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这一下诸葛亮就明白了。


 他看了看大美女, 又看看李白，眉毛一挑。


 “这就是和你传绯闻的那位贵妃娘娘？”


 李白被他突然从后面伸出手搂紧脖子，一时不备, 差点失去平衡往后栽倒：“啊、等等……”


 他踉跄几步，及时找回重心，扶着诸葛亮的腰把他抱回到地面上。


 被子呼啦一下散开来，他想了想，又从兜里摸出一条围巾，罩在他头上, 将龙角露出来的部分结实盖住。


 “这不是——”


 “嗯, 你寄给我的。”李白认真答道。


 诸葛亮顶着这副出嫁新娘一般的造型无言以对。


 李白端详着觉得满意了, 这才转回身去, 朝杨贵妃拱手行礼。


 “今晚多谢了, 来日再会。”


 “不必客气。”对方嫣然一笑, 起身时广袖一晃, 手中的琵琶也如浪花敲打出来的泡沫一般破碎消失, 长长的留仙裙随着她轻盈的身姿拂过甲板, 没入阴影之间。


 一串悦耳的银铃声也随之远去，余音袅袅, 仿若梦境一场。


 诸葛亮当然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偏头看向李白。


 “是你拜托她去舞乐坊的？”


 “嗯……这不是怕你遭遇不测么？”李白说得含含糊糊, 语焉不详, 伸手过来要去牵他的手, 被躲开了。


 “嗯？你先说清楚。”


 李白微微懵：说什么？


 可能是上船的动静太大, 阿香揉着眼睛从里面探出头来, 怀里还抱着同样眯起眼睛的大橘：“孔明哥, 你们回来啦？”


 诸葛亮进了船舱, 才将围巾从头上摘下来，呼出一口白雾。


 墙边火盆很旺，他揉了揉指尖，才觉得暖和起来。


 阿香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从他转到李白身上。


 诸葛亮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润了润嗓子才道。


 “你说这个人过不过分？”他摩挲着杯沿，慢条斯理地，“一边跟我调情，还要去勾搭贵妃姐姐。”


 阿香用力点头：“嗯，确实过分。”


 大橘：“喵——”


 它当然什么都没听懂，但还是很配合地伸出爪子，作势要抓。


 李白脸色微微一僵，连忙往后躲：“等、等等，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阿香啪地拍在桌上，震得杯壶嗡嗡响，扬起下巴，气势摆得十足，“你都把贵妃姐姐从王宫里拐出来了，你还偷偷带她住到我家的船上！现在说什么我们还会相信吗？”


 “……她不是我拐出来的。”李白小声说。


 小姑娘狐疑道：“难道她还能自己跑出来？”


 “当然不是，”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她是逃出来的。”


 涉及到“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宫闱丑闻，顿时多了几分可信度。


 诸葛亮勉强点点头：“好吧，给你个机会。”


 李白揉了揉额心，仓促说下去：“大约在上个月，唐皇迁都洛阳，从长安搬出来时发生的。细节之处我也不太清楚，那时我还和朋友在都护府寻找走失的羚羊……”


 他已经把解咒线做到最后一环，计划着早点回去交付任务，突然收到系统提示：关键人物遇到危险，任务可能中断！


 红色警告反复闪烁，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出现了鲜明的任务倒计时，看得心惊肉跳。


 无人不知，杨玉环是宫中宠妃，长安的一株富贵牡丹花，怎么可能有危险？


 李白没想明白，但不管怎么说，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全套任务就这么功亏一篑。


 赶回来时，正是贵妃生死存亡之际。乱军之中，将士们矛头直指帝王身边的红颜祸水，欲除之而后快。


 李白说：“我们原以为，迁都只是单纯为了给公会战的胜利方让路，没想到……”


 这里头还牵扯出一段附加剧情。


 迁都是因为叛军作乱，为何反叛？


 因为帝王只图安逸，纵情享乐，放任奸臣当道，祸国殃民。


 如何平叛，他们想不出来，要是有镇压的能力也不至于狼狈溃逃，同样，也没有弑君的魄力。挑软柿子捏永远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一群人气势汹汹，简单粗暴要替君主处置祸水，以定军心。


 “原来是宫变啊……”阿香原本听得津津有味，此时倒吸一口气，睁大眼睛。


 “然后你就带人家私奔了？”


 还把贵妃娘娘送到舞乐坊这种地方，渣男！


 李白：“……”


 重要的部分都白听了吗！


 “英雄救美，然后以身相许，”小姑娘露出失望的表情，“你当我没看过小说吗？”


 “别胡说，”他立刻撇清，一边解释，小心翼翼地观察诸葛亮的反应，“虽然是我救的，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嗯？”


 “男女大防，我当然懂得要避嫌……”李白轻咳一声，“当时在路上偶遇一侠女，关键时刻鼎力相助，我们才能顺利带着贵妃摆脱追兵，重新回到长安。”


