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众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圣虚子后，怀璧朝青城门的诸长老峰主抱拳。


 “无量天尊。”诸道仙朝她行法礼，唱祖师爷的名。


 这便是拜别了，怀璧朝法定看去，“师父。”


 这刚收完上贡，就要走了，徒儿这是数千年如一日，跌宕不羁，不拘绳墨。


 望着眼前秀美无双，英姿飒爽的徒儿，法定举起左掌，同祖师爷一起送上他的祝福：“无量天尊。”


 “无量天尊。”怀璧拱手，“怀璧此去，不知何时回到师门，还请师父时不时代怀璧替祖师爷上三柱香，替怀璧告罪，怀璧不孝。”


 当年青城门收怀璧为内门亲传弟子，收的便是祖师爷的直系徒孙。


 入门弟子当天有一个抓法宝当赠礼的环节，祖师爷疼爱怀璧，怀璧在他金塑前抓法宝，他坐在他的大殿半空，金身不能动，还不忘从青城门那些龙鱼混杂好的坏的皆掺在一起的法宝当中挑出了最好的三样，动用法力送往怀璧脸前。


 怀璧不劳而获，而与青天结为道侣那天，祖师爷金身金光大振，连闪了三个月，青城门那三个月的灵气是近三千年以来最浓的三个月。


 门内至今盛传她是祖师爷的宝。


 怀璧没见过祖师爷，可对祖师爷那是数千年的倍感亲切，往往她回师门的头一件事，就是去祖师爷的大殿给祖师爷敬香。


 以后得有一段时间不能亲自给祖师爷敬香了，怀璧叮嘱师父替她干。


 人可以不在，孝心不能少。


 “自当。”法定颔首。


 “爹……”拜别师门，怀璧走至父亲面前，“大侄儿还是不带了，留给你们用。”


 游璧此前唱那么一出，就是想跟儿子把孙子送出去，她要是还是不要，那父子联手，岂不是白唱？


 “行，”游璧也干脆，“那他留着，我跟你走。”


 怀璧看他。


 “让你娘当寡妇也可以，她还有好几千年活呢，找个鲜一点的道侣，还可以多给你生几个弟弟妹妹。”


 怀璧果断走向大侄子，“走。”


 灵璧无奈的笑，跟在了姑姑身边。


 “就这么走了？”游璧看她身边起风，眼看就要动用法力起身，声音蓦然拔高。


 怀璧回首，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灵酒瓶，倒出两滴，往两只眼睛下各抹了一滴，看向游璧，“爹？”


 她哭了，这可够了？


 游璧气得甩袖，转头就走，“走走走，别把我气死了。”


 怀璧一笑，爽朗道：“找到人就回，让青天陪你喝酒赔礼。”


 说着，她把刚扔进储物袋的灵酒取出来，往父亲飞去，“青天酿的酒。”


 她这只有一瓶了，想来以后也舍不得喝，不如给了父亲，兴许还有点用处。


 “不要，你自己拿着。”游璧甩了回去。


 “一口救一命，将将断气的也可救。”怀璧重甩了过去。


 游璧犹豫，犹豫之际，在一侧的白璧替他收了，抓住送进了自个儿的袋中。


 游璧瞪了他一眼。


 “大哥哥……”怀璧看向了白璧。


 白璧赶紧道：“人给你了，随便你用，死了把尸体带回来就行，带不回也没事，大哥不怪你。”


 怀璧莞尔，“替我向娘和嫂子告别，跟二哥哥他们说一声我找青天去了。”


 璧氏人家里身边没有过一千岁的兄弟姐妹，到了一千岁，璧氏就会出资源送他们出去打江山。


 怀璧是特例，她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跟所有的璧氏人都不一样。


 如今怀璧的二哥哥隐在奉圣朝当酒楼老板，兼天翎朝情报贩子头子，她还有很多散落在仙界天南海北的是族人的兄弟姐妹。


 怀璧认识所有在外打拼的璧氏人，璧氏人在外过不下去了，就是她去送的救济资源，族人见到她个个皆喜笑眉开。


 家里讨巧的活都是她干，璧氏一族，尤其是她的父母兄长对她倾尽了所有疼爱。


 她得去找青天了。


 青天不止是她的仙夫，他还救了她爹娘，许许多多璧氏族人的命。


 “会替你说的，去罢。”白璧说罢，迟疑道：“不见娘？”


 怀璧朝他身后看去。


 有仙子藏在他们身后的巨林当中流着泪，那便是折寿也要生她的她的娘。


 “不见了，带青天回来见。”怀璧朝后方拱手，“去了。”


