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凌霄暂且挂了老孙的电话，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她明白，老孙其实要问的，就是网上泄漏保密协议的事儿了。


 星回在台上那么公开地说，那就几乎是已经等于自己承认了那个泄漏保密协议的人是他。


 从他自己的性子来说，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样的做法，在这个圈子里，尤其是对于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练习生来说，实在是太罕见了。


 这么多年来，圈里从不缺少耍大牌的艺人，但是也不过只是跟剧组和粉丝耍耍，还没见过哪个“大牌”敢公然跟资本对撼。


 即便是十分有背景的某些艺人，也同样不敢。


 不然，资本的力量会分分钟跳出来教你做人。


 不管你是曾经有多红，到过什么样的咖位，在资本的手掌心里，不过都只是一只小蚂蚁。


 凌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这样的高调，会引来资本什么样的报复。


 ·


 录制暂停，导演的说法是让练习生休息。


 可凌霄明白，导演组这是给星回沟通的时间，他们在等一个说法儿。


 星回凭一己之，这么逼停录制，这都好几回了，不能不说是挺“木秀于林‘的。


 走到台口，凌霄跟小豆会和。


 小豆也十分紧张，脸色都有些发白。


 跟星回比起来，当年的北城也就是有点不爱说话罢了，现在想想真是“神仙艺人”。


 小豆紧张地抓住凌霄的手，“现在往外摘都来不及，他怎么还自己现场承认了？”


 凌霄点点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赶紧跟他聊聊吧。”


 ·


 练习生蜂拥而出。


 凌霄见了星回，便抓着他进了一个小训练室。


 小豆跟着一起进来，不由得担心。


 “……这些房间里都有镜头和收音吧？”


 急促地说，“没事。”


 她瞟他一眼，示意他“做事”。


 他无奈，只好指尖轻轻扰动。


 然后说，“好了。”


 小豆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呢，便忍不住问，“什么？”


 星回看她一眼，嘴角抿住。


 小豆登时黯然垂首，“要不，你们两个，我到门口去给你们守着去，省得有人看见……”


 凌霄扶额，“怎么好像我们两个干啥不好的事儿似的？”


 星回却笑了，真心实意地撵人，“好啊，你快去。”


 凌霄有些过意不去，本想拉住小豆，但是……就在伸出手去的刹那，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小豆见凌霄终究没有拦着她，低下头，快步地走出了门外。


 凌霄回眸看着关的门，不由得轻叹一声。


 星回居高临下看她，“……难道她比我还更吸引你？”


 凌霄无奈地蹬他一眼，“还有心情说这些。”


 他毫不在乎地笑，“有啊，干嘛没有？”


 “……我在台上说的都是实话。既然敢做，我就敢当。”


 凌霄正色抬眸，“可是，下面等着你的，可能就是要退出这个节目，以及，退圈了。”


 “好吧，少爷我知道你进这个圈子，参加这个节目，完全都不是认真的，你是来玩的……所以退出什么的，你都不在乎啦。”


 “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她一不小心也说了自己的实话。


 他惊喜地扬眉。


 她咳嗽一声，“先别得意！先乖乖听我把话说完，别插话！”


 他：“……喔。”


 凌霄叹口气：“我是担心，就算你肯退出这个节目，乃至退圈，可是背后的资本却未必肯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它们睚眦必报，你损害了它们的生意，它们一定会设法叫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一个人跟一整个利益集团去抗衡，那真的是无法承受之重。”


 ·


 星回虽然听话，肯乖乖地听着呢，可是从他那高高挑起的眉毛，便可看出他其实并不大同意她的话。


 他这样一副欠揍的无所谓。


 凌霄忍不住挥了挥拳头，“我知道你很‘厉害’！”


 “可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绝对的’无所不能‘。我知道你跟普通人类不一样，你可以做到很多在我看来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所以我觉得你们这种能力，其实也是有相应的限制的。”


