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苏絮娆与荣璟
无寐看出了洛倾芸的心思，直接说了出来免得再生事端。毕竟自家师父的招牌还不能给自己砸了。
无寐师从太医孟宣宗，而这位孟太医正是医宗之后。无寐的父亲同孟太医也是世交，自小这位太医就将无寐要了过去学艺。所以无寐待这位孟太医也是极为尊重的。
“那我便放心了。那娆儿这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不急不急，睡足了就自然醒了。”
孟宣宗摸了一把胡子便提着药囊出去了，也顾不上苏夫人要留宴的客气话。既然是太子专程派贴身侍卫来请的自己，就证明这位苏小姐对太子荣璟的不是一般的重要。
“回禀太子，已无大碍。”
“孟大人亲自诊治，荣璟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情况如何？”
“情况已经是稳住了，只是……”
孟太医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子。而且这桩事情也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贸然说出也有危言耸听的危险。
“孟大人有事尽管直说，荣璟自然会登门感谢的。”
“太子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家本分。这苏大小姐的脉象倒是与常人很是不一样。”
孟宣宗治病救人五十多载，经手的脉象疑难杂症更是数不胜数。可是这苏絮娆的脉象实在非常人能比的。
“刚才微臣悬丝诊脉，探知苏大小姐有两种脉象。不过却是一样的虚浮无力，依臣所见是惊吓过度才会所致，但是这两种脉象老臣实在是没有把握。”
荣璟听了之后也很是惊奇，但是以孟太医的医术是断不会诊断错误的。但是何来另一脉象，难不成是有人要加害絮娆？
“孟大人，可是药物所致的脉象紊乱？”
“并非，这脉象虽然微弱但是均匀似乎像是什么人昏睡过去一般的模样，如果真的是药物所致那么老臣应该能够诊断出来。或者，这种药物连老臣也没有见过。”
宫廷御药房的院长，宫中大小药材都是经过了孟宣宗之手。天下奇珍最终还是要汇集在皇宫之中，而这医典记载之方更是任一医者都能够通晓的。关于下药一事，荣璟也是将其否定了。
“大人既然和我说了，那么就是有大人的猜测不妨直说。”
医毒本是同宗，只是因为理论发展不同而走向分道扬镳的地步。这毒家有一种能够令死者重生的秘术，只要将刚死之人的尸身放置一处，趁灵魂并未脱离周身过远，使用招魂之术可令死者附身在另一人身上。
此法由于过于阴毒，易损阳寿。即使是毒家那群不要命的也很少会这么做，更何况此法本是秘术知晓精于此道的更是寥寥无几。
听闻朝廷在几年前将毒家的一众子弟全数剿灭，仅剩下教主和几位护教法师而已。就是因为如此，孟宣宗就更是觉得不妥，毕竟当初围剿毒教的就是太子荣璟和五王爷荣诀。
“此时老臣还要回去斟酌一二，请太子勿要忧心。”
“既然孟大人不愿多数，那么荣璟也不便继续问下去。此时请大人一定要保密。”
“是。”
还没等孟大人寻个由头回去，就听见苏小姐房中传来如画的声音。
“小姐，小姐醒过来了。”
这下子这位孟大人也不用杵在那里尴尬着了，“那么老臣现行告退了。”
“大人小心。”
荣璟现下听了孟太医的说辞，总是有些不放心。平白无故的人怎么好好的会出现第二种脉象，难道平日里诊治的无寐没有发现什么吗？
尽管这太子心生着急，然而却碍着身份不好进去亲自瞧一瞧。正好这个时候抱琴出来了，还没等抱琴说话太子就直接问到，“你家小姐现在如何了？”
“回禀殿下，正是说这事呢。我家小姐唤你进去。”
荣璟再次踏进苏絮娆的闺房，自儿时之后这苏府来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陛下是宣了自己为太子，但是苏家也基本与自己断绝了往来，朝堂前后苏宴也时常躲着自己，只说不爱扯上朝廷帮派之争当中。
洛倾芸已经是出去了，女儿醒过来自己定是要先向祖宗敬上三炷香的，再盯着厨房做些滋补的还有那罄竹煎制的汤药，总之自家女儿醒过来就好。
怎么都是好的，只要活着。除却生死，一切皆是小事。
如画也被苏絮娆遣了出去，但是却留着抱琴在旁伺候。也对，还在病榻之上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身子不爽也可以近前照顾。虽说荣璟也不介意亲自动手，但总还是于理不合。
