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5 和谈之前的准备

 不朽堡垒内城区，帝国大道，铁之巷36号。


 一个武者打扮的男人略显迟疑地推开店门，走进了名为【洛克希德药剂工坊】的药剂店。


 药剂店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位置相当偏僻，考虑到这是寸土寸金的帝国大道，武者也就能理解这家药剂店为什么选择开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最近不朽堡垒的治安很是混乱，盗匪频出，军队戒严，店内现在没有半个客人，只有一个看起来容貌姣好的黑发少女穿着一身看起来很讲究的法师长袍坐在台桌后，对自己微微一笑。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笑容，武者的心跳加快了半拍。


 好美的女孩子，还有一种恬静稳重的气质。


 “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你可以称呼我为雪莉尔，这位客人，要买点什么药剂呢？”


 名为雪莉尔的黑发少女声音正如她的面容一样美妙，好在武者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季动，以免自己表现出失礼的样子。


 “听说你们这里卖可以往体内注射的安瓿瓶药剂，我想买三瓶伤药，一瓶解毒剂，价格不是问题。”


 “需要注射器吗？”


 “谢谢，注射器就不用了。”


 “好的，请稍等。”


 闻言，雪莉尔莲步轻移，从身后的货柜上取了四瓶药剂放在柜台上。


 每一瓶药剂都装在密封的玻璃安瓿瓶里，与木塞式药剂瓶不同，安瓿瓶药剂可以储存更长的时间，一般而言，药剂的品质也更高，尤其是可以用注射器直接注射，提升疗效。


 检查了一下安瓿瓶里的药剂色泽和情报商口述的一样，武者就点点头。


 “多少钱？”


 “三瓶疗伤药剂十八银币，解毒剂六银币，一共二十四枚银币。”


 嘶……好贵！


 从袋子里点齐银币，心疼不已的武者带着豪爽的笑容不加迟疑地把银币放在柜台上，仿佛慢一秒就会显得自己吝啬。


 “谢谢，如果好用的话，我还会再来的。”


 “客人请慢走~”


 笑眯眯地收好银币，黑发少女目送顾客离开，等到门被关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迅速收敛。


 她笑，不代表她开心。


 “雪莉尔，大姐头刚才联系了布来克，我们得终止行动了。”


 药剂店的内门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一身轻佻皮甲打扮，看起来有些浪荡的金发少女莉埃诺，在莉埃诺的身边跟着的是一个手捧水晶球，身材略有些单薄瘦弱的青年男性法师，


 青年法师布来克正是黑色玫瑰为【影】组织提供的法术支援，只是从布来克萎靡不振的状态来看，显然才刚刚做过某种极限运动。


 在门外换上闭店的门牌，雪莉尔把大门锁好，坐在了椅子上。


 扫了一眼满面红光的莉埃诺和颧骨凹陷双目无神的布来克，雪莉尔暗叹一声。


 “说说情况吧。”


 莉埃诺对布来克使了个眼色，自己则点了一根事后烟自顾自吸了起来，烟雾缭绕的烟气让雪莉尔皱起了眉头，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工作压力这么大，莉埃诺发生一些改变也在所难免，在圣扎迦利孤儿院生活的那段日子里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不同的是自己的选择是为了生存，而莉埃诺的选择是为了享乐。


 在雪莉尔唏嘘的时候，布来克颤巍巍地把水晶球放在了柜台上。


 “按……嘶呼……按照卡蜜尔老大那里得到的最新情报，达克威尔可能要和翡翠领的魔面领主谈判，主动让出不朽堡垒和帝国的控制权，听卡蜜尔老大的口气，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正因如此，卡蜜尔长官下达了命令，暂时停止除收集情报之外的一切活动，组织正式进入蛰伏期。”


 对着布来克吐出一口暧昧的烟气，莉埃诺吐着灵活的舌头笑道。


 “也就是说，我们终于能放假了~雪莉尔，难得的机会，我准备去一趟比尔吉沃特，布来克会跟我一起走，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蛰伏期吗……我就不了，就算是蛰伏期，这处据点也需要有人维护。”


 在莉埃诺期待的眼神中，雪莉尔摇摇头。


 对于雪莉尔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被卡蜜尔拯救之前，她在帝国的泥潭之中拼命挣扎只为活命，有心想改变什么却无能为力，自从加入【影】组织之后，她才获得了一部分曾经想都不敢想象的力量，也知道了那些隐藏在帝国荣光之下的诸多黑暗，


