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因由
一滴温热落在了手背上，顾红妆也诧异自己竟然因为苏絮娆的事情而这样。本来应该是铁石心肠，怎么因为苏絮娆频频落泪。
“娘亲，后来呢。”
洛倾芸看自家女儿这幅模样，还以为是触及到她幼时的伤心事情。自己那个时候也是初次当母亲，也没个生养的过程不知道怎么去疼惜她。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还是隔了一层。
可是这些年，洛倾芸看着苏絮娆一点点长大成人又出落的如此标致。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生了感情，何况还是这么个孝顺懂事的女儿。
记忆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苏家的主母还不是自己而是苏宴的母亲苏刘氏。
“洛倾芸，你给我跪下。”
祠堂之中静悄悄的没个声响，有的只是这位新婆婆威严的声音，无论是自家父母还是姐妹弟兄那都是当着宝贝疼爱的。洛倾芸没有受过这个委屈。
只是因为喜欢上这位苏将军，就要连带着接受他家中的一切。并且受这位原本毫无关系的女人的脾气，只因为苏宴没有依照她的心意娶一位寻常家的千金。
祠堂陈列的都是苏家历代的祖宗牌位，明晃晃的蜡烛照的洛倾芸眼睛都花了。那地板又凉又硬，苏老太太影硬是不愿意递过去一张软垫。洛倾芸忍了，自己的夫婿上场杀敌，新的王朝就要建立。自己的丈夫就将是新朝的开国将军。
自己必须要忍啊，如果不忍的话。因为这些小事烦扰了丈夫，自己也会是历史的罪人。
“但凭娘责罚。”
“你还知道认错认罚！三从四德女则女训你知道哪些？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在家养胎，反而要像男子一样上战场打仗，这下好了孩子没了。”
苏老太太说的没错，她的孙儿本来应该好好的待在洛倾芸的肚子里。可是洛倾芸却一不留神小产了。这让本来就吃紧的战事一下子就更加紧张，苏宴指挥的好几场战事都失礼了。原本的王还不是现在加冕的皇帝，让统帅将军的苏宴直接贬了当先锋官。
这让苏老太又失了孙儿，儿子这边也不顺当。这位一辈子操劳琐事的老人家，只能够将所有的怨气都发给这个新过门的儿媳妇了。
“可是，娘你知不知道。孩子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又怎么不会心疼。”
洛倾芸自然是心痛的，那种刀剐心脏的感觉只有她这个母亲才能够切身体会。苏老太不行，苏宴也不行，那苦命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父亲打下来的江山，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没了。
自己怎么也想不通，一直大夫回报的都是胎气稳固。而自己也是万般的保重自己身子。可还是没了。
那是个明媚的日子，洛倾芸甚至觉得那日子好的很。清楚的记得营帐当中每一件物品的摆放，还有自己做的一双歪歪扭扭的虎头鞋子。那是洛倾芸第一次体会孕育生命的幸福感觉，亲手为鞋子绣上纹样仔细裁剪。洛倾芸做的一丝不苟。
但是前线探子传来急报，说是苏将军的先遣军遭到了埋伏恐危在旦夕。洛倾芸虽然关心孩子但是自己丈夫的安危也是要紧，毕竟是许诺要携手一生的人。
所以她就那么固执的要去寻他，本着大不了死则同穴的想法。这一家三口也算是齐齐全全的。
刚一上马，小腹一热自己好像就意识到这个腹中的小生命已经离开自己了。
而后来也证实那消息是假的，是前朝皇帝的奸计。为的就是让士气正盛的苏宴知道什么是失败。
无疑是成功的，洛倾芸虽然阿不齿他的做法。但是这计谋却是成功，并且毒辣。
“你知道，我也知道。你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还在那里拼命。多少日子了前线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老太太用尽所有的方法，都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最新的也还是一个多月前，苏宴几次要紧战事失败连失多座城池的事情。
所以，这气自然而然的就到了洛倾芸身上。那就是丧门星。
似乎只有这样，苏老太太才能够安心一些。
“你就在这里跪着吧，孩子没了你跪着是不打紧的。不是说自己是将门之后吗，倒是拿些气魄出来，别叫我这个糟老太太看轻了。”
洛倾芸就在祠堂当中跪了一宿，苏老太太也没睡。只是这次滑胎的事情成为了苏宴，洛倾芸和苏老太太共同的心结。
后来自然也是知道的，苏宴带着将士一举攻下当时的皇城。荣靖川也就成了现在的皇上，苏宴也被封为开国将军一等侯。
但是洛倾芸总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越是对苏絮娆好就感觉越来越对不起那个死去的孩儿。所以洛倾芸也算是卯足了劲，生了如鸢之后又生了慕卿。
