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道心之路

 空中虽然只是个青鸾虚影，但站在下面的张聪却感到一种致命的压力，仿佛青鸾双翅的所有翎羽，都是一把注满灵气的灵剑，谁时都能万剑齐发，将他化为齑粉。


 张聪灵机一动，小瓶子引自己至此，莫不是让自己学这青鸾剑阵？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自己未修过阵法，而且此阵法有需要认识上古符文，这两样都不会，如何布阵？


 正思忖之时，忽然识海一动，一道剑光冲上天际，竟然是问道剑自行飞出，飞到了青鸾头上。


 青鸾引颈长鸣，忽然双翅一震，霎那间万道青光接天连地，几乎将这方天际都刺穿了，问道剑被青光包裹的严严实实，连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


 张聪脸色平静，依旧抬眼看着满天的飞剑，丝毫不为所动，因为问道剑与他识海的联系，依旧清晰无比。


 突然一道闪电炸裂了满天的青光，无数青色的翎羽竟似万鸟归巢一般，纷纷往泛着电弧的问道上扑去。


 也就眨眼之间，天空中就剩下了一柄青光缭绕的灵剑，青鸾虚影长鸣一声化作一道青光，投入到了问道剑的剑光中。


 张聪瞠目结舌的看着天上的问道剑，直到现在都没明白真么回事，这小瓶子是带问道剑来收小弟么？青鸾归剑，这还能叫问道剑么？


 张聪一挥手，问道剑化作一道青光，嗖的一下遁回到他手里，抓在手里的问道剑一阵激荡，一股无尽的杀伐忽然从剑尖上直刺青天，让张聪眉头皱的更紧了。


 问道剑虽然是无双利器，可张聪一直以为该修君子剑道，温文尔雅，敛气藏锋，并不想变成凶兵，可青鸾破坏了原本问道剑的君子之风，让张聪觉得本末倒置，反而过于张扬了。


 以他目前的修为，拿着这吧青鸾剑，很快就会让人拿刀追着砍。


 思忖片刻张聪收起问道剑，看着小瓷瓶笑了笑伸手抓在手里，用手摸着小瓶子低声说道：虽然你不是人，可我与你共患难至今，早已视作手足。


 你倒不用处处为我着想，找回你自己，或许才是你最该做的，即使有一日你返回属于你的世界，我依旧会想念你，当然，带着你一起回去，将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小瓶子竟然闪着幽幽的白光，似听懂一般，黯然的飞进神府，停在珠果的旁边，再也不动了。


 张聪惊得俩只眼睛瞪多大，暗道这还真成精了啊？自己都遇到的什么灵宝啊？一个比一个精明？


 漫步在坠神谷，张聪忽然觉得自己的天地真小，小瓷瓶，那个珠果，还有青鸾和问道剑，绝对不是这方寸之地的产物，琳州之外有什么？他想去看看。


 回道府时天色已黑，张聪这几日频频遇见异事，让自己的神经都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他仰身躺在云床上，想着小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张聪沉吟了片刻，起身出了洞府，来到了界域边上，看着天空不断闪动的雷云，微微一笑，忽然祭出天道剑剑指长空，一步跨进了雷海。


 问道剑就像个引雷针，水桶粗的霹雳直接劈在剑尖上，再沿着剑柄过到张聪身体里，可此时的张聪，既让如沐晨风，脸上的笑容都未减，伸手将剑丢进雷暴里，自己盘膝而坐，阴魂入定了。


 此刻的问道剑完全对上了无尽的天雷，周身青光大盛，不断的发出万道青光，讲天雷劈成漫天飞雪。


 雷暴青剑，缠斗了足有三个时辰，青剑和雷暴才渐渐恢复平静，问道剑漂浮在空中，剑身的戾气平复了许多，变得古拙大气了一些。


 张聪微笑着将问道剑握在手里，感受着剑上的平和与隐忍，不仅感叹大千世界的博大与神奇，共生共济，水乳交融，如此才能有安定平和的天地，总结完了忽然自己苦笑着摇摇头，轻叹了一句，如此多好，回身往道府走去。


 问道剑经过天雷淬炼，戾气淡化了不少，张聪也没再继续淬剑，反而看起了道府的藏书，随着修为大涨，他对事物的看法和眼界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开始学会思考，铭悟了修为即是修心。


