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正道

 既然从前世浮屠变成了现在的九转回光塔，里面定是有着什么巨大的变迁，张聪并不是没见识的小白，他早就深谙宇宙天道，自是明晓大道没有任何捷径，当从跬步积起。


 虽然这回光塔掌握在敌对势力手中，却不能否认这是件星海称尊的异宝，其中蕴含的宇宙大道，绝对都是真的，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参透，否则这回光塔就早被人收了。


 鸿蒙道韵虽然不明显，还掺杂着滔天的邪气，但是那股道韵却十分醇厚，只不过你得在这邪气中寻找，就如大浪淘沙一般。


 邪气似海，道韵如沙，但张聪却依旧沉醉在这丝丝缕缕的鸿蒙天道之中，如品醇酒，虽一滴却能醉到心底，回味悠长。


 槃神一斧，划开天地，似开混沌，实则是理净了清浊，建立了大道之基，天地之道莫不处于此，而鸿蒙就是蕴含万物的一点未知，一点可能，一种无穷的希望。


 道无正邪，福祸全凭施道之手，所以鸿蒙也可以说没有正邪之分，不过这九转回光塔的第一层却邪以压正，浓郁的邪气已经将鸿蒙天道都遮蔽如尘，这就难怪圣教浮屠会变成邪恶之物了。


 一点点鸿蒙大道逐渐在角落里被唤醒，随着张聪不断的点燃天道分支，很快就将空间内的邪气逼退，原本被邪气肢解得破碎的鸿蒙，竟然化作了一团璀璨的星云，就在张聪的头顶上缓缓的旋转，星河中每种天道都化作了一个星辰，在鸿蒙之中闪耀，等待着被挖掘被发扬光大。


 张聪自己掌握着近百种天地大道，很多都是达到雏形，但是却不妨碍他点燃鸿蒙的内核，因为道无止尽，谁也不敢说掌握到了极致，所以从鸿蒙天道的角度看，一和九十九都一样的起点。


 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不自觉的在张聪的神府中出现了，就是那种无法说清的鸿蒙天道，现在已经慢慢在张聪的神府中形成，与他头顶一样璀璨的鸿蒙天象，正在他的星云中旋转，带着他星云中所有的星辰都猛烈的闪耀起来。


 从本命蓝星开始，冥星、界星、岁星......很快体内所有的星辰都被点亮了，张聪就觉得体内就像揣着一颗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很可能会将整个世界毁掉，但是也很可能会炸开一片崭新的天地，重开寰宇。


 邪气越来越少，鸿蒙星图散发着恢弘的浩然正气，将整个一层中的邪气逐渐吞噬，吸入了星图中那一颗不起眼的邪星之中，邪恶知识鸿蒙天道中的一个点，如何能变成左右天道的主体？


 原本还阴暗幽闭的黑塔一层，渐渐被绚丽的星辉照亮，过了片刻，张聪微笑着站起身，仰脸看着头顶璀璨的星云，缓缓的往楼梯上走，就在通往二楼楼梯的尽头，两名枯瘦而又挂满灰尘的身体，披散的乱发下忽然闪过两道精光。


 一名看不出样子的人，用衰弱的声音说道：“竟然是混沌的人族小子，老夫盼着你能揭破九层妖塔，带着老夫等人一同出关，如真有那一天，我黑风道人会尊你为主。”


 张聪轻笑一声点点头，从两人之间走上楼梯，站在了第二层的入口处。


 第二层中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有一盏摇摇欲坠的灯火，就放在正中间一根凸起的石柱上，将整个空间照得忽明忽暗的，张聪站在楼梯口，就能看见空间四壁上刻满了壁画浮雕，不过张聪并未马上凑过去看，而是再次闭上双眼。


 从第一层开始，张聪就有种感觉，这九转回光塔，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东西，但是又模棱两可，找到什么结果或者寻到什么主线极其重要，这事关你每一层要走的路，一旦有一点走错了，就会困在塔中无法前行，因为天道根本就不能重来。


 他在第一层寻得了鸿蒙道韵，张聪感到很欣慰，因为鸿蒙大道蕴含着无数的真理，有正有邪，都蕴含其中，所以他在第二层不管找到什么，都能到第三层，但是第二层感悟的东西就很关键了，因为直接关系到能不能顺着这条线往下走，万一是条死路，就会成为第三层或第四层的守塔人。


