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医女入宫

 因着距离吴帝的寿诞还有些时日。


 翌日，萧云琅带了一部分人先行回了驿站，霍念卿则与他兵分两路，以药王谷医女的身份，入了吴国皇宫。


 “这里是丹房，姑娘同药王谷的人，以后就在这里炼制丹药即可，有什么要用的药石，尽管吩咐老奴去准备。”


 管事的老太监拿腔作势的同面前的药王谷众人说着宫里的规矩：“只是有一点，这宫里住的可都是贵人，若是未得陛下宣召，任何人不得乱闯，否则冲撞了贵人，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药王谷能够担待的，别怪老奴事先没有提醒过姑娘你。”


 “民女明白，多谢公公提点。”


 霍念卿眉目低垂的道了谢。


 那老太监掀了掀松弛的眼皮，睨了她一眼，似乎在判断这药王谷的小小医女，是不是真的似她此刻表现的这样稳妥，不过瞧了半响，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只得道：“既如此，就干活吧。陛下还等着药王谷的丹药呢。”


 丢下这句话，那老太监没有再多留，自去向吴帝回话去了。


 霍念卿见他走远了，目光随之一转，扫过眼下身处的这间炼丹房，屋子很宽敞，当中一个硕大的紫金丹炉镇在地上，旁边的桌案上林林总总的摆着一些常用的药石，经年累月的浸染，使得空气里弥满了硝烟和硫磺的味道，一缕日光，从左上唯一的小窗内透进来，将屋内的森森鬼气，仿佛一劈两半，隔成了阴阳两界。


 “娘娘……”


 身边的婢女凑近了她，小声唤道，等待她的示下。


 “干活吧。”


 霍念卿道。


 丹药的方子，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无功无过，确保不会出什么岔子。而这次进宫，加上霍念卿自己，一共是五人，其中两人是药王谷本身的弟子，剩下的两人，则是萧云琅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让霍念卿有些意外的是，吴帝先前那样逼迫药王谷进宫为他炼药，他们到了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召见他们，只将他们安排在了炼丹房。


 霍念卿倒也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正好也可以趁机对宫里的情况多了解些。


 ——


 “岚儿姐姐，宫里怎么将炼丹房建在这儿啊？”


 天色渐晚，两个粉衣宫女从远处慢步走来，经过炼丹房的时候，其中年纪小一些的圆脸婢女应该是刚进宫没多久，望着丹房里飘出的袅袅青烟，实在是不解：“这整日烟雾缭绕的，难道不怕熏着寝殿里的贵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


 那被唤作“岚儿”的宫女，却显然对此布局早就习以为常，替她解着惑：“将丹房建在这儿，乃是陛下自己的意思，这样一来，术士们炼出来的丹药，可以立即就送到陛下手中，听说这样丹药的效用更好，而且，钦天监也说，这里的风水很好，是最适合炼丹的地方。”


 “原来如此。”


 小宫女了然的点了点头，只是，从这丹房里飘出来的药石味道，还是令她十分的不习惯，呛咳了好几声，脚下不由的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两人便渐渐走远了。


 徐徐清风将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的吹入霍念卿的耳畔，女子澄澈眸底，极快的闪过什么。


 ——


 翠微宫。


 昏暗的宫殿里，面目模糊的女子，几乎有些神经质的扯着盆中开得正艳的凤仙花，鲜红的汁液，染在她莹白的指尖上，宛如滴了血一般。


 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像是被拉满了弦的弓箭，不知道绷着的那根线，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崩断。


 周围伺候的宫人似乎早已见惯了这样压抑的氛围，各个小心翼翼的垂首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人怎么还没回来？”


 那女子仅有的耐心，似乎都已消散殆尽，狠狠攥了一把面前的凤仙花，然后霍然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满是坑坑洼洼的脸容。


 那张脸上，布满了被大火焚烧过后的痕迹，额头、眼角、甚至整张脸颊上，都几乎没有一块好皮，是即便密不透光的昏暗宫殿里，也依旧能够看清的可怖。


 “公主……”


 就在这时，派出去的宫女匆匆走了进来。


 却只有她一个人。


 “川印寒呢？”


 女子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眼中怒意几乎一下子被点燃，嗓音尖锐而刺耳：“本宫不是让你去找他吗？他怎么没来？”


 “川公子他，他……”


 被质问的婢女，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回着话，不知是否太过害怕，声如蚊讷：“他说身子不适，恐过了病气给公主，所以，今日不能进宫面见公主……”


 听到这个消息的女子，一瞬目眦欲裂。


 “借口！都是借口！”


 她发疯一般扯着嗓子嘶吼出声，宛如被捏住了脖颈的鸡：“他分明是不想见本宫！不想对着本宫这张脸！”


 女子死死的攥着双拳，宽大衣衫下的胸口，不住起起伏伏着，大火的烧痕掩盖住了她脸上的怒色，给那张本就丑如鬼魅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扭曲。


 满殿的宫人，越发大气也不敢出，惟有女子从喉咙间控制不住的逸出的粗喘声，在坟墓一般的静寂里，显得格外清晰。


 “公主，该吃药了。”


 伺候的宫人，硬着头皮将熬好的汤药端了上来。


 女子缠满猩红血丝的双眸，蓦地射向她，骇得那宫人一瞬几乎端不住手中的托盘。


 “吃药！吃药！本宫吃了这么多的药，这张脸还是这样丑陋，再吃下去，又有什么用？”


 女子将手中的药碗，狠狠摔在地上，浓黑的汤药，随着破碎的碗盏，瞬时溅了一地，整个宫殿仿佛都被卷进了这股难闻的苦涩药味之中。


 女子浑身上下充溢着满满的暴戾之气。


 “公主……”


 这时，旁边的一名小太监，大着胆子开口道：“奴才听闻陛下近日宣了药王谷的人进宫炼丹，或许他们会有办法……”


 药王谷历来久负盛名，医毒双绝，甚至有传言，说其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女子当即心中一跳。


 “即刻去宣。”


 她急急的吩咐道，下意识的抬手抚向自己的脸颊，眼中一片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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