 进了长安，他们便回到了系统主城的保护之下。


 虽然NPC不受影响，但此时主城权限已经掌控在西汉手里，拥有系统自带的几十万防御兵力，大唐军队无法靠近，只能撤兵。


 “真的，我连她的裙摆都没碰过，都是那位朋友贴身照顾，还带着她在城里安顿下来。”李白顿了顿又说，“至于今晚的舞乐坊，我只是想起贵妃娘娘就在附近，便去请她帮个忙，她人美心善，答应帮我料理掉杂鱼……咳，你们也知道，那种地方我也不敢随随便进去啊……”


 自始至终，诸葛亮托着茶杯，面上不露声色。


 唉，堂堂大魏继承人，在贵妃眼中不过是杂鱼中的一条小杂鱼，看来她对男人已经彻底失望了。


 李白心里惴惴，悄悄吞咽口水：“孔明哥？”


 诸葛亮眨了眨眼睛，压低杯沿，抬手托着下颔：“不知是否有幸见一见那位女侠？”


 “嗯……她应该就在附近。”李白正要回答，窗外又传来一声清灵的琴声。


 阿香起身拨开窗户，往外探去，“呀”了一声。


 “是贵妃姐姐！”


 她拉了拉诸葛亮的袖子，指给他看。


 他们的画舫旁不知何时停靠了另一艘小船，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但船头那道身影却站得很稳，反手执一银色长剑，另一手伸出来，手心向上，托起贵妃美人的纤纤玉手。


 察觉到这边的目光，那人回头望来，盈盈一笑，颔首示意。


 月光下露出一张温和婉丽的脸，虽是剑士，却不像李白这么锋芒毕露，浑身锐气，一身简易的裙装，倒也显出几分英姿飒爽。


 李白抬手撑起窗框，翻身坐上去，又回头拉起诸葛亮，带着他翻出窗户，靠近船尾。


 杨贵妃已经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跳到了那艘小船上，被那陌生女侠接住。


 船身倾斜，溅起一小片水花，随后慢慢稳定下来。


 “这就打算离开吗？”


 女侠朝李白点点头：“长安最近不太安宁，我想，还是带她南下避一避。”


 人长得太好看，到哪里都过于醒目，人们不会去想犯罪者如何如何，只会指责她们长了一张惹人犯罪的脸。


 “那不忙，”李白指了指脚下，“这便是江东吴郡来的，你们可以搭个顺风船。”


 说完他又轻咳一声，看向诸葛亮。


 对方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停留片刻，微微一笑，随后主动开口介绍自己：“我姓谢，字令姜。”


 诸葛亮一怔，行礼道：“见过女侠……原来是谢先生，久仰。”


 “谈不上什么侠客，只是看不过乱世中有弱女子被如此欺负……”她摆摆手，语气平和，“自然，比不上诗仙大人剑术出神入化。”


 李白平时洒脱随性，如今在两位大美女面前倒显得有些拘谨，只是握紧了诸葛亮的手，含蓄地笑了笑。


 诸葛亮与她交谈一二，也觉得江南水乡是个不错的去处，跃跃欲试，想为她们带路。


 “若是吴郡一带，我去得多，比较熟——诶，你干嘛。”


 李白按捺不住，把他拉回来，挡在他们之间，客客气气地同贵妃道晚安，又与谢女侠商量：


 “时间不早了，今晚暂且歇下，等江东的人回来，再约？”


 阿香从窗户里钻出脑袋，微微不满：“难道我不算江东的一员？”


 李白叹气：“你能做主吗？”


 小姑娘还真思考了一会儿，微微苦脸：“恐怕不行，除非我先把我哥暗鲨了。”


 “……那周公瑾可能要被气死。”


 李白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表示安慰，推着诸葛亮进了房间。


 大橘慢吞吞地走出来，望着阿香。


 “啊，我说的是仲谋哥，不是大哥……”她立刻道，“走，我们去守夜。”


 她甩出袖中精巧的弩箭，一手摆弄着箭囊，一手抱猫，昂首挺胸走向了甲板。。


 被兄长们托付了一个看船的任务，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她其实很不满意，如今总算找到点事情干，也算不虚此行。


 大橘被她揉了揉脑袋，若有所思地回头看。


 阿香把它的脑袋扳回来，叹气：“算啦大哥，打扰人家困觉，会被诅咒一辈子是只单身猫的！”


 大猫：“……喵喵喵！”


 诸葛亮心情似乎不错，没在意李白毛手毛脚的，任由他把自己拉到床边，老神在在地望着闪烁的烛灯。


 “谢先生巾帼风采，令人佩服。”


 “嗯嗯……”


 “贵妃也如传闻中倾国倾城，可惜……没有被人好好珍惜。”他微微感慨。


 李白继续专心点头，并没有怎么仔细去听。


 诸葛亮话锋一转，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你说，我和贵妃娘娘的琵琶，谁弹得更好听？”


 这不对劲！这种“吾与城北徐公孰美”的问题，比的不是脸吗，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嗯？你不是都听过了吗，不会评价不出来吧？”


 李白：“……”


 危。


 这是一个决定他今晚睡床上还是打地铺的致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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