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尘封的往事

 牛娟娟十八岁那年的年初，一位游历大山的旅人不知如何发现了这个村落，牛娟娟是他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


 就像所有的狗血爱情故事一样，他们两人一见倾心。


 一个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是孤身在外游历的单身青年，毫无顾忌的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并发生了火花。


 短暂的相爱，旅人并没有告诉牛娟娟自己的名字。


 而在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品尝到“爱”是什么滋味的牛娟娟，热诚且盲目，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旅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牛娟娟向他表明决心，自己想要跟他一起离开。


 可旅人游历大山的梦想，牛娟娟羸弱的身体，显然不能胜任。


 于是，旅人向她承诺，他会在两年内完成游历大山的梦想，届时，会将她带回家，明媒正娶。


 当时年少不经事的牛娟娟相信了他，并坚定地等待着旅人的再次归来。


 在旅人离开后不久，牛娟娟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在当时思想落后的村子里是件极其令人不齿的丑闻，村里人也因此将她视为不守妇道的女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满脑子只有心爱之人的牛娟娟，当然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她一边等待着旅人的归来，一边希望着他们爱情结晶的诞生。


 终于在那年年尾，他们的孩子诞生了。


 日思夜想，盼郎归来，牛娟娟给他们的孩子起名为牛盼郎。


 两年匆匆而过，旅人并未归来。


 先前一直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妇人们，见此情形，越发肆无忌惮，言语愈加狠毒，致使牛娟娟对旅人的信心开始动摇，第一次对旅人曾经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又是无比煎熬的半年过去，旅人依旧没有归来。


 牛娟娟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终于被那些伤人的话彻底击溃了幻想。


 她将对旅人深深的爱意转变为了滔滔的恨意，并以自己生下的那个孩子为耻，不再关心他，甚至厌恶他，动不动就要打他骂他。


 不知是为了报复旅人，还是报复那些一直敌视她的妇女们的家庭，抑或是由爱生恨开始变得极其讨厌自己，牛娟娟在品尝了家庭的痛苦——爱情的甜蜜——等待的绝望之后，本就与村里人格格不入的她，开始逐渐变得放荡，到处沾花惹草，沾染是非。


 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但并不知道女儿的父亲是谁。


 而直到这时，旅人依旧没有回来。


 于是，不仅曾经的那些妇人，现在村里几乎所有的成年人，都以她为耻，处处针对她；


 小孩子们唱着不知谁编出来的歌谣，辱骂她和她的两个孩子，朝他们丢石子，吐口水……


 终于，在一天的夜里，饱受责难的牛娟娟，抛下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了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家乡。


 逃离家乡之后，牛娟娟辗转去过很多地方，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不乏涉足一些不正当的产业，也曾衣食无忧过一段时间。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容颜衰老，体力下降，牛娟娟终于只能干得动一些最简单的工作。


 她也早已对人生没有了追求，刻意将所有的往事封存在心底，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孤单之人。


 直到遇到孙行、路子辛和邓鹿鸣，这三个善良的小伙子，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晚辈的关心与爱护，她那记忆的枷锁才开始慢慢松动。……

 


 直到遇到孙行、路子辛和邓鹿鸣，这三个善良的小伙子，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晚辈的关心与爱护，她那记忆的枷锁才开始慢慢松动。


 而在孙行问出那句“您的家人呢”之后，记忆的枷锁终于脱落，往事也随之重新浮现在脑海。


 ……


 许久，牛奶奶的思绪从回忆中归来，缓缓对孙行和路子辛讲道：


 “三十多年前，在我的两个孩子还很小的时候，我抛弃了他们，离开了家乡……不知道，现在他们过的还好吗……”


 牛奶奶停顿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有些哽咽：


 “我曾经将这些回忆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敢去触碰……


 “现在重新翻出来，我才意识到，我正是害怕面对当年那么不负责任的自己，害怕我那两个孩子会对我产生恨意，所以才故意不去回想，才从来不肯向别人提起我的家人和我的家乡……


 “不，我早已没有了家人和家乡……”


 牛奶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过去犯下的错，无法原谅过去的自己。


 孙行虽然不知道牛奶奶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三十多年过去了，想必很多恩怨应该也已经随时间消散了吧。


 他安慰牛奶奶道：


 “牛奶奶，您是想念家人和家乡的吧……三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恩怨肯定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了。


 “而且，听您说话的语气，我觉得您肯定是想回到家乡去见见家人的，对吗？”


 牛奶奶轻轻地“嗯”了一声。


 孙行心想，果然如此，笑问：


 “牛奶奶，您的家乡在哪啊？”


 牛奶奶回答道：


 “南明省，腾阳市。我的家乡在腾阳市最西边最高的那座大山的山脚下，是个十分偏僻，十分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幸好孙行以前闲来无事，仔细地浏览过国家地图，要不然还真不一定会知道这个城市的存在。


 他隐约记得，从首都到腾阳市好像只有一班绿皮火车，就没有其他固定的交通工具了，要去到牛奶奶的家乡，估计还有很多困难。


 但孙行暂时将这些困难抛之脑后，问向牛奶奶：


 “牛奶奶，你想回到家乡吗？”


 牛奶奶一愣，虽然已经在外面漂泊了将近四十年，对家乡的印象已经逐渐模糊了，但越是这样就越是想念家乡，越是想要回到家乡。


 孙行见牛奶奶久久没有回应，他知道，牛奶奶肯定是想要回去的。


 于是他说：


 “牛奶奶，再过段时间，我们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候，我们送您回去怎么样？”


 “嗯？”牛奶奶仿佛没有听清楚孙行说的话，她问道，“小孙你说什么？”


 孙行笑道：


 “牛奶奶，我说，等我们放寒假了，我们送您回去吧？”


 他又转头问向路子辛：


 “没问题吧，子辛？”


 路子辛微笑着回应：


 “没问题。”


 “小孙，小路……”牛奶奶的声音再次哽咽。


 此刻，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孙行和路子辛就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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