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节 陕北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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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出了门，现在就要找洗澡的地方。
有人说“刚才两条街都转遍了，也没见个澡堂啊？”
张冲笑道：“你在陕北这地方找澡堂，就好比在——”
他还没想好比喻，一个代表笑道：“怕是与在这里碰见一个洋人一样难吧？”
张冲：“比这个还难。”
另一个代表笑说：“那怕同在北平八大胡同找个处女一样难吧？”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冲笑着说：“你呀！不过还真差不多。”
有人说：“咱们可以想办法啊。”
张冲问：“有什么办法？”
那人说：“找客栈不就解决了吗，咱们不住店只泡澡，多给他加钱不就行了。”
张冲道：“咦，这倒也是个办法。”
他又笑道：“又说多加钱，等会儿泡完了澡人家一算帐，怕是又叫嚷起来了！”
有代表笑说：“不会的，这次咱们先说好价，就不会出现这问题了。”
两条主街上只有一家小客栈，刚才路过时也见到了。众人折身又往过来，不过几步路就到了。
进店向伙计说明原委，伙计为难道：“这怕不行！饿们这里从不包客人洗澡的。”
萧代表说：“你拿不得事，去叫了你们掌柜的出来。”
伙计叫了掌柜的出来。掌柜的也是这话。
萧代表说：“不包是因为价高，你说个价，合适了就成了。”
掌柜的为难地说：“水太金贵，喝水做饭是必需的，要省着用，洗澡这是老天爷爷赏的，要是这天气用了清水洗澡，要挨天爷爷罚得！”
萧代表问：“怎么洗澡还是老天爷赏的？”
掌柜的：“碰到下雨天，瓮里缸里盆里多接了水，烧了水洗澡，这是老天爷爷赏的。”
萧代表点头道：“噢，原来是这样，水竟然这样珍贵。”
有代表嫌萧代表不够变通，说道：“掌柜的，那难道你们都不给住店的客人早供洗脸、晚供洗脚水？”
掌柜的：“饿们都是早上给半马勺水洗脸，洗完脸的水可以顺便洗个脚，么有晚上再供什嘛洗脚水的。”
这代表说：“也不说洗脸水是送的，你算算将洗脸水舀满一大木桶是多少钱？”
掌柜的明白他的意思，慌忙摆手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要遭老天爷爷报应的事情。”
竟硬是不答应。
代表们又是在心里笑他的愚痴，却也说服不动他，经张冲一劝，就只好罢了，离了这家小客栈。
张冲在西安也听说过一些陕北的民情，出得门来解释道：“这里的老百姓信这个，你就是说到天黑也不抵事的。陕北干旱，珍惜水的事儿我也听说过。听说有叫化子到陕北这里来要饭，宽裕一点儿的人家是宁肯给半个馒头也难舍半碗水的。”
有代表开玩笑道：“现在天已经黑了。”
张冲笑着说：“我还听说过个野笑话，说陕北人舍不得用水，早上起来脸要洗，就都向对方脸上吐口水抹一把脸就行了。自家人还不好意思，都是邻居家互相‘帮忙’，但也舍不得多浪费口水，你吐我两口，我还你两口就好了。”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有代表嫌领他们的红军干部就象个带路的，一点儿也不帮着他们向掌柜的说话。就说：“傍晚咱们到中.共办事机关，王县长不是带了县政府的人赶来迎接咱们，陪咱们在中.共办事机关那里吃了饭走了。其实咱们这一路是安排错了，应该让政府的官员接待咱们，岂不比中.共方面接待条件要好得多？”
张冲说：“诶，咱们是去延安视察中.共驻地，由周先生、叶先生负责一路安排招待，要是那样做，岂不是太失礼了？算起来也就十天左右的时间，有什么不便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来陕北这一块儿的形势有些复杂，就拿现在所处的鄜县来说吧，城里县政府从县长到各下面各机构都是由国民党政府任命的官员担任的，但也驻有中.共的办事机构。
众人听张冲说得有理，听了他劝，又随红军干部返回了中.共驻鄜县的机关地。此时天已经黑尽。
周恩.来已经为众代表安排好了住处，为四间上好的大窑洞。
在中.共这边看来是上好，在这些代表眼里就是破窑洞了。好些人心里就想了，从西安出发，到第一站三原还住得是大瓦房，一路越走招待的越差，现在竟然给安排到土窑洞里去住了。
周恩.来似看到了这些代表们的心思，微笑道：“这陕北的窑洞啊，是冬暖夏凉，天然的调节温度，住起来最是舒服。窑洞啊还有一个好处，比起平房来跳蚤要少得多。”
调节不调节温度还罢了，这跳蚤少正打动这些代表们的心，心里都不再有意见了。
其实这也是有道理的。陕北的泥草房墙是草泥打得土块垒得，房顶也是椽搭苇席抹草泥，草多、墙只有那么厚也多是大小洞眼，故易多生虫子；而窑洞打好后墙面抹得光光，都是紧靠崖背而箍打，可想那壁要有多厚。故虫子能少些。
晚上睡在窑洞里，果然跳蚤、虱子能少许多，再经过这几天的“磨练”，虽还有但稍有适应，这一晚众代表竟睡得香甜。第二天早上起来精力都恢复了不少。
早晨起来后洗脸。经过昨天小客栈掌柜那一番话，对在这里还每人能分到半缸水刷牙都很满意。
吃了早饭早早出发，因为今天就要赶往延安了。
鄜县到延安一百多里，一路上不是坑洼不平、灰尘扬天的土路就是起伏较大的山路。
代表们坐在车里，说起昨晚睡在窑洞里的情况，均表示满意。这也是这些人难得的对中.共这边安排说满意的一次。
一百多里路到延安地界直走了四个多小时，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有代表算了一下，从西安到延安直线距离是约六百里路，但这一路曲曲折折，这路程恐怕就要翻倍了。再加上路况极差，这一千余里路是不能按一般汽车的时速算的。看来从西安到延安一趟也是极不容易的。
车子经过村子，有代表指着让大伙儿看。只见村子朝路的墙上贴着各样标语，写着“欢迎中央代表团”、“国共两党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拥护蒋委员长领导联合抗日”、“中国人不打内战，要团结”等。
经过下一个镇子时也是这样。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涂思宗一个车厢一个车厢招呼大家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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