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父子之谈
荣决心里暗暗度量着眼前的这位九五之尊，当今天子。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儿子寻着位贤良的、性情又是极好的女子。哪怕是地位家世差上一点也会依着性子，找天讨巧日子遣上位媒婆也就一同登门提亲去了。
帝王心计哪是旁人能够预料的到的，荣决想到此处不由得生出一抹苦涩的意味。却又顾忌着父皇发问，只好敛了敛心性。连忙从石凳上起身跪倒在地，以表示对皇帝的尊重。
“回父皇的话，皇儿自知才学脾性上不及诸位兄弟，只想和絮娆携手共度一生足矣。”
皇帝听了荣决这一番言辞堪堪的话，倒是心里生出些许安慰。毕竟在这皇宫之中，帝王家最忌的就是手足相残。若是真能一个苏絮娆便足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气氛在皇帝的不言当中逐渐凝固起来，荣决自然是不敢揣测帝王的心术。心里如同挂着七八桶水一般没个着落，也曾想是不是在圣上面前直呼絮娆过于轻佻，但若是因此错过也是荣决万万不想的。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荣决，自然知道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五儿子是切切实实动了深情。
“既然如此，朕就准了你。便赐与你做妻子，诏书朕会遣人送去。只是这白家小姐可如何是好。”
帝王世家子弟，一生的婚姻都由不得自己。荣决这次冒险求父皇赐婚也是另有打算，本来那位白家小姐原是许配给五王爷的，可是这荣决总以年岁问题百般推脱。
皇帝这般试问他不过是为了清除威胁皇位的因素罢了，万一白家心生怨怼伙同皇后意图不轨，这可不是什么轻松之事。
“回禀父王，白相府那处儿臣自然会妥善解决定不让父皇为难。”
荣决的心性旁人猜不透，身为父皇怎有不清楚的道理。这话已然是说到了尽头，再不同意倒显得小气。
“决儿办事，朕自然是无任何不妥之处了。”
但是皇帝也暗自打量着这位儿子，诸位当中心性最难猜测。若说是儿时的缘故，时隔多年每每提及也未曾察觉有何错处。看着眼前的这位儿子已经到了成家娶妻的年纪，季儿的婚事看来也可以提上议程了。回头该和莲妃好好商议着。
看着父皇的脸上露出一抹欣然，荣决自然知晓又是为了荣季罢了。但是心中的苦涩很快就被仇恨给冲散了，无法忘记儿时母妃的声音和妹妹的惨死。定是要让着暴君血债血偿。
“那儿臣便告退了。”
荣决知道此时的父皇心中只有莲妃和荣季，自然不在意自己究竟还是不是维持着跪拜之姿。
敛身给皇上做了个揖便退下了。
宫外聂祺骁和小童墨棋早就备好了马车，守在宫门外就等着自家主子进宫面见圣上之后能够早些回去。
只是墨棋心里却奇怪的很，平日里自家王爷进宫也左不过半个时辰。今日却已然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不是小童躲懒不愿意等着，而是担心自家王爷可是因为那苏家大小姐的事情和皇帝之间起了争执，紧紧要怕的是在这关头皇后那处为难王爷可如何是好。
看着身边木头似的聂祺骁，墨棋就算是想搭话茬也被那冰坨脸给憋回去了。
正当想的出神的时候，有一身姿伟岸气度不凡的人打正德门出来了。仔细一瞧正是自家王爷，看这心情估计是皇帝应允了王爷与苏小姐的婚事。
墨棋自小就是跟着荣决的，所以对于拿捏主子心情这种事情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赶忙迎了上去，说是油嘴滑舌殷勤些却也是巴巴的向着荣决的。
“王爷您可算是是出来了，让奴才我好等啊。”
说着就伺候着荣决先上车，嘱咐马夫直接回府。余下的话自然不必在宫门口说着，若是被那有心揣测的小人听去还当是自家王爷不懂分寸，贸然失了礼节于有损王爷声誉。
荣决看着墨棋无不妥当的做着这些甚是欣慰，毕竟自己身边贴身的人若不是做事妥帖的自然也不会任用的。
“王爷王爷，您说皇上可是应允了赐婚的旨意。”
果然，刚还打算夸赞几句现在又这么冒冒失的打听主子的事情，看来也是自己平日里纵容了些。
“咳咳，自然是。”
荣决轻咳了两声看着这小厮，明明也是同祺骁一同练武学艺，怎么没得半点他沉稳冷静的样子。倒是学得这般长舌妇起来问长问短。
“那我先斗胆向王爷讨杯喜酒喝了。”
说话的正是刚才被荣决在心里默默夸赞的聂祺骁，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赛一个的夸不得。哪次还少了他的酒不成，巴巴的过来非要讨上一杯。
