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阶下囚

 皇帝也会盼望着退休，从权利的最高端功成身退。但是大部分选择禅让的太上皇到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有时候皇上也会盼着自己早些死，反正周邦安定实在是不需要自己多费周章了。那些大臣们无一个不是盼着自己将皇位传召给哪一个，虽说是立了太子。


 但是谁也都是心知肚明，知道太子之位实在是因为白家和皇后娘娘的势力才迫不得已的。但是皇上现在看来或许当年那些宗亲叔伯的眼光还真是没有错误，相比于梅华和莲华两姐妹的孩子，还是若卿的孩子更加的适合成为一代君王。虽说不能够开辟万世基业的一代霸王，但稳固自己打下来的江山还是易如反掌的。


 自己还真是老了，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被秋风感染了情绪，若是换了以前定然是要笑话自己的。但是现在只想着让这几个孩子多来走动走动，就当是陪陪他们的母妃都是好的。对于琴妃，皇上一直是心有愧疚的。其实她不该死的，但是当时的情况却是不得不死。


 朕不能够因为一个女人，就将江山社稷置于不顾。这不是一个皇帝应该去做的，朕先是一位皇帝接着才是万民的皇上。那些私人的感情是不该属于王的，成为拖累和顾忌。自己的王兄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看来朕也该是去看看自己的王兄近来过的好不好了。


 西风卷起地上的叶子，在天空中绕了几个来回。阴沉的天气也不像是下雨但就是让人心绪不宁。相传皇上的皇兄是被皇上秘密处决的，但也有人说是被关押在天牢之中一辈子都没有自由。这便就是皇上予以失败者最直接的警告、


 皇上并不想要警告谁，毕竟那些需要自己警告的人都是现今为数不多啊还有所珍视之人了。若是连这些人都没有了，朕还真就是空空荡荡的孤家寡人了，实在是可怜的很。或许是咎由自取，但是皇上是没有错的。


 天牢湿冷阴暗，就算是晴朗的日子也是散发一股子霉味。没人知道这里关押着前朝的皇帝，当今皇上的亲生哥哥荣曙。天牢当中关押的便都是那些罪无可赦的死囚，或许没多久都是要被问斩的，但只有一个人例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足足的呆了十八年。


 外头的阳光似乎都是记忆当中才会出现的东西了，有时候就是梦境里头都不会有阳光明媚的时候，就像是在阴冷潮湿的地方生活的久了，连自己都会以为自己就是洞穴生活的蝼蚁和蛇鼠。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身体上的伤害，而是关于灵魂深处对自己的认知。


 荣曙是否有罪其实谁有说不清楚，皇上也不能够判定一个人是对还是错。但要是连自己都开始遗忘这件事情，每日的也不过就是为了简单的生存下去，那样的人生与猪狗有什么区别。或许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荣曙喜欢在那个原本是窗户的地方坐着看外面的样子。


 虽然那扇窗子不过已经被封死了，依旧是不能够阻止他的目光。好像那后头真的有明媚的阳光和熟悉的眼神等待着自己，希望本来是最重要的东西。身处逆境如何才能够破茧成蝶，就是因为心中怀有希望。但当某一日天牢看押犯人的狱卒发现那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不再看向外面的时候，那身上唯一闪烁干净的东西也开始暗了下去。


 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生命的希望也没有了。不过天牢毕竟森严，皇上没有下令处死怎么可以让死囚们轻易自杀呢。那些死囚的生命往往也是绑在狱卒身上的，若是狱卒越狱或者是自杀了，看守的狱卒也是逃不脱的。说来也是可笑，为了本就该死的人搭上性命似乎是有一些不值当。


 但正是因为这样不合理的条文出现，那些死囚的生命才不会得到轻易的结束。皇帝的赐死，没有允许，你便必须是要活着的，这是你应该接受的惩罚。也在很高一定的程度上保护了死囚，不会轻易的受到狱卒的打骂。


 事事都是有相对面的，就看你想要怎么去选择，怎么去做出应该的决定了。


 “皇兄，弟弟过来看你了。皇兄你怎么也不回头呢。”


