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惊吓惊喜

 徐芳萍一见陆泽的身份证，惊呼道：“你啥时候办的身份证？”


 陆泽望着老妈，回说：“我不止办了身份证，我还办了很多事情。


 先别管我，先说说你们。下岗后，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唉，怎么可能没想过呢？我和你爸这段时间，夜不能寐，愁得头发都白了。”见儿子一直追问，徐芳萍感叹道。


 老婆唉声叹气，作为家里的主心骨，陆建军必须要给家人信心：“这年头干什么都难，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也正常。


 回头再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别的工作机会。实在不行，我也南下打工去。只要肯干活，人还能饿死？”


 “老陆，一把年纪了，还打什么工啊？”说着，徐芳萍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她舍不得丈夫出去打工，先不说身体吃不吃得消，光是一家人即将分离，就让她难以接受。


 陆建军此时却只能沉默不语。一辈子要强的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他没文化吗？不是，他的文化水平，可能比很多县领导都高很多。


 是他没工作能力吗？也不是，在单位多年，几乎年年拿优秀先进，什么事都做得有条不紊。


 可偏偏命运，总喜欢和善良而努力的人开玩笑。其实，陆建军一辈子，都没想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选择比努力重要。


 这世道，原本就不是你有才华、有能力，就一定能过得好。


 方向错了，再努力也于事无补。在体制内，在国营单位，就要想方设法往上爬，光是努力工作，没有毛用。


 见父母面露苦楚，陆泽于心不忍。他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摊牌道：“老爸，老妈，车到山前必有路。要不，咱们开个包子店吧。”


 “包子店？你说开就能开啊？店铺呢？本钱呢？你知道怎么做生意吗？”陆建军质问般地怒吼，好似要把最近的苦闷，都发泄出来。


 生活的困苦，真的会摧毁一个人的所有自信。再骄傲的人，面对生活绝境，都会变得敏感、易怒、多疑。


 如同一只受伤的困兽，外表再狰狞，也不过是在掩饰自身的惶恐。前世的陆泽很不理解，但此时却能感同身受。


 对于老爸的怒吼，他若无其事，淡定地回道：“爸，别激动。其实，我已经开了一家包子店了，就等你们俩去接手就行。”


 “你说什么？”陆建军惊地站了起来。徐芳萍也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儿子，满脸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那讷口少言的儿子吗？


 陆泽劝道：“爸，妈，别激动。你们骑车跟我来，到店里我再和你们解释。”


 说着陆泽转身出门，领着父母朝店里骑去。言语解释再多，不如让他们亲眼看见。


 来到包子店，拉开卷闸门，把日光灯全打开。一家全新的包子店，出现在陆建军和徐芳萍眼前。


 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无法接受。


 陆泽就说了一句：“爸，妈，以后这里就是咱家的包子店。”这件事，对父母来说过于震惊，需要给他们点时间，消化消化。


 陆建军和徐芳萍，一会儿去里间看看，一会儿又跑出来瞧瞧。两口子现在，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惊吓。


 陆建军毕竟是一家之主，提前回过神来：“陆泽，这店到底怎么回事？你哪来的钱开店？”


 徐芳萍也担心道：“儿子，你没干什么犯法的事吧？咱家穷归穷，可不能搞歪门邪道。”


 “爸，妈，放心，我知道好歹。开店的钱，是买彩票中的，还是一一姐帮我抽的奖。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店里装修，也是二舅帮忙弄的。最近见你们老为下岗的事发愁，所以我就开了这家包子店。


 虽然辛苦了点，家里也算有个营生。租店，采购设备，装修，定制门头，都是我一手操办。


 怎么样，你们儿子能干吧？”陆泽耐心解释道。


 陆建军又训斥：“胡闹，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就擅自做主了？”


 徐芳萍附和道：“是啊，儿子，说开店就开店，你这也太胡闹了。”


 “爸，妈，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向你们证明，我是真的长大了。而且，我真不是胡闹。开包子店，是我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陆泽继续解释。


 陆建军气急骂道：“混账，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一个学生，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能懂什么生意？


 开店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商量一下。家里现在有多困难，你知道吗？”


 大多数父母就这样，除非你做到了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成就，否则他们永远不会把你当回事儿。


 “爸，你先别着急骂，听我慢慢说，...”安抚住老爸，陆泽把包子店的构想，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遍。


 慢慢听着，陆建军和徐芳萍发现，儿子说了很多自己听不懂的词汇。而且开包子店这件事，他说得井井有条，听上去真不像是瞎胡闹。


 听着儿子的分析，二人心里渐渐认同起来。不过，两口子看陆泽的眼神，却越来越陌生。


 要不是模样没变，他俩都怀疑这不是自家的亲儿子。谁家儿子读高中时，能干出这么多事情？


 明明前段时间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陆泽费了半天口舌，从投资成本，到生意模式，从标准化，到品牌化，把父母二人说得直楞。


 “老陆，你听懂了吗？”徐芳萍拽了拽陆建军的袖子，悄悄问道。


 “这有啥不懂的，还不都企业管理那一套嘛。”在老婆面前，陆建军必须要强撑面子。虽然陆泽说的很多词汇，他连听都没听过。


 父母的反应，本就在陆泽的意料之中。当没办法讲道理时，就说一些故作高深的东西，尤其要拽点专业词汇。


 对方听懵后，不自觉地就会形成被专业碾压的自卑心理。这时候，再讲道理就容易多了。


 迫于无奈，陆泽只能用上点销售心理学的技巧。他进一步劝说：“爸，妈，包子店都已经弄到这个地步，不做也得做。


 虽然辛苦，但肯定是个好生意。咱们准备一下，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开张了。”


 “老陆，你怎么说？”徐芳萍别看平时很强势，一遇到大事，还是找陆建军拿主意。


 “都已经这样，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把店开起来再说。”陆建军无奈道。


 两口子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一边是惊吓，一边隐隐有些惊喜。


 惊吓，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儿子偷偷弄出来的，完全把他们蒙在鼓里。一个高中生，悄摸地干出了这么多事。换他们自己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大的勇气。


 惊喜，则是因为有了一个新的营生，暂时不用受下岗失业的焦虑折磨。


 虽然开包子店，和以前在国企上班相比，不算太体面。但好歹是自食其力，站着赚钱，不寒碜。


 不过，陆建军两口子都没做过生意，对包子店的未来，难免会有种不确定的忧虑。


 见父母虽已接受现实，但仍忧心忡忡，陆泽忙鼓舞士气：“哈哈，老爸，老妈，放宽心。不就是个包子店吗？


 咱家三个聪明人，还怕这个小生意？以后老爸负责采购，老妈负责做包子，我负责销售。咱家的幸福生活，自己用双手创造。”


 听着儿子的豪言壮语，陆建军和徐芳萍一阵心潮澎湃。


 尽管依旧无法心定，但多少对以后的生活，多了一丝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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