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又过了好些日子，晏青玉都快在牢里被养胖了，终于等到了被提审的一天。


 但是看来人的音容气度不凡，并且没将自己拖出去，反而带自己先去换洗了一身衣服，晏青玉猜测，审自己的人应当身份地位不低。


 果不其然，从马车中下来的时候，那位提他的人弓着腰，声音尖细地说着：


 “晏公子，后面儿的路，就得您自己走了，您应当记得路的。”


 晏青玉抬起头，京城的春风还是带着点冬天的末尾，吹得他脸颊发干，他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下屹立着人人向往的皇宫。


 晏青玉想了想，略显迟疑地回头问那太监：


 “我是记得路，但是我记得的是大殿的路，我想问公公，召见我的……是陛下还是东宫？我得去大殿等着，还是去哪位贵人的寝宫？”


 那太监怔了怔，随即面色复杂：“陛下在大殿等您。”


 去什么寝宫？你一个草民，想得倒是又多又美！


 “这样啊，那我记得路的，多谢公公！”


 晏青玉开怀笑道，转身负手一蹦一跳地就去了。


 那公公一时无言，但看着那少年身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摇了摇头。


 再度踩上皇宫的地界，晏青玉的心情说不复杂也不可能。


 这几个月的失忆让他似乎变得更开朗了些，虽说前尘艰险，但他既然已经重新踏上了这条路，他就要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大殿外站着的殿前侍卫们见这么个冒失的少年走过来，也不震惊，似乎早就得到了命令，微微斜身，给晏青玉一个“进去”的暗示。


 这些人身上都有冰冷的杀气，晏青玉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思绪不由飞散到另外一个身影身上。


 他定了定神，嘴角的笑意微微淡了下去，迈着步子走进了大殿。


 这里是天下读书人无一不向往的地方，富丽堂皇，恢弘浩荡，空气中弥漫着精贵的龙涎香的香气，平日里充斥的是挥斥方遒的御国策论。


 晏青玉曾作为翘楚站在此处，他胸中盈荡着年少轻狂风流写意，却也忽视了这是真龙栖息之所。


 天子脚下，是不容得旁人放肆的。


 思及此处，晏青玉垂下眼帘，走到台阶下恭恭敬敬拜了个大礼。


 额头磕地：“草民晏青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空荡，他的声音隐隐有回声，显得有些庄严肃静。


 过了半晌，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苍老的笑声：“晏卿这是出去了一遭，成熟不少。”


 这声音比起几年前老了不少，透着垂垂老矣的腐朽。


 晏青玉本想脱口而出“皇上说笑了，一介草民哪配得上一个卿字”，但这几个月的体验生活让他下意识在开口前犹豫了一下——


 别了吧，再这么说话会被打的，就算不打，也会被对方皮笑肉不笑地瞥一眼。


 想到这里，晏青玉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堵涨，连带着鼻头都有些酸涩。


 于是，在皇帝耳中，这位曾经风头无限的天之骄子用带着鼻腔的声音，委委屈屈说道：


 “年长了几岁，自然稳重得多，否则旁人见我总冒失，可是要连亲都说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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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更~


 晏青玉：说不上亲了，人生就很孤独的，很凄惨的


 裴明庭：你，活该


 晏青玉：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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