 “虽然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我觉得你这样过于高调的惹事，终归是冒险。”


 凌霄叹口气，“其实我从心眼儿里一点都不反对你那么做，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不适合这样早就这么高调地暴露出来啊。”


 ·


 听见她说支持，他终于展眉而笑，“我不怕。”


 凌霄瞪他一眼，“我知道你不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你自己就是二虎！”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什么都没经历过啊。


 像她，之前毕竟经历过那样一场风波，所以心下早已烙下印迹去。


 好了疮疤，也忘不掉那曾经的疼。


 他伸臂，将她揽入怀里。


 “又想到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凌霄摇摇头，“我不是担心我自己啊。我经历的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你。”


 “资本的丑陋，有时候真的是人类设想不到的下限。”


 他长眉轻扬，“我明白。”


 “所以，既然他们还给了我一个第三名……嗯哼，那就是他们还舍不得放弃我这个话题。那我，就陪他们玩儿下去。”


 凌霄抬眸，“你确定？”


 他点头。


 凌霄不知怎的，竟也笑了。


 她抬眸看他意气风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却反倒满心涌满同样的傲气。


 “好。我陪你。”


 ·


 小组赛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主题曲v的录制。


 难得这样的安排之下，好几天没有竞争和掰头，叫整个训练营里的气氛好了许多。


 可是训练营外，网络上，关于这档节目点燃“爱星”的话题，却愈发地发酵。


 原本只是星崩儿地有粉丝抱怨价格高、没有优惠什么的，但是毕竟因为罐装奶茶这东西单价相对不算贵，所以这种抱怨没有迅速地联合成片。


 可是忽然之间，网络上就好像新涌进来一片风云，抱怨和投诉奶茶赞助商的帖子，突然就形成了刷屏之势。


 接着，热搜便出现了。


 网络热点以无法阻挡的气势形成，终于引起了媒体的注意。


 先是自媒体跟热度，开始进行深度的演绎和剖析，24小时过后，传统媒体也终于无法忽视热点的形成，纷纷下场。


 这既是娱圈的是，又因为抱怨的多是年轻的学生，所以反应最快的大媒体就是团和青年。


 他们介入，是以代青年们发声的口径。


 这样的媒体毕竟都是官方性质，他们一下场，几大最擅长深度追踪报道的媒体便也都跟着出手了。


 这句话大媒体的记者，可不是随便从网上攒稿的那种，他们都擅长亲自深入调查，写出独家深度报道的那种。


 所以原本只是小小的消费行为，终究是被这些嗅觉犀利的大记者们给彻底掀开了选秀节目乃至粉圈经济背后的泼天黑幕！


 多少年轻的粉丝，凭着一腔对明星的爱，不惜一切代价打投、应援、做数据，却因此而催生出一条暗黑的产业链，众多资本附身在这些年轻人身上，敲骨吸髓。


 于是衍生出许多粉丝为此而陷入校园贷，甚至付出更为沉重代价的事件……


 一石激起千重浪，媒体不断以这件事为突破口，向更深度、更广度挖掘下去。


 资本专门打造粉丝电影，开粉丝见面会敛财，以及以选秀为噱头疯狂消耗粉丝爱心的行为，终究一件一件全都晾晒了大众的眼睛下。


 这其实已经存在了多年，却从来没有受到监管的阴暗面终于透进了阳光来，让凌霄他们都觉得痛快。


 可是对于资本来说，气氛却一天天凝重起来。


 甚至，隐隐感觉到节目组已经有了危机意识，开始加快日程，仿佛想尽快录制完成。


 ——这跟录制刚开始时，节目组想利用北城和星回之间的化学反应来制造话题，于是都决定了演唱拍摄的想法，截然相反。


 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


 既然如此，冤有头债有主，凌霄作为星回的助理，也开始越发感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有形和无形的压力。


