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凤冠
顾红妆掩了门就去洛倾芸那处，也不知道又为哪般。这几日着实有些为难自己，分明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却还要硬着头皮去拣选。
明明应该是最上心的两个人，却谁也躲懒着。若不是苏絮娆不愿意出去，自己也好赖在房间里弹琴都是好的。
“絮娆给母亲请安了。”
“来来来，快过来。”
顾红妆刚进门就被洛倾芸拉了去，看着梳妆台上精致的凤冠，估计就是上回提到过的物件。
确实也是极为精美好看的。顾红妆想着似乎是不是该支会一声苏絮娆，毕竟这也是苏家的东西。自己一个外人，总也不太合乎情理。
顾红妆只是稍微用些心神就能够感受到苏絮娆的存在。
“你要不要试试？”
“齁沉的，还是算了吧。”
当然这只是在顾红妆脑袋内的交流，真要是说出来该让洛倾芸喊来大夫过来治一治自家女儿突如其来的癔症了。
“你这懒的，还真不像苏絮娆的样子。”
顾红妆看不到苏絮娆现在的表情，大致应该是翻了个白眼再跷二郎腿。也不是顾红妆第一次有这种反应了。
总觉得这姑娘一看就不像大家千金小姐。
“我又不是苏絮娆，苏絮娆可是个有三魂七魄的正常女子。你且试着，我能感应。”
说完就再也不做反应了。
“娆儿啊，你快来试一试这凤冠。”
“是。”
成亲这件大事，嫁衣又沉凤冠头饰也沉。为着好看着实受罪，也就这么一次。下回就算是求着请着也再也不会了。
戴在头上确实好看，都是足实的金料，看这成色也花了大价钱保养的。立体中空、剔透玲珑的精美累丝，加之炸珠技法配上顶端上那一颗硕大南珠。
更不用想无数的红蓝宝石和点翠，流苏用的是银鎏金的，缀以玛瑙做装饰。使得走起步来，琳琅做响，更添优雅夺目。
“让为娘来看看。”洛倾芸看着苏絮娆倒有些愣住了，那模样越发像其亲生娘亲。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心思缜密的圣上察觉到什么。
只盼着以后能够得到五王爷庇护，安然一生也就好了。
“真是好看的大姑娘了。”
虽说好看，可头顶上总觉得被压着。又不好乱动省得头上当啷乱撞，碰乱了那些流苏。真不知道本是戎马金戈的洛女将军，竟也会披上嫁衣戴上凤冠嫁人了。
“娘亲戴的话一定更好看。”
顾红妆倒不是假意奉承，实在是洛倾芸保养得宜。不仅看不出有什么岁月皱纹，倒显出另一般的风韵。
“为娘老啦。”
已然是不能再继续戴下去了，不然头顶上得秃了拇指那么一块。将其放在妆台上，听着洛倾芸回忆。
“娘亲和你爹幼时就熟识了，十九岁嫁给你爹。那时候不比现在，女子嫁人都早的很。为娘那个年纪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岁。什么也不用考虑，洛府家境殷实。洛父又是前朝丞相，世代为官清廉又得圣上重用。
所以洛倾芸打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受不得一丝一毫的委屈。所以这洛倾芸也就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性子，非要学男儿一般去学堂后来还要上阵带兵。
洛父洛母也自然随着去了，只要是三分钟热度过了之后也就罢了。所以也就遣了几位丫鬟侍卫跟着就算了。
没想到这一去就是足足三年，还爱上了当时的将军，也就是苏宴。
苏宴当时也是意气风发，文武状元的出身又是皇上钦点的大将军。官拜正二品守元将军，又生的风流倜傥更加是无数千金小姐的深闺梦里人。洛倾芸也不外乎有了小姑娘的心思，而这心思一时之间就传遍了整一个朝堂。
洛丞相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这苏宴也确实能够成为人中龙凤有一番大作为。但是此人心有反骨，恐不能长久的为洛家着想更不能替圣上的江山立功劳。洛丞相年少时跟随一位师傅学过摸骨看相，虽然没能有所成就。但是勉强的相面还是可以的，加上多少年来的官场沉浮，对于看人经验也是了不得的好手。这也是其能够稳坐丞相之位的原因。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不对其脾性有所了解。再说自古寒门出孝子，苏宴自幼丧父家道中落，洛丞相也是看在眼里的。那孩子已经少了孩子的稚气，可能比自己这个老人还有城府深。
洛倾芸一个没见过世道艰辛的女娃，迟早是要栽在这个人手里的。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同意这两个人再过多往来。
所以自从知晓了自家女儿心悦苏宴之后，就禁止了这位世家小姐再往军队里跑。
“倾芸，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净去男儿堆里，也不怕别人听到了笑话更是笑话洛家。”
