，看着面前医馆的牌匾，记得这里应当就是李兄和自己说的地方。
他迈步走了进去，观一出尘女子正坐在桌后看书。
“治病？”女子抬起头，有些疑惑。
“抱歉打扰，我是来寻人，李纹在这吗？”谢长安眨眨眼。
“你是谁...”裴溪看向男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李纹在这里这么久也没和她说过扬州还有相熟之人，当下有些疑惑。
“我是...他一亲友。”谢长安抱拳：“我观阁下气质出尘，想来便是声闻扬州的裴医师吧？”
裴溪的名头，整个扬州都是知道一二的。
“眼下我找他有些急事。”
“他不在医馆，去了官府。”裴溪摇摇头：“你若能进官府，便应当能寻到他，若是近不了，还需等三日。”
谢长安点点头，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告辞离开。
他没时间去官府了，以他的身份，自是畅通无阻。
谢长安此行是来告诉李纹常青云的线索的，几日的调查，加上一些线报，基本已经锁定对方的行踪，如今七秀弟子已经赶了过去，他也要赶过去，本来还想邀李纹一同前去，看来只能自己先动手了。
一声鹰唳从天空传来。
黑鹰落于谢长安的肩头，发出低声嗡鸣。
谢长安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拍了拍老鹰的身体，黑鹰腾空而起，掠向天空。
他脸色冷了下来，看了眼天空的骄阳，而后运起轻功，跃上房顶，急速朝着城外赶去。
......
再来镇，同属扬州，是距离扬州城最近的乡镇，出扬州，步行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便能到。
如今扬州城的风波，再来镇自然也是有些许影响的，但今日，却是有了不同。
隔着很远，便能看到几名出尘女子进入了再来镇，她们皆背负双剑，百姓们自然认出了他们，七秀坊的子弟，一些近日来恐慌的百姓不由得心安定了不少。
“师姐，若是不出错，那血算子应当是隐匿在了这再来镇内。”一女子扫过整个街道小贩，低声对身旁人说。
前些日子，她们一直奔波于扬州孩童一事，先是借凌雪之手查到了这幕后之人，又是几日的暗中调查，和对方多少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才寻到了这再来镇内。
但她们所知的线报还是很少，只知是血算子，不知对方到底是一人作案还是有同伙，哪怕对方是一个潜逃多年的恶徒，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番商量，几人决定结伴调查，这时如果分散开，被那血算子察觉到，无论是逃跑还是偷袭她们，她们都会十分吃亏。
于是，近半日的调查，她们还是没能找到血算子的下落。
如今，已至晌午。
在确定了再来镇真的没有找到血算子的下落，她们不禁露出了疑惑。
怎么可能没找到，对方的隐匿之术真当有如此了得？
还是说，对方根本不在这里？
“如今之计，还是调查一下周边，如果还是没能发现的话，便先回秀坊，看看有无其他线索，这次寻找，先挨着一些山野田地找，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隐藏在某处山洞中。”领头女子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
血算子此人真当是狡猾无比，这些时日来的调查，对方无论是隐匿线索的手段，还是自身藏匿的手段，都不像一个一般的武林罪徒。
几人继续寻找，终于停在了一处山丘之下。
这里杂草横生，像是荒野废地，已是远离再来镇，周边一望，尽是连绵的山丘，连行人都不曾看到。
这里似乎只是一片极为普通的荒地。
正当几人毫无头绪之际，一阵冷风袭来，吹乱了发丝。
可这明明是正午刚过不久，天上太阳如烈火焚烧一般，怎会有冷风？
古怪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像是骨骼破碎的声音，密密麻麻。
“七秀弟子，结阵。”领头之人察觉到了异端，双剑已是出鞘，被紧握于玉手之间，所有人在这一刻皆有了行动，很快，阵型便被摆开，但仍旧能听到那不听不断的嘎吱声，不见敌人。
土地在嗡动，于那一块块的土坑之间，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枯槁的身体，苍白的面容，腐烂的味道，那是一具具被掩埋于此的尸体，他们爬行在地面，数不清的数量，腐朽的双手长着尖刺，眼中散发着绿油油的光，口中发出嘶吼咆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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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活物，却有活物一般的行动力。
毒尸。
已经有数年未曾出现在江湖的苗疆禁术，毒尸。
已经来不及思索为什么这种东西会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出现在扬州这等地方，余下的七秀弟子心里皆知，这时一处陷阱，一处把她们特地引来的陷阱。
如今已经没时间去想毒尸从何而来的问题，必须要尽快突破这毒尸的包围圈，将信息送回门中。
分明几许之前还是正午的天空，此刻急转直下，已被阴霾包裹，阴沉不定。
“吼！”
终于，有毒尸嘶吼，散发着恶臭的味道，朝她们飞扑而来。
李纹猛地打了个寒颤，摇头晃脑的醒了过来。
刚刚他正在闭眼小憩，突然感到一股恶风袭来。
“怎么回事？”李纹摸摸鼻子，这地方密不透风，哪里来的冷风？
难道是因为太困出了幻觉？
李纹摸摸鼻子，又重新躺会床铺上。
裴玥和梁梅她们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去读书上课了。
本来李纹还想听听这个世界的学堂有何不同，但在看到那教书先生搬出厚厚的四书五经后，他扭头就走。
还是不学了。
于是他便回了别舍内，休息了片刻。
心里却总有莫名的不安定，李纹想了想，盘坐起来，闭上眼，默念了几遍纯阳坐忘经。
如此，心境才算平息下来。
“难道是我多年没上课，只是听了那说书老师几句，就这样了？”李纹觉得他刚刚的状态和前世上课时没有任何区别。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便所幸盘坐冥想，往日于纯阳宫，便总是如此。
一个人惯了，此番只算换了个地方，倒也算不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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