当时哪知道自己竟会给絮娆这孩子如此大的创伤，洛倾芸不想假设什么没有如鸢或者慕卿是什么样子。因为自己当时做的决定并不是让现在儿女双全的自己用来后悔的，因为知道即使后悔也没有用处。
洛倾芸花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
“娆儿，你有没有怨恨过娘亲。”
“有。”
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像连大脑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但是顾红妆就那么说出来的，好像回答洛倾芸的是这幅身体的主人苏絮娆一般。
“娆儿你……”
洛倾芸也没有意料到苏絮娆竟然会这么说，似乎在潜意识里还在希望那孩子对自己没有一丝的抱怨全都是自己的胡乱猜想而已。可是现在却……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所有人都说娘和爹爹很疼娆儿。娆儿也这么一位，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就算是有了如鸢和慕卿还是觉得一家人幸福。但是娆儿有一回落水里了，没有人过来救我只有荣璟。我的童年只有荣璟一人陪着我。”
“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妹妹太小需要照顾，所以娆儿并没有告诉娘亲。可是娘却说我乱玩水弄湿了衣服，娆儿怎么解释娘也不听。还让我别去找荣璟玩。我真的好恨好恨，为什么如鸢就能够有娘亲的疼爱，娆儿也是娘亲和爹爹的孩子，怎么就不疼我了。”
突如其来的委屈，顾红妆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一般的自主说着话。
“娆儿，都是娘不好。但是荣璟皇子真的不应该去接触啊。”
“我什么都听娘亲的，娘亲不愿意照顾我。所以给我请了那么多的先生吗？如果不是如画和抱琴，如果不是荣璟的话娆儿就要活不下去了。”
这生命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的风光，一切都不是徒然也不会是唾手可得。
洛倾芸以为不让苏絮娆和荣璟接触就是保护了苏絮娆，以为请了众多先生就是爱她。自己以为的慈母多败儿，没想到却让这孩子不再亲近自己。
“是为娘做错了。”
“所以娆儿现在要嫁人了，娘亲该高兴了吧。家里就是您和爹爹还有如鸢和慕卿了，苏家不要娆儿了。”
顾红妆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在这幅身体里面逐渐苏醒过来。顾红妆很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苏絮娆。
原来只不过是自己占据了她的身体而已。而她由于某种情况睡了过去，如今又苏醒了过来。
“不是的娆儿，娘亲从没有要赶你走，你们都是娘亲的孩子都疼你的。”
“娆儿！娆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泣不成声的洛倾芸又看到苏絮娆竟然在自己的面前直楞楞的晕了过去，瞬间就没了主意。要不是抱琴过来询问，估计是忘记这外面还有两位侍女了。
“夫人，小姐怎么了？”
“夫人，您说话啊，您别吓如画啊。”
“快回府！”
洛倾芸在如画和抱琴两个人的催促下才勉强稳住了心神，看苏絮娆现在这昏死过去的模样。难不成刚才是失心疯了？
不会不会的，怎么会呢。
马夫腿脚也算是利落，一会就到了苏府大门口。如画赶紧小跑着进去找无寐出来，顺便让抱琴去请老爷。如果无寐这里没有方法，也好让老爷请旨寻一位太医过来。
“无寐，你在哪儿。”
刚出了厢房就看见罄竹从厨房里走过来，罄竹一向是跟着无寐的说不定知道人在哪儿。可这罄竹一看见急急忙忙没了神的如画便打趣着说。
“怎么了是魂儿丢了，还是小姐又出事了。”
“小姐晕过去了，无寐呢。”
罄竹本来只是想打趣一下却未曾想真的是小姐出事了。
“无寐去药铺店子采买药材了啊。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小姐那里晕了过去连夫人也吓没了神。”如画这急的都要哭了，估计是午饭吃的好，一拍脑门想到了主意，“我赶紧去找季王爷，八成请太医也快。”
如画这一边想着，一只脚就已经踏出了苏府大门。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宁国府，但是这荣诀府上的管事的压根不认识如画硬是给轰了出来。
“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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