“爹，我这也不是头一回去了。怎么早些年你不说偏要在这个时候说？”
“难不成我还说不得了？”
洛丞相毕竟是宠爱着这个独女，就算是洛倾芸还有几位哥哥和弟弟。家中上下都是独爱着这个花朵一般的女儿。就算是平时说话的语气也不会太重，对于洛倾芸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什么都是温和的。
就算是军队的训练艰苦也是有着可以快乐的，那是比在家中闲来无事只有琴棋书画和绣花女工来的自在。
其实她哪里知道，守营的大将军是洛丞相的学生。早就不需要恩师的提点就知道要厚待这位相府小姐，平时的训练都不会做过多的要求。就算是营帐也是独一份的在将军营帐旁边，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
还准许了侍卫和丫鬟负责饮食和起居。都知道这位相府小姐是许给当朝太子殿下，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顺利的话那就是未来的国母皇后了。
一切的尊贵都由不得别人对她有丝毫苛待。以至于后来洛倾芸自己都说，人这一生的福气和运气都是有个数的，你要是前面太过于平坦后头总归是有苦果吃的。
“爹爹当然说的说的，但是爹爹我能不能去找苏宴啊。”
“不行。”
千防万防就是为了让她少见苏宴，好好的就等待着做她的太子妃。但这孩子竟然还是不懂，张口闭口都是那个小子。
“为什么。”
“你是有婚配在身的，岂容你成天跟着一个男子到处跑来跑去。”
最是关键的就是，若是这个男子也喜欢自己的倾芸也就算了。但是任由流言四起就是没个说法，比心生反骨还要令自己不满。如此没有担当的男子怎能配上自己的女儿。
“我喜欢苏宴，苏宴自然……自然也是喜欢我的。”
洛倾芸说的有些不确定了，但是自己对苏宴的喜欢容不得心生怀疑。只能够一味的告诉自己苏宴也是喜欢自己的。
“苏宴喜欢你，好啊那怎么不来提亲？”
若是真的有那份担当来提亲，自己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是要退掉那门和太子的婚事的。在洛父的眼中，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宝贝女儿还要重要。
面对自己父亲的质问，洛倾芸如同被灌了迷魂汤药一般怎么也听不了劝。还是认为自己的父亲就是看不起苏宴的出身，还是因为那件事……
“难道父亲当真就想要为了自己的相位，把我的亲事许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吗？还是你嫌弃苏宴的家道，或者是就是因为你害得苏宴父亲没了性命生怕苏宴的将军这位影响你的相位？”
“啪。”
洛父扇了洛倾芸一个巴掌，自己的女儿竟然怀疑起自己来了。就因为那个男人，就忘记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但是打完又后悔起来，自己宝贝那么久的女儿看来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父亲大人，女儿是不会离开苏宴的。从此之后洛倾芸与你洛寒书再无半分关系。”
洛倾芸噙这泪说出那么一些话，甚至有些庆幸的父亲打了自己一巴掌。这样自己就有机会能够摆脱这个家的控制，摆脱自己的父亲。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和苏宴在一起了。这样的话，说不定苏宴就可以和自己在一起了，光明正大的。
那日阳光刺眼的很，年轻的洛倾芸以为那是世上最好看的阳光。那么温暖充满着自由的感觉，从此不会再有人去阻止他们两人在一起了。后来想想，若是当时能够再和自己的父亲说一句，再心平气和的。或许这么多年就不会有遗憾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洛寒书似乎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眼神当中也没有了那份神采。只是听了自己夫人的哭喊，平静的备了朝服进宫面见圣上。这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
“老爷，您小心些。”
洛母虽然伤心，但是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和自己的丈夫。这洛家还不能垮下来，无论如何也要撑着。
“夫人，莫要伤心了。倾芸也该有自己的主张，我们终究管不了她一辈子的。”
那一年洛倾芸正好十五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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