 首先挂不住了跟她掉脸子的就是副总导演老孙。


 老孙本来期望着凌霄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把星回给约束住了，可是他发现凌霄好像只是表面上敷衍了他，实际上压根儿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这日老孙也许来找凌霄面谈。


 凌霄淡淡只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公道自在人心吧。”


 老孙一听就掉了脸子。


 “凌霄，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这么佛，还有你那练习生那么能作，那你们来参加我们这节目干什么？”


 “你跟我们有仇？还是你那练习生跟我们有仇？”


 凌霄眨眨眼，还没等说话，老孙自己就自问自答了。


 “对，是你跟我们节目有仇！毕竟我们请了北城，你是记恨北城的，所以你这是故意来我们这节目来搅和来了！”


 凌霄真被他气着了，不过随即却又忍不住乐了。


 “……北城难道不是你们发现我们星回之后，才联系上的导师么？”


 “你这逻辑顺序前后颠倒了吧？”


 “话又说回来，要是你们早就定了北城是导师的话，那我肯定不来了。”


 老孙瞪着她，“那你说，你们打算怎么办吧？”


 凌霄静静抬眸看着他。


 “……你们这么大平台，这么一个大型的节目，公关人员都好几十。你们至于为这件事这么紧张么？”


 老孙盯着她半天。


 “……你是真不明白啊！就因为你们，咱们这一行的天都快塌了！”


 ·


 随着媒体报道的不断深入，“职业粉丝”、站姐们也跟着露出了水面。


 练习生们虽然也都有了个人站，但是他们毕竟还都是新人，所以粉丝站都还不太成气候。


 所以当这波潮头打来的时候，第一个冒头的便是成名久矣的“守一座城”等北城的粉丝站。


 粉丝站被掀开，便有众多个人账号被曝光了出来，然后有细心的人一个一个做了比对，发现给林眉山做任务的核心成员里，一大半就是“卫城”骨灰级的大粉！


 一时之间网络大哗，纷纷都说怪不得林眉山竟然能忽然冲上第一名，成了主题曲的初c呢，原来他背后是有这样资深的大粉给他经营！


 其实原本按说北城和林眉山既然都是“灿辰”的人，所以出现这样的粉丝帮忙的情形，不断过分。


 但是要命却是北城此时的身份。


 他是导师啊，他以导师的身份却将自己的资源都给了林眉山用，那他心里哪里还会有公平公正？


 而不公平公正的人，如何还有资格来当给练习生前程打分的导师？


 不光林眉山，此时就连北城的名声都受到牵连。


 林眉山没什么，不过是新人一个，媒体们因为此事揪住不放的是北城，以及灿辰这家公司。


 北城和灿辰的代表——艺人部总监袁芯，在媒体的跟踪堵截之下，渐渐有些焦头烂额。


 ·


 当看到新闻的风向突然刮向了北城和灿辰时，凌霄也忍不住叹口气。


 “干嘛？”


 星回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喝人家的奶茶，还递过来给凌霄。


 凌霄瞪他一眼，“还喝？小心人家给你这仇人专门定制一款加料的。”


 他笑了，“……毒死我？”


 凌霄耸肩，“毒哑你就够了。这个圈里，又不是没有先例。”


 “哦。”他竟然起身，走向大厅喝走廊里随处可见的“爱星补给站”，照着那码放得跟小山高似的奶茶就伸出手去。


 凌霄赶紧跟过去，低声警告，”喂，你又要干嘛？“


 他偏首一笑，“找加料的啊。想必一定比普通配方的更好喝。”


 凌霄：“……”


 真是眼前有点晕。


 她赶紧扯住他手肘，“别闹了。这两天安生点不行吗？”


 他顺从地被她扯走，一点都没别扭。


 不过他笑的却是愉快，“这两天这么热闹，多好玩儿啊，干嘛要安生一点？”


 凌霄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给推到沙发上，“还好玩？没看见多少人都惶惶不可终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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