“你们两个真是愈加放肆了，若是哪日王妃入府你们再这般模样，可白白让本王被笑话了去。”
荣决收起笑意佯装做出一副严厉模样，若是旁人可真要被唬得跪地求饶了。可这两位可不是什么旁人，自家王爷的心思怎会有什么不明白之处。
“王爷可饶命啊，新夫人入门可是顶顶大事。”
荣决自然知道这小厮是在笑话自己，还真是不知道絮娆主持府中大小事务是一番怎样光景。
……若是红妆还在的话，宁国府的正妃之位定是留给她的。以她那样的性子该是不愿意被琐碎烦扰的吧。似乎是分不太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心悦苏絮娆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双眼睛那笑意连那性情也像极了顾红妆的因故。总之只要能够让那个人滚下来，能够让皇帝滚下来以报弑母杀妹之仇，也报了那红妆的仇也就足够了。
但是真要想起苏絮娆那像极了红妆的眉眼，又着实心疼起来。五内郁结却也道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自己的真情自己的真心该是不重要了吧。
墨棋和聂祺骁看着自家王爷这一副阴晴不定的表情也赶忙收敛了笑意，不去过问。
若不是为了报仇也就只有那件事情了。
顾红妆。
隔日，皇帝赐婚苏将军之女苏絮娆于宁王爷荣诀的圣旨，就传遍了前朝后宫。按理来说，这倒是万中无一的好姻缘。
一个是皇家贵胄一个是护国将军之女，文才武略还是才情淑德都般配的很。但是在有心人的眼中那可就不同了。
若是得了开国将军的直接支持，对于夺嫡之争可是增加了大大的把握。即使苏宴不明说，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干涉，更何况那些见风使舵的主。
连这前朝都会考虑未来新皇登基之时能够分得一杯汤羹，更何况后宫那些皇子的母妃，若是那几个不中用的妃子才听了皇帝跟前公公宣了旨意，就急匆匆的准备去御书房看是不是还能指望皇上能够收回旨意。
皇后端坐在宫中细细的涂抹着蔻丹，若放在平日肯定是有些伺候的婢女的。可放眼储秀宫也未看到一个贴身伺候的，连着粗使洒扫的宫婢也没了踪影。
皇后自从被立后以来，无时无刻不是为了能够让唯一的皇儿荣璟登上帝位。这璟王爷也确实争气，皇子当中早早的就被立为王爷。不仅赏赐了宅院，连带着封地都是顶好的齐鲁富饶之处。
原是赐婚的旨意一大早就传遍了三宫六院，皇后自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位份尊贵还是身份都应该是她的璟儿最先得到赐婚。若是不能也该是莲妃那个贱人的儿子，怎么就轮到他。
连个母妃都没有的野孩子。
可皇后毕竟是皇后，无论是心里再怎么和莲妃不对付。明面上还得依旧维持虚情假意，本就是假的很的情意。不仅宫中议论四起，就算是皇帝也有所耳闻。
所以皇后不过是将宫内摆件都尽数砸碎，也就这些琳琅碎裂，玉石俱焚的快感才能够让皇后不那么怨憎荣诀，这宫室之内的焚香也撤下换成了素净檀香，不解气一般遣了婢女去琴妃宫内收拾收拾。
明是说皇后旨意，打扫废妃寝宫。实则是将荣诀供奉给母妃的灯油香火给灭了去，哪能让这死去的人还护佑其子。
死前你斗不过我，何况是死后。
若是荣诀提起来，随意打发一句便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他母妃做出的丑事有多损皇家颜面，也就是吾皇慈爱才留这孩子一条命罢了。竟然还妄图抢璟儿的姻缘，看来定是这香火享受的多了，又来祸害宫闱了。
皇后唤了一声琅月，便有位身着青色宫装的婢女应声进来。
“把宫里打扫一番，换上些素色的摆件。”
皇后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坐不住的又岂止是自己一个，那位钟粹宫的还不是也一样。索性宫中景色也还算别致，留了两个宫婢在身边随着一同赏花。
这个时候皇后跟前的小李公公得了消息就赶了回来，先是大老远给皇后打了个万福。
这李公公也算得上是皇后跟前的红人了，且不说这嘴甜会说话。关键是宫里大小人脉都有，若是打听什么事只要找着他送些银两，自然就成了的。这不给皇后遣去盯着御书房的动静，才得了消息就赶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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