 她不再迟疑，手一卷，放出小飞舟，带上灵璧，朝利剑一般往前冲的飞舟飞去。


 “呀呀呀呀呀……”


 “吼……”


 “嗷呜……”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她这一飞，身后一团乱麻，以为来青城山游玩的诸生灵急得跳脚，有那修为高一点的，还蹦到了半空中，追在了她的身后。


 被青城门的道士打了下来。


 “吱！”被打下来的小狐狸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怀璧，狐狐呢？


 你去哪？


 为何不带上本狐狐？


 恐慌萦绕在了弥漫山带过来的诸多生灵当中，青城山的巨林当中，游璧掏出吸水巾送给一位身穿白衣的美丽仙子。


 仙子脸上的眼泪愈流愈多，她狠狠抽过游璧手里就是吸一万顷水也干燥如常的吸水巾，把它盖到脸上，眼泪如海水倾倒大地一般哗哗地流。


 “让她救什么命？要死一起死，一家人整整齐齐展展齐齐的有什么不好？”在吸水巾下翻江倒海的仙子恨恨地道。


 游璧叹气。


 他们一家人是没什么不好的。


 可这是一整个仙界啊。


 还有护了他们数万年的老祖宗。


 “别担心，老祖宗也跟着去了。”


 “那根破碧枝，”说到老祖宗，仙子更恨了，面对着此去不知要经历何等艰难险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她身边的女儿，仙子恶上心头，连老祖宗都骂上了，“为何要逮着她一个人薅，当初青天就是它指引着怀璧去找的！”


 找来了个祸根，让她去受苦。


 “你不是还挺喜欢青天的吗？”


 “是之前喜欢，他走了让怀璧去找，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喜欢了。”


 真是一个好现实的仙子，游璧牵她的手，“回家了，好好活着，三宝回来了，才能找得到我们，我们还得替她守家呢。”


 仙子哭哭啼啼跟着他回去了。


 这边怀璧带着灵璧上了飞舟，自上飞舟，灵璧只见姑姑不停地往外掏法宝，偶尔掏到一个可能他用得上的，就往他这边送。


 灵璧本来是想问姑姑可知道他姑父青天大帝的下落，可见姑姑往外掏的法宝愈掏愈多，多到可能他们青城加青城山门，一个家族加一个门派的法宝全部加起来，也就他姑姑掏出来的那般多了。


 灵璧眼睛都看木了，忘了姑父的死活。


 怀璧掏了半天，也没找到她想给灵璧用的护身法宝。


 她大哥哥几千年来就生了灵璧一个，要是在外面打架打死了，怪可惜的。


 “姑姑？”怀璧还在掏，看花了眼的灵璧揉了揉眼，闪过飞在他们身边的各数法宝，凑近怀璧：“你在干什么？”


 “找龟盾。”


 “龟盾？”


 “对。”


 “找龟盾干什么？”


 “给你。”


 “给我干什么？”


 “保命。”


 “姑姑，我不用，我……”


 灵璧想说他还挺厉害的，只见他姑姑从山口抽出一个巴掌大的洞府放到手中，用两根手指抽了一个东西出来，嘴里喃语了一句：“原来放家里了。”


 要不是洞府提醒她东西放在了家里，她都忘了。


 她把龟盾抽出来往灵璧手中一放。


 “这是什么？”灵璧看着手中泛着华光的龟片，眼珠子瞪大，看向他姑姑。


 “龟盾，我小时候出去打架，青天送给我保命的，哦，来给我……”忘了抹去她的神识了，怀璧拿过来放到手中，收回了她放在龟盾当中的神识，龟盾暂且无主，她看了看侄子，觉得灵璧用神识让龟盾认主，这龟盾片刻就能换个主人，她便道：“你还是滴血罢，挤滴心头血出来。”


 这下只要人不死，龟盾就不会换主。


 人要是死了，换了就换了，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死，救不了了。


 回头叫嫂子再生个就是，她赠丹。


 “这是圣盾？还是神盾……”灵璧咽了咽口水道。


 他的十成法力送进去，龟盾皮子连点涟漪也没起。


 “不知道啊，青天没说是什么。不过，”怀璧想了想道：“他说只要躲进去，就是他来，他也攻不破这龟匣子。”


 “碰上打不过的你就用，”找到了要用的法宝，怀璧把外面的那些开始往圣地收，储物袋一个个收太麻烦，干脆就收到青天的圣地算了，等找到青天了再让青天帮她按类别收拾好，以往也是他给她归整的，“多用用，别死了，死了你祖母和你娘还得哭一场，到时候你爹娘还得再生一个，怪麻烦的。”


 灵璧正要挤出心头血，听到他姑姑这句，不知为何，这心头血他是无论如何也挤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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