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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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转回朝歌。
朝堂上的风波正在发酵，酝酿着一轮政治风暴，以朝歌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扫荡。
一百名年轻女子的数目，对于小诸侯国来说，是一次相当大的失血，但对于大诸侯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这份王令所真正想要针对的，其实却恰恰是大诸侯，尤其是四大诸侯伯。
此时的大商，是前所未有的繁盛，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繁盛得益于历代以来的不断积累，虚弱则是因为内部的矛盾重重。
直接对全天下八百镇诸侯削藩，这看起来有些广，但站在中央商廷的角度，其实主要针对的，是对四大诸侯伯的削弱，至于小诸侯国，单个强点也罢、弱点也罢，其实商廷并不如何在意。
对绝大部分的诸侯国来说，大商是一个不可撼动、不可逾越的巨人，尽管这个巨人而今身体内部一身伤病，但随意动弹一下挥一挥拳，依然是诸侯国不可承受之重。
而对四大诸侯伯来说，大商也同样是个令人惧怕的巨人，但却已经不再是如以往那般就算仰视、也看不到其顶了。
“诸侯伯”，“伯”者，“霸”也，又称“州伯”、“方伯”，“诸侯长”，本质上就是诸侯国联盟中的领导、首脑、主导者。
诸侯联盟的迅速兼并和扩大，使得四大诸侯伯的权利得以绕开本国国力的限制，随着联盟的迅速扩张和壮大，而在短时间内急剧膨胀起来，快速形成足以跟大商相抗衡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
因此在客观上，对大商而言，削藩之事不仅势在必行，更是迫在眉睫。
况在此之前，北海已有以袁福通为首的七十二路诸侯造反，可见诸侯坐大之害，这次北海叛乱，对商王朝掌权者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心理上的巨大催化剂。
这也难怪商王帝辛，刚刚渡过新王登基的磨合期，就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
大国打架，小国遭殃。
这份征选宫女旨意如何执行，也很有意思——这份旨意，是给到四大诸侯，要他们去执行，要他们去各诸侯国中征收宫女进献上来，要他们去当恶人，你一执行，就是自毁威望、自杀羽翼、自断臂膀。
商朝内外服制度，外服的邦国有对商廷上供的义务，比如商廷占卜用的龟甲，用量极大，其中很多就都是邦国上供的。
……
……
帝辛采用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幕僚中谏大夫——费仲的进言。
费仲与尤浑一样，都是帝辛为东宫时的内臣，素为帝辛所宠信，在帝辛即位后获得火速提拔，于朝臣而言，这样的人，自然就是幸进之徒、宠佞之辈。
但费仲其实颇有才名。
他是个有才之人，而且在年纪上，他跟帝辛的年龄差不多，都是相当年轻。
在政治上，他是个激进派，不同于商容这些保守派，他的主张，更受年富力壮、企图有所作为、建立起自身威望的新王青睐。
不过商容毕竟是三朝元老，资历深厚，他出来说话阻挡，更兼说得在理，切中商王心思，帝辛也不得不暂时熄了打算，然则消息传出，商王之心，已是人尽皆知。
进献宫女，表面上是一个商王贪花好色的道德问题，其实却是一个关系到诸侯国未来发展的国际政治问题。
因此诸侯即刻有了反应，纷纷准备于次年夏四月朝商，欲要化解此次政治危机。
……
…………
……
余文及幽幽醒来。
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中军大帐，回到了自己的将帐中，被安置在睡榻之上，身上则十分虚弱，并且伴随着一阵阵余痛不时地发作，十分之疼痛。
“你醒了……”
一个声音传来，余文及循声微微转过脸望去，但见一人身材中等、其貌不扬——原来是吉立在说话。
“且不要动……”
吉立快步走了上前，及时止住了余文及想要起身的动作，“师尊说，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着，需要休养，不宜妄动……”
说着，他自一旁木案上执起水壶倒了一大杯凉水，端到余文及嘴旁，一手扶起他的头给他灌了下去，使余文及干涩得发裂的咽喉和嘴唇得到一点水份的润泽。
“咚！”
喂完余文及水，吉立将手中灰褐色的厚陶杯放下，将余文及的头重新放好，对他说道：“师尊说你醒了，就去通知他，你先休息下，我去请师尊来……”
余文及幅度微弱地轻轻颔首。
吉立于是转身迅速离去，只留下余文及独身伴着点燃的火盆，留在帐内的黑暗中。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帐顶上那火盆照不亮的黑暗处发呆，脑海中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翻转，眼神稍一恍惚间，帐顶的黑暗之中，便似乎再度浮现一个竖立的、琥珀般暗黄色的椭圆虚影，而在椭圆虚影的中间，又有一点完全纯黑的黑色原点。
余文及知道，那是一只眼睛——
这只琥珀色的、椭圆形竖立的眼睛，隶属于一头未知而强大生物，强大到仅是侧目投来一道视线，就让自己承受不住，元神都出现了开裂，进而导致全身开裂。
在这头生物的一道目光面前，自己尤超常人数倍的野性体魄和坚韧生命力，竟犹如一个易碎的轻薄瓷器般，脆弱无比。
这头生物的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在那惊鸿一瞥中，自己再看不到其他的身体部份。
除了它的一只眼睛。
只是……
那只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那到底是什么……”余文及盯着头顶的黑暗，嘴唇翕动，口中无声喃喃自语，心头不解，至于身上的伤势，他心里有数，知道危险已经过去，倒是不急。
……
……
炼气士炼气化神，将元神彻底显化出来成为一个实体，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自然是元神带来的种种修行上便利和功能；而坏处则是成了一个实体，凝聚成一团，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目标，更容易受到攻击和伤害。
炼气士的元神，深深植根于肉身，与肉身联系十分密切，尤其是对于肉身成圣者来说，更是如此，元神一旦受伤，映射到肉身之上，肉身就往往会出现同样的伤势，因此元神一开裂，肉身自然也会开裂。
这种联系，就像人的精神，觉得敷着的冰片是滚烫的，身上就会出现烫伤一样。
但炼气士的，更密切些。
……
……
思索未久。
很快，帘帐一掀，太师进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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