 连续一周，他都在书堆里一动没动，不但体技术法都涉猎，对奇闻逸事也多有涉足，几乎把前几十年未读的书都读完了。


 放下最后一本古卷，张聪抬眼望向洞府外面的缕缕晨光，长身而起，缓缓地往坠神谷走去。


 他要沿着师傅走过的路走一遭，了解下师傅对此谷的感受。


 师傅画的图他记得很熟悉，刚走到地图上那片松林，一团黑雾就已经笼罩过来，张聪微微一笑，背起手，信步走了进去。


 黑雾笼罩的黑松林，连风声都听不到，浓稠的黑雾粘在脸上，像弱水一样充满了腐蚀性，如果张聪没经历过弱水锻体，一定得疼的嗷嗷叫，可现在却丝毫不为所惧，依旧神识探路，沿着师傅画的路线，缓缓的往里走。


 张聪并不是自大，他还没狂妄到以为自己能赶得上师傅金丹大成的修为，之所以他敢漫步黑松林，是因为师傅的笔记中，描述的黑松林最大的障碍，就是这蚀骨烟瘴。


 张聪估计没有什么东西会比弱水更阴寒蚀骨，所以根本就无惧这烟瘴。


 大概走了有一个时辰，就走出了黑松林，站在了一片荒滩上。


 黑松林里有一种罕见的剧毒寒梅，张聪随手采了不少，都装进了一个单独的储物袋里，留着以后用。


 按照地图描述，荒滩上最大的障碍，就是一种幻境，师傅说是由一种看不见的怪兽操控的。


 幻兽？张聪背着手看着眼前的荒滩，缓步往前走去，果然走了没多远，眼前的荒滩上忽然有了些变化。


 就行一种光线扭曲的感觉，眼看着前面的热气后的东西在变形，再细看，原本已经看清的景象，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站在荒滩入口时，看见的前面就是一片平坦的荒漠，只有几颗虬劲苍凉的古树和稀疏的灌木，可现在却变成了一条横亘百丈的石桥，离老远都能听见桥下湍急的河流在咆哮。


 虽然明知道这是幻境，可张聪却找不出任何破绽，天空，戈壁，树的倒影，升职天空上一群嗷嗷盘旋的乌鸦，都跟真的没啥两样。


 张聪此来就是要走一下师傅走过的路，因为他从师傅笔记中感觉到，这坠神谷的探险，对师傅的性格和武技都有很大影响，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会影响到一个金丹高手的道心。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回头应该也是另一番景象，一入幻境，除非破局，否则很可能就沉沦在幻境中难以自拔。


 张聪摇摇头，依旧背着手，踏青一样的四下打量，一脸惊讶的开始欣赏这异域的景色，竟然将这里当成了景点。


 石桥越来越近，按照张聪的理解，这桥头应该有个石碑，写着奈何桥，在有张桌子，站个老太太，给人喝汤，可是已经快走到桥头了，这些居然都没有，只有迎面的三十六级石阶，通往桥面。


 张聪站在桥头左顾右盼，发现真的没有什么石碑，不禁摇摇头，抬脚就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就像踩在一团云彩上，张聪竟然一下子踩空，跌落下去，直接掉进了一团云雾中。


 下坠了不知多少米，张聪就觉得两腿一沉，扑通一下掉在了地上，两眼一花，眼前就是个夜晚的村庄。


 这是灵芝村啊？自己咋会在灵芝村？张聪心里不由得一阵苦笑，这幻兽莫非是灵芝村长大的么？否则如何知道自己家啥样？


 根本不容他多想，迎面竟然碰见了多爷。


 “你小子回来干啥？今天是人家小花的好日子，你回来惹事么？”多爷一脸嫌弃的骂道。


 张聪苦笑着直鞠躬：“多爷您老多虑了，这灵芝村是我家啊？怎么我家都回不得了么？”


 多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张聪虽然知道这是幻境，可心里不觉得生出些怨气，自己以前那么不堪么？记得没捡到小瓷瓶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真就是人人都厌恶自己，除了小花会正眼看他。


 捡到小瓷瓶，自己弄出了灵果灵芝，卖了钱以后，一切就都变了，身边的乡邻也都觉得他有本事，又开始替他说话，甚至出头帮他对抗王千夜，是自己变了还是钱变了？张聪现在忽然有些疑惑。


 越往前走灯光越亮，甚至能听到欢快的唢呐和锣鼓声，那个方向，真的是小花家。


 张聪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只是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口，热闹的声音，就从墙那面传过来，他甚至能听见翠花婶的笑声。


 推开院门，和隔壁的热闹欢笑相比，自己的院子里漆黑而又冷清，张聪走进屋子里，坐在熟悉的床上，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


 或许这就是没捡到小瓷瓶以前的日子吧，自己只能眼看着心爱的人被人家娶走，嫁为他人妇，不但无力阻止，还会被村里人嗤笑。


 外面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响，竟然听到了小花的声音，张聪心里不觉一动，起身走到院子里，那堆碎瓦还在，他踩上去趴在墙头上，不为别的，只为看心爱的女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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