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跳楼

 更新时间：2013-09-25


 第二天下午，在启程大厦的门前，宋朝生见到了老陈的儿子陈志华，不过看上去不像是适合谈话的时机，陈志华是带着手下几个工人要账来的，手上还拉着一块横幅，写着“狗养的唐念恩，还我血汗钱。”


 陈志华穿着有点破旧的衣服，完全不是包工头的样子，他手下的这帮兄弟比他还不如，衣服裤子都像是好多天没有洗的，脸因为常年在工地上被晒得黑乎乎的，脚上的鞋积满了泥土和灰，全身散发出一阵汗臭的味道。


 “陈志华？”


 “干嘛，你是哪位。”陈志华说话的口气很冲。


 “中午给你打电话的宋朝生。”


 “哦，那你等等，等我先把这兔崽子收拾了再说，欠钱超过半年了还不还。”说完就大喊一声，“兄弟们，这姓唐的明显是个骗子，想把人家上了提上裤子拍拍屁股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上去把人揪出来，今天不把欠我们的钱给还了，就不让他回去。”陈志华说话非常的粗鄙，很有草莽的气息，宋朝生却知道，他这样在京都城是肯定要不到钱的，一会警察就会来，然后以闹事的名义拘捕，钱没要到，还可能惹一身臊。


 “陈志华，你这样不仅要不到钱，还可能进牢房。”


 “我知道，反正要不到钱，与其这样，不如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媒体会来报道，说不定就有人看不下去，我们的钱也就有机会拿回来。”宋朝生没想到陈志华竟然还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也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憨厚老实的样子。


 “那没有别的办法。”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跟这些有钱人讲道理那还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说完不理宋朝生就要往大厦里面冲过去，却被保安拦了下来，保安的人数比陈志华他们人都多，两边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兄弟，我看你还是走吧，刚才老板来上班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他今天不上班，然后我好像听到消息说派出所的同志今天也要来这里出勤。”


 陈志华听到保安的头头这样对自己说，知道对方一片好意，“谢谢了，但我手下那么多人要养，不能白白便宜了那老头。”


 “一般权力大的人都喜欢住在最高的地方，因为站得高看得远，让他们有俯瞰众生的感觉。”轻声说完之后，那保安头头大声地说，“我都说了，老板今天不在这里上班，你们还不回去吗。”


 “这位大哥，我们不是来找老板的，是上面顶部出了问题，让我们来维修，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装修队，我们必须要把事情做到最好。”


 “这样啊，那你们上去吧，记得不要出现纰漏。”说完把路让了出来，宋朝生都看不出这演了一出什么戏。


 “这哥们不错。要么和我一样受过很多苦，要么就是个背景深厚的官富二代，来这里消遣的。”陈志华自言自语道。


 一行跟这个大楼很不协调的人就这样走向电梯，所有楼里的人遇见他们都避让开来。但等他们进入顶楼之后，却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老板的办公室，而是一个大空地，里面堆放了很多废旧材料，没有任何装潢，显得有点破旧，这最高层最多算是一个结顶，根本不是一层楼。


 “难道是我们按错了。”陈志华问身后的伙计。


 “没错。”回答问题的不是他身后的人，而是刚从电梯走出来的刚才在门口“好心好意”帮他指点迷津的保安，他们十几个保安，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个铁棍，还不时地用铁棍敲着另外一只手的掌心，像看猎物一样看着他们，优哉游哉地走过来。


 “你故意的？”陈志华现在当然看出来这个保安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板觉得你们实在太烦了，几个破钱就每天闹啊闹的，像要饭一样，你们不会别人花钱买来黑我们老板的吧？”


 “你老板说的几个破钱，是我们一年的辛苦钱，家里有老有小的等着，你老板每天都在吃喝嫖赌，大把大把的花，如果是他自己的我们也没话说，但拿我们的钱去自己爽，就不怕以后生个孙子拉不出屎。”


 “果然是刁民，嘴巴这么贱，看来只能打得满地找牙才知道什么钱该要，什么钱不该要。”保安现在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嘴脸，陈志华一伙人听了差点被气死，自己的血汗钱什么时候变成了不该要的钱，一时热血涌上来，就要冲上去跟人拼命。


 但赤手空拳的怎么跟人家拿铁棍的打，宋朝生还没来得及阻止，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已经被一个闷棍打在脑袋上，鲜血直流。这几个保安很明显已经受到了老板的指示，只要不打死人，可以死命地打，老板肯定会说，出事了他会负责，而一旦真的出事，谁打的还得谁负责。


 看到自己的同伙被一棍敲倒，陈志华赶紧把他扶住，看有没有事，结果已经说不出话，其他人见到这个情形，捡起身边合手的就冲上去，但这几个保安都是有备而来，自然是很能打的，陈志华这些农民工，力气虽然有，但打架还是朴实的老把式，推挪腾移，几个回合下来，基本上全都挂彩了。


 以宋朝生的身手，把这几个保安打倒没有任何问题，但不能解决问题，他想看看陈志华会怎样来处理。


 “英哥，绍哥，都回来，打不过人家的。”陈志华在这群人中的威信一看就很高，他一说话，他这边的人全都退了回来。


 “你以为你们还能全身而退，今天不卸下几条你们的胳膊大腿，你们别想滚下这大楼。”说完就又集结过来，宋朝生赶紧拦到前面，防止陈志华等人真的被卸了腿。


 看到这些人过来，陈志华非常冷静地说，“你打电话给老板，就说如果不能今天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带头的那保安叫嚣着，“有本事你就跳，老子最不怕你这种光说不练的人。”


 陈志华依然非常冷静，“不要逞强，你担不起这个责任，别傻不拉几地拖你的父母孩子下水。”说完陈志华把刚才保安的录音放了一遍，“我跳了，现在责任就是你的，现在你是不是还是愿意为我的跳楼负责。”


 看到陈志华向窗口走去，那保安一下子慌了起来，他知道像陈志华这种人命贱，绝对做得出为了一点钱自杀的事，如果现在跳了，那他就是主要责任人之一，没有人愿意背这个黑锅。


 “等一下”，说完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开了免提，等一会儿，对方电话打回来说，“老板说了，让他们跳就行了，全死了有老板担着，如果他们不跳，你打得他们跳。”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保安拿着铁棍又围了过来，嘴上还说着，“今天谁都救不了你们。”


 他没注意陈志华听了电话后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但就在这时，一个40多岁的穿得非常破烂的男子拉住他，然后回头深深地看了几眼同伙，才对陈志华说，“华仔，我父母和星仔就拜托你了。”说完不等陈志华回答，就往前冲去，姿势非常丑，却充满了力量，在陈志华和其他同伙的“不要”声中，很快地撞向玻璃，然后一堆玻璃碎片飞了进来，连宋朝生都没有来得及把他抓住，他从这么高的楼上摔了下去，所有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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