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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人名叫姬长鎏。


 五岁开始卯时起床,泡在湖中练武,湖水寒冷刺骨,练一年能抵得上寻常人练三年。


 她除了每天四个时辰用来休息和吃饭,全是时间都用来念书习武。


 十三岁随军,十四便当了先锋,一把银枪战败萧山铁骑十一人,如此军中立威。


 十六岁封将,祭了她手中长枪的人不计其数,长枪煞气凛然,让人见了便从骨子里发寒,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十七岁的大凤天策郡主名震天下。


 她不为了姬氏而活,为了大凤的百姓而活,但是没有一天是真的为自己而活。


 可是……她病了,一病就是八年。


 八年,那些匈奴有了苟延残喘的时间,撕毁了盟约,大举南下入侵。


 她一直守护着的那片疆土,再无宁日,战火又一次烧了起来。


 见事态一片大好,对方趁机提出了要求,索要大量的粮食马匹,还让昔日名震天下的天策郡主下嫁给善于,作已经时年五十的善于的第十九位小妾。


 战事在新王御驾亲征后有了缓和,但是没有王上坐镇的朝堂却乱成一团,分成了两派,主战党和求和派。


 主战党宁死不降。


 求合派认为匈奴人凶悍难挡,迟早会攻下王城,到时候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早在三十八年前匈奴就一路打下来,当时姬姓一族就被全数俘虏,也导zhì如今王族血脉衰微。


 当时的噩梦很有可能再度重演。


 当年姬氏一族被俘虏受尽屈辱,姬宁王卧薪尝胆四年,最后逃出来身边便只剩下一子一女。


 一子便是后来继承大统的姬襄王,一女则是长鎏的母亲镇国长公主。


 又是十年,姬襄王膝下不过一位太子两位公主,镇国长公主也不过就生了一位郡主,封号天策。


 唯一的太子身体孱弱,没有作风强势的天策公主扶持,大概难以坐上王位。


 很多人虎视眈眈。


 姬氏王族在式微之际,偏偏出现了个异数。


 姬氏长鎏,传闻中性格难以捉摸,杀人不眨眼,喝血吃生肉。


 回朝述职期间直接把一个弹劾自己功高震主的臣子一脚踢翻在地,对方吐血不止。


 王上只是随意训了几句,不加掩饰的偏袒之意,其他的人也就闭嘴了。


 既然长鎏能以女子之身当将军,难保一日不以女子之身登基大统,但是姬长鎏挺直背,眼睛巡视众人一圈。


 声音朗朗道:若是一日长鎏成为乱臣贼子,必定万箭穿心而死,反之,倘若在场各位有不臣之心,无论是上天下地!我姬长鎏立下血誓,一定会亲自诛他三代九族!


 地上的人还在吐血,在加上这几句话,让那些异动的心全都安静了。


 那一脚让所有人明白拳头硬的才有话语权,朝堂斗争自然不如自家性命重要,碍于淫威不敢造次,也让姬长鎏恶名远播。


 敲打之后,姬长鎏单膝跪地又道:“我已经训练了三十死士,效命于姬姓一族,倘若往后大凤覆灭,我长鎏战死沙场,这三十死士不会覆过,只需把通国叛变之人诛杀九族即可,全是武功高强的好手,诸位能防一日,莫非还能防一辈子。


 如今的一番敲打,朝堂中人虽然再无二心,但是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恨透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长鎏时年十九,虽然色绝殊丽,权势过人,却没人敢上门提亲。


 王上赐婚四次全部没有成功,最后落到了新科的探花朗身上,探花郎没有像是以往的赐婚男子。


 要不就是‘突患重病’要么‘身有隐疾’,居然二话不说连着推脱的借口都没找一个就答应了!