男女授受不亲终归是要顾忌这一些的。
“太子……你来啦。”
“嗯，你可还有什么病痛。趁着孟太医还没有走远。”
隔着屏风就连身影样貌都看不真切，只是还如当时一般的温柔，似水一般的拂过自己的心头。
“不必劳烦了，抱琴。将这屏风撤了去，我同太子好说说话。”
虽然苏絮娆是吩咐了抱琴将屏风挪开，但是多半晌也没见抱琴动弹。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小姐，抱琴不敢。夫人吩咐了不让越了规矩。”
原来洛倾芸怕二人说话总是引人多加猜想，前阵子疯传的苏家小姐与五王爷的势头才被压了下去，苏家已是承受不起再多的风言风语了。故而吩咐了抱琴在旁伺候着，有什么事情就过来通报自己。
“你且搬去吧，我与太子自然是磊落之人。不会越了什么规矩，再者你也在这里伺候着。旁人若是嘴碎也是管不住的。”
抱琴只道是小姐病后受不得刺激，也就随着性子去了。自己就在近旁，也是无事的。
撤去了屏风，荣璟总算是见到了苏絮娆的模样。满脸病容依旧是不掩国色，病如西子也是依旧貌美。只是这失了血色的面容，未免也让人心疼。
“太子殿下，臣女这幅模样也不好向殿下行礼，还请殿下赎罪。”
苏絮娆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便已经是能够活动的最大程度了。总是觉得身子沉沉的似是住了另一个人一般，又觉着轻飘飘的不扶着床沿雕花怕是就飞了起来。
“苏小姐不必多礼。”
“抱琴，你去倒茶过来。太子坐了半晌连杯茶水也没有，未免让别人笑话我苏家的待客之道。”
抱琴知道自家小姐是有心要支开自己，而自己也不是那扮黑脸的。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只是这门还是要开着的，不然于谁都是无法交代。
“太子如今见了我倒是生分了。可是恼我即将要嫁给旁人了。”
一下就被戳及痛处，荣璟又回想起那般的光景。自己那时候不过是个没有权势的皇子罢了，自己的母亲也还不是尊贵的皇后。琴妃专宠，莲妃跋扈，底下的两位弟弟都是颇得父皇宠爱。
若不是当时遇见了苏絮娆，这个自从出现就一直带给她好运的女子。也并非是因为有了好运气，而是年少的孩子总会因为同样的孤独而走到一起。所以荣璟是打小就与苏絮娆相熟的，自然无寐如画抱琴罄竹自己也是相熟的。
只是自己有心立苏絮娆为太子妃，苏家不许父皇也不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母只不过是丢下一句云泥之别就生生的断送了这二人的姻缘。
“娆儿决不会嫁给皇亲贵胄，太子你还是回去吧。”
“若是这样，荣璟可以不要太子之位。还请苏夫人和苏将军成全。”
那双冷冷的眼眸，荣璟至今还记得。那般的不留情面和冷酷，逼得人直打寒噤。
“没了这太子之位，你如何能够保护娆儿。我如何能够放心将娆儿交到你的手中。”
身为太子有了保护她的能力，却无法与其在一起厮守。那一刻即使是绝望也不足以形容，只是周身的发冷。像是寒冬腊月当中被人生生的泼上热水，还没感受到温暖就被冻都生疼，皮肤皲裂四肢僵硬连心都凉了。
“太子殿下，您还是离开吧。我们娆儿福薄也担不起什么波折。”
“那可是絮娆的意思？”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求求苏将军了，您让絮娆见我一面让我们亲自说清楚，若是她决意断了这情分，我就再也不做纠缠了。”
太子已然别无他法，就连平日里先生教导过的男儿不流泪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娆儿不想见你，你走吧。”
苏宴不再多说，就让管家的请太子回去。苦苦哀求的太子只能是在苏家门口一遍一遍的喊着苏絮娆的名字。
“苏絮娆，你出来啊。你和我说的可都是骗我的。若是骗我你也亲自说来于我听。”荣璟说着说着就颓然的坐在苏府石阶上，“你同我说说就好，我荣璟定是不会负你的。”
春雨带着丝丝冬天的寒意，滴落在身上毫无知觉。
只是听闻太子回到宫中之后大病了一场，随后就再也没有和苏絮娆有往来了。
“并非如此，苏小姐是要嫁与我五弟。也就只于此便好，点到为止。”
即使心中有千万衷肠，还是抵不过当初那在心头落下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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