 皇上已经习惯看到眼前这个头发散乱，并且浑身散发着腐臭的人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就好像是他的眼睛里和耳朵里完全容不下其他的一切东西。那扇窗户也是皇上亲自下令去封住的，就是一丝的亮光也不能透出来。那是他应该承受的惩罚，之所以这样才能够抹灭所有任何的幻想。必须让他知道，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若是再痴心妄想下去还是自行了断算了。皇上从来都没有阻止过自己的皇兄自杀。对于皇上来说，荣曙已经是败了没有任何翻身机会。


 但是人言可畏，最忌讳的便就是史书上关于自己的描写了。夺位已经是让人诟病，这弑君的罪名可是万万不能够的了。还是让他自己苟延残喘好了，这一生除了自己他已经没有了别的亲人。


 自己不过就是让他知道，就是因为他不懂得顾忌收敛，还不认识自己当时所在的处境。只是他自己蠢为什么害得琴妃命殒，自己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是罪人，手上沾满了鲜血，还是最爱人的血。荣曙就该一辈子都活在忏悔和自责之中，这才是最好的惩罚和结果。


 “……”


 “你还是老样子啊。真是一点都没变，这样也好。这幅样子就是死了之后梅华也认不出来的。”


 似乎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名字，一直没有动静的前朝皇帝突然动弹了一下。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动弹的缘故，所以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了诡异的姿态，像极了中风或者是癫痫抽搐的样子。


 就那么直楞楞的转过身子来，脸上已经是被灰尘和污渍积满了。没有任何的地方还能够看得出那原本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皇帝，肮脏的就像是乞丐。或许真正的乞丐都要将自己手中的铜板塞进人手中。


 皇上是不允许他整理仪容的，这样子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才不会让梅华认出来。自己就是要让他死了之后入了阴曹地府都没有人替他辩解，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的孩子还害死了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皇上是聪明的，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妃子死后还和他的兄长比翼双飞。就算是死也要任凭自己的处置。皇上要让他永远的记住那一天，梅华死的那一天。


 每一个场景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眼前正在经历的一样。无法清除，就算是午夜梦回也是孩子的哭声，一声一声的让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都无法左右，只能够寻找太医来求的片刻的歇息。


 仿佛一闭上眼睛就是琴妃那张脸，清绝无双却是七窍流血的惨状。所以无论如何孟太医自己是不会让他离开的，就算是他是太子那一党也不会多加干涉。这天下都是自己的天下，太子也是自己亲自册封的太子所以这些都是应该的，在自己计划之类的事情不允许发生任何的变化。


 但是唯独琴妃的死却不在自己的预料当中。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琴妃竟然真的会冒着杀头的大罪去天牢找这个罪人。自己不是不知道这是皇后和莲妃的计谋，但是自己身为男人身为丈夫，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竟然还去找另一个男子，无论是出于什么样子的原因都不可以。


 虽然自己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圈套。但自己就是无法容忍琴妃去见那个人，怎么可以呢。自己才是她的王唯一的，自己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她啊。那时候自己总是也不明白，心生妒忌才会赐了毒酒，却不想连累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做父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什么都不能够分割的。但是自己不能够手软，自己只是奢求她能够求自己一回，自己可是堂堂的天子。谁都会有求于朕，唯独她什么都放在了心里。


 所以后来很长一段的时间里头，皇上都没有踏进后宫半步。让荣诀平安的离开大概就是梅华最后想要说却没能够说出来的事情了。所以无论荣诀是犯了多大的错误自己都没有去责怪，就算是在帝都之内广布眼线还是调查大臣之事，或者是私自屯兵练兵自己只当是没有看到而已。


 那是自己欠他的，欠他母亲的。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就算是此刻挫骨扬灰都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好在这些年的恩怨已经放了下来，不至于用刑或者是其他的事情。


 毕竟是手足，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事情大动干戈呢。自己能够有一百种方式让这个人生不如死，他的生命在自己的眼中不过就是草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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