 一种古怪的感觉，张聪仿佛置身闹市，又好像隐入深山，闹中取静还是静中有闹，虽然两个字前后颠倒一下，这境界可就大不相同。


 心境所致，如朔本源，根本所在，则大道初始，初心不稳，则乱欲迷彰，纵有千条坦途，皆不是你的道，一元所系，则生两仪化四象，一生万物。


 张聪并未遵循任何道统，而是化万法为己用，开创出了宇宙天道雏形，也就是他在第一层找到的鸿蒙道韵，所以他的感悟会与所有人皆不同。


 正因为如此，张聪才会在邪气弥漫中，能够找到一丝丝鸿蒙初开的感觉，从而激活鸿蒙天道，因为他知道，天道酬勤，勤能补拙，即使再难寻的真理，只要持之以恒，终能正果。


 此时张聪耳边是嘈杂的乱世，黑塔四壁已经衍化成了逼真的图画，红尘乱世、问道修仙、天灾战祸、桑海沧田，世间百态和善恶美丑皆现于此。


 张聪两眼不染浊尘，缓步走到枯灯下盘坐，再次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张聪，已经能做到万尘不染的境地，如何还会被纷乱所扰？但是他在观察，在捉摸这第二层到底是要说什么？


 是要阐述对众生的悲悯？还是要说万法皆空？是要让人明白历史都是成功者的碑文，还是要让人明白天道轮回终有报？


 众生的幻像纷杂混乱，眨眼就是一世，须臾幻化无穷，张聪就这么看着混沌初开，看着天崩地裂看着洪水涛涛，当然也看见了众生的不屈和仙神的无情，可这要说什么呢？


 直洪荒衍化至今，皆有定数，张聪现在就是大神，当然知道天道难违，而且他还有冥星在体，对轮回之道也很有建树，所以自然不会用一世定万代，他知道从宇宙的角度看待星球，在看待芸芸众生，角度完全不同。


 他曾怀疑整个宇宙都是个大能的躯体，甚至是个粗劣的玩具，翻手云覆手雨的异像，在他现在看来都粗浅不堪，但是在风刃眼里都是神迹，所以眼界真的决定于境界，他就是这样默默的看着一切，心里不带一丝的尘埃。


 不甘么？是为自己拼还是为众生念？他看到了很多舍身求道的画面，也看到了一念成神的范例，不过张聪都知道，那些神祗是修了无数代才积来的福报，根本就不是眼见的那么简单，这第二层是要彰示天道不公么？


 升仙成神之路本就险阻重重，哪有那么容易？行善一世就成仙？那岂不是满天神佛了，红尘一世在仙神眼中不过须臾而已，即使机会摆在哪里，也不是每个有缘者都能飞升，这就是物竞天择，何况不光红尘浊世，就连仙神界，也一样有平衡之道。


 满则溢，盈必亏，如人担水，两侧皆要均衡才能平稳，张聪忽然明白了獬豸那个天平的秘密了。


 审判天平就是个评判道心的砝码，没有谁能真的将心放平，所以审判天平的意义就是取自这里，因此才让獬豸屡试不爽，现在张聪才明白这个中道理，不由得为这天平的制造者暗自点头，这东西绝对出自一个感悟天道颇深的大能之手，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神器，而是个道了。


 既然这样，那么正邪又如何均衡？张聪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天平，一边担着朗朗乾坤，一边担着魑魅魍魉，张聪自己就像个执掌秤砣的审判者，在权衡着利弊。


 忽然一种通明直上天庭，张聪哈哈大笑，直接站起身往三楼走，他在笑平衡之道，也在笑正邪之分，其实一切都为了红尘滚滚，正邪不过是让红尘更有激情的一枚砝码，丢到哪里都没错，错的只是时间。


 满耳的嘈杂，满眼的纷乱忽然间清净了，张聪根本就不去想自己是否悟透了取舍之道，平衡之理，因为这些都是浮云，乱神而已。


 带着一丝轻松，张聪在这邪气弥漫的第二层中就像朵幽兰，丝毫不为诱惑所动，睁开眼后缓缓绕着墙壁走了一圈，最后站在了通往第三层的楼梯前面。


 通往第三层的楼梯上，三个雕像一样的神祗静静的站在那里，岁月已经让他们的衣服千疮百孔，而且三个人已经充满了死气，看来心已经死了。


 张聪悠悠的叹了一声：“正邪对错真的那么重要么？连执念都抛不掉，问道之路如何前行？天地本就不仁，以万物为趋狗，正也好邪也好，不过是心的映照而已。”


 随着张聪的几句话，三个修士身上生机立显，张聪不再说话，而是缓缓前行，绕过三个卡在楼梯上的修士，直接踏上了三层的地面。


 九转回光塔真的很邪恶，须知能有机会接近这黑塔的，莫不是星海大能，能成为星海顶尖儿大佬的，哪有道心不稳的道理，可是在这黑塔中却会迷失方向，自己将自己陷住，从一层到二层，看似平淡无奇，可是却足足控住了五名修士，其实并不是黑塔如何厉害，而是他们自己过不了自己的心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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