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一节 这一次是站在先生这边

 黄麒麟还从没见过一向稳重、大度的余先生发这么大火；虽然余乐醒只是声大了些，并不是真的吵架。他也理解余先生的心情，余先生高才不得志，他头一次参加外勤行动、又是这样重大的；做为指导的他一心想将事办得圆满成功，以期得到重用，没想到陈区长又处处压制着他，这心里积得怨才暴发出来了。


 他便上前劝。他这回是站在余乐醒这边的，对陈恭澍说，陈区长，这一次我是支持余先生的。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来这里的，余先生又没有反对你的方案，他的方案也可以一试，双管齐下，不是更好吗？


 陈恭澍说，我也不是反对他，只是怕他这样行事要是不成功，打草惊了蛇就难办了。


 余乐醒说，我这是暗事，怎么会打草惊了蛇！你那闯入宅中、乱枪齐射，要是不成功，就是不会惊动的？！


 陈恭澍还想再说，黄麒麟暗给他使了个眼色；陈恭澍本还欲争辩、便没有再说什么。


 黄麒麟说道，陈区长，真的有打草惊蛇的问题，到时再提出来不迟；现在就否定，也确实有一点儿武断了。众人齐心，才能将事情办好嘛。


 岑家焯也劝。陈恭澍摆摆手，那好吧，咱们就双管齐下，各自做自己的工作。


 ——


 虽然上一次黄麒麟公开反对余乐醒，令他这个先生面子上下不去、也有些心伤，但大度的余乐醒还是向陈恭澍将黄麒麟抽调过来，做助手，帮他做投毒的事情。


 非是因这次黄麒麟又公开支持了他这个老师——当然众人大多是这样想的。那件事后他也心伤了一两天，还是决定在进行投毒行动时，让黄麒麟做他的助手。他想，就象孩子犯了个错，哪有父母就真的生气不再理他；做先生的也一样。做先生就是帮助学生的。再者自己不是常教育学生，在工作中要坚持对的东西，不能因关系的疏近而改变立场。黄麒麟这个学生自己是很了解的，他并非是那种讨好领导的人，他这次反对我，无非是他认为自己是对的。虽说他是错的。


 黄麒麟与余乐醒商量投毒的方法。余乐醒已是成竹在胸。对黄麒麟说，不是汪府家的人，每次都去一家名叫“tiron”的法国面包店买面包吗，我准备配制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注射到面包里，实施调包之计。


 黄麒麟在国高的时候学过一些基础化学，上大学时学校也有医学化学课，不过是选修课；在深谙此道的余乐醒面前，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只能真的做个助手，他要什么，便小心翼翼地取了给他。


 ——


 用了一天的时间，余乐醒便配制出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余乐醒和黄麒麟都带着手套，配制好了的毒液余乐醒也是自己拿、不让黄麒麟再动。


 大功终于告成，余乐醒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他说，好了，麒麟，咱们可以休息一会儿。走，去吃饭。


 他摘了手套，又嘱咐了黄麒麟，和他一块儿洗了手。


 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初亮了。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外出监视的人员已吃过了晚饭，陆续往回走。


 余乐醒也不用叮嘱，二楼东边房间那张桌子是“禁区”，那些成员是叫都不会到近前的。


 吃过晚饭后回来后，余乐醒戴手套启开了瓶塞，用针管抽了少许，缓缓地注射到了长条面包中。拔出针管来，外面看不到一点痕迹，余乐醒很满意。


 他让黄麒麟取来了餐刀，亲自切开了面包。这一切开，他脸上的微笑就慢慢消失了。切开后，里面雪白的内瓤，注射了毒液的那一块儿明显地发黄。


 余乐醒弯下了腰，闻了闻。又招呼黄麒麟也闻一下；黄麒麟弯下腰闻了闻，能闻到一股面包的清香来。


 余乐醒轻皱着眉说，无味这一关是过了；不过碰到面粉会变色，还得再改进。


 他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凝神思考了起来。这一坐就坐了近半个小时。黄麒麟也未敢打扰他。


 想定了，余乐醒又到桌前来做试验。


 过了一会儿，张逢义和郑邦国进来要休息。余乐醒只好停止了试验，归整好了东西，等明天再继续。


 ——


 第三天，余乐醒又反复改进，这样不行又改另一样添加剂。中午饭也是黄麒麟在外面买了，拿回来简单一吃。


 忙碌到半下午，能改进好些，颜色不那么深了，但还是有浅浅一小片黄色。


 余乐醒也是将该想的办法都想到了。他问黄麒麟道，只能这样了，你看行不行？我想这没一点儿味道，汪宅的人应该不会很注意吧？


 他又开玩笑地说，要怪只能怪面包里面太白了。


 黄麒麟指出了它的缺陷。说道，先生，这面包要是专供汪精卫一个人吃没有问题；可这是汪府一家人吃的。只注射这一点能保证就刚好是汪精卫吃吗？是不是要多注射几个点。点多了，只怕汪府的厨子就怀疑了。


 一句话点醒了余乐醒，他道，哎呀，麒麟，你怎么不早给我说？


 黄麒麟微笑道，我以为先生配好的这药剂，打进去也是无色无味的呢。


 余乐醒拍了拍额头，笑道，怪不得你！怪不得你！你看我都忙晕了头呢。


 他有些不甘心，说道，麒麟，那你看可不可一试呢？多注射上几个点，说不定就可成功呢，就是不成功，汪宅的厨了扔了面包也不影响什么。


 黄麒麟说，不可。汪精卫叛国投敌，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防范之心？万一他嘱咐厨子让将面包拿来喂狗试验呢？陈区长怕先生抢了他的首功，所以处处压制，要是因此惊动了汪精卫，只怕他要到戴先生那里告你一状。先生，难道你就再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吗？


 黄麒麟一句话让余乐醒打消了一试的想法。他也是被戴笠打击得“伤痕累累”了。心想要是那样，不是只怕陈恭澍要到戴笠那里告状，是肯定会去告状的。


 他笑了一下道，有！怎么没有！


 又感慨道，其实汪贼叛国投敌，可枉连累害了无辜也是不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宽慰自己，想他老婆陈壁君为其同谋、跟随汪的手下也都是助纣为虐之徒，都是罪有应得之辈。但心里也明白，汪精卫的子女无罪，只是自己哄骗自己、回避这个问题而已。


 又问黄麒麟，我是初次实际参加这种外勤行动，你们以前在行动中是不是也遇到这种问题，是怎么想的？


 黄麒麟说，当然会遇到这种情况。比如刺杀杨杏佛时，他儿子就同坐在车内；刺杀史量才时，他小妾、儿子和两个年轻人也在一个车内。开枪时能避免伤及无辜就避免伤及。子弹不长眼睛，误伤是难免的；好在那些孩子都只是受轻伤，未伤及性命。比如对王亚樵的大行动，在查到了王亚樵的落脚点，开始是准备强攻，那肯定会伤及他家人了。后来改成了设计诱捕，虽牺牲了人员，但终得未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射杀了他。


 但黄麒麟又想到了余婉君，还是被自己这边的人员有意杀的，程子贤虽未受到重用、但也未受到处分。想想余婉君的命运，不禁又在心里一番唏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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