 地下钱庄还开了赌注,很多人都赌手无缚鸡之力的探花朗在女魔头手下活不过半年。


 赌注分别是一个月、三个月、半年。


 如果你压了五年以上,那么赌赢了能翻个一百倍!当然这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会输的赌注也没人下。


 倒是不少人压了一个月,虽然赔的比例很低,才1比1.5。


 话说回来,就算是从前再如何战功显赫,八年的时间也把从前的积威消磨殆尽,圣上耳根子软,但是长鎏父子却硬得像是两块石头。


 当初长鎏整顿王都的军队,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以前是不敢说什么,如今对方病重,很多人就都只求她能快点死。


 竟然有人提yì,既然天策郡主已经病重,不如嫁给匈奴善于,换取一时安宁。


 更有脸皮厚兼贪生怕死之徒上书请柬:天策郡主毕生心愿便是大凤能太平,相信为了大凤也是愿意嫁过去的,再说如今和亲便是唯一的出路。


 王上不在都城,老将军也不在,他们便想去郡主府邸抢人,幸而有长鎏的部下一直牢牢把手。


 表面上说得是和亲,但是匈奴人恨夏梵入骨,要得不过是对方姓名,而王朝中很多人为了永远后患,也不会留活口。


 姬长鎏如果真的去和亲,只怕送去的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而王上御驾亲征,远在千里之外。


 主战派和主合派争执不下,王都的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


 “你是谁?”


 “夏梵。”


 “不对,你是姬长鎏,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贪恋现在的安稳生活,所以再不想回去,放弃了你一直守护的大凤。”


 “不!不是这样的!”


 夏梵猛然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的漆黑,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壁灯,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凌晨三点。


 寒已经湿透了后辈,手腕上的那串黑翡在灯光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时隔一个月,她再次梦到了大凤。


 而且她就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因为太过真实,梦境里的每个人都是她认识的,一幕一幕像是她亲眼见证了一般。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程清朗睁开眼睛,“怎么不睡?”


 他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夏梵,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呢?”


 “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个什么梦,你看起来不太好,梦里面有我吗?”


 “没有,我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和这里截然不同的一个地方,我属于那里。”


 “你哪里都不属于,你属于我,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会白头偕老,这是你的家。”


 夏梵有些茫然,没有意识的问:“是吗?”


 “是的。”


 但是我放心不下那个梦。


 夏梵没有说话,一个人走下了床,她觉得要是再这样夏梵自己非疯了不可。


 那一定不是梦境,但是她要怎么回去才行。


 一直到外面天亮,她都没有再合上眼。


 夏梵打电话给了虚云,她觉得那个和尚一定是有办法,只是没有告sù她。


 牵绊……她是很舍不得,但是放心不下大凤,那片一直在心上的土地,程清朗如果没有她,也许也能过得很好,但是大凤不行。


 程清朗煎好了单面的鸡蛋,有给对方倒了一杯牛奶,看着想事情有些出神的夏梵开口问:“你在想什么,你最近为什么总是感觉到心不在焉的。”


 夏梵回过神看着人,“没什么。”


 两个人分开四年,程清朗也过得很好,如果她走了,对方大概渐渐也会习惯?


 程清朗皱了皱眉,夏梵的眼神躲闪,他直觉夏梵想得事情一定有关于他,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不是擅自做了什么决定,关于我。”


 “不是。”


 二选一的命题,不管是哪一边她都不想放弃,和尚说如果真的能回去,她割舍得便吗?


 可是割舍不下……又能怎么样,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八年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一遍。


 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不管是拍电影还是读书,或者是程清朗,让她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的开心。


 从前人人只道她是母夜叉,可是没有人喜欢杀人,她露出半点怯意便会尸骨无存,天策将军不能有弱点。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


 程清朗皱了皱眉,“你怎么会不见了,这么大个人难道还会平白失踪吗?永远不会对不对。”


 他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夏梵,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夏梵垂下了视线。


 “如果。”


 “没有如果,你是说你要离开我?”


 夏梵还没有回答,她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想到了程清朗,一会儿又想到了她在大凤的那些部下,一会儿想到了父母,然后又想到了杨添和杜德深。


 安能两全?


 程清朗冷笑了一声,盯着人一字一顿的又说:“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吗?那种会藏一辈子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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