 她明白了为什么帝国一直在胜利，人民的生活却很难得到提升。


 对外战争所掠夺的财富和对内的剥削纷纷停留在了贵族阶层，金币组成的瀑布被一张张贪婪的大嘴截流在不朽堡垒的塔尖处，又怎能如春雨一般洒向大地，恩泽万民？


 圣扎迦利孤儿院的罪恶仅仅只是一部分，更多滋生在帝国这棵大树根部的吸血脓疱，连绵成片，贪婪而罪恶，随便一扯就能牵连大半个根系，给帝国带来深入骨髓的阵痛，一切的痛感都变成了拒绝变革的阻力，成为了让帝国继续腐败糜烂下去的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帝国只能通过无尽的对外战争来掩盖自身的天然缺陷，可惜这次魔面领主对南方军阀雷厉风行的军事行动打破了达克威尔大统领的计划，再加上影组织的搅局，帝国的矛盾逐渐激烈，日益浮出水面。


 旧贵族与新贵族的矛盾，帝国平民和贵族的矛盾，财富分配不均，不受控制和约束，凌驾于一切的军事权力，严苛的律法和不近人情的苛捐杂税……


 越来越多的帝国人民已经看到了帝国的黑暗，在影所收集的情报中，这种隐藏起来的反抗组织遍布帝国北境，除了【影】之外至少有六个。


 之所以如今还没有完全爆发，除了达克威尔家族残酷的军事镇压之外，翡翠领的军事行动是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现如今帝国南境的军阀之患已经被翡翠领平定，战争过后，帝国南境地广人稀，有大片大片的土地资源，


 除了不愿意背井离乡的那部分人，已经有不少北境人拖家带口地前往翡翠领，在翡翠领的安排下加入到了移民大军之中，打脸的同时，算是极大的缓和了帝国的内部矛盾。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菲德来特和不朽堡垒的生活哪边更好无需多言，之所以她留在影组织里，除了回报卡蜜尔的恩情之外，也是想为帝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若是达克威尔和翡翠领成功和谈，影组织会不会就此解散？她又该何去何从？


 有些迷茫的雪莉尔揉了揉眉心：“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在长途旅行之前，我准备和布来克做一些准备。”


 ……


 不朽堡垒下城区，一处隶属于影组织的绝密据点，一道孤独的身影用打火石点燃了房间里的烛台。


 发光的晶石点缀在吊顶上，把烛光折射成宝石一般的彩光，


 六柱型铜质灯台内，特殊的耐燃型蜡油稳定地燃烧着，火苗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也照亮了海克斯通讯水晶球之前，少女那肃穆精致的绝美容颜。


 面色平静的少女地褪去服饰，打开衣柜取出礼服，干净利落地换上，即便手中的是构造极为复杂的女式礼服，少女穿衣服的时间也没有超过三分钟。


 轻合柜门，少女站在全身镜前整理着装，调整着腰间的魔晶佩剑，等到确认无误之后，少女才离开了据点。


 不见阳光的石板路两侧树立着萤石和海晶石的灯杆，路中央停着一辆隶属于黑色玫瑰的马车，少女对车夫点点头，打开车厢门，正襟危坐在了一位身穿黑裙，气质妩媚的女人身旁。


 车门闭合，在车夫的控制下，马车向着上城区徐徐前进。


 “乐芙兰女士，日安。”


 “卡蜜尔妹妹，放轻松一点，今天没什么公事，叫我姐姐就好。”


 有容乃大的贵妇笑眯眯地端详着对坐的少女，直到少女轻轻叫了一声‘乐芙兰姐姐’，贵妇的笑容就变得灿烂了许多。


 贵妇模样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色玫瑰组织的主人，诺克萨斯帝国的监察者，有着苍白女巫为称号的乐芙兰。


 坐在卡蜜尔的身前，乐芙兰愈发感叹来斯特发掘人才的能力，


 也不知道来斯特是怎么在皮尔特沃夫找到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女孩，即便是人才辈出的黑色玫瑰，也很难找到像卡蜜尔这种稀世罕见的将帅之才。


 可惜的是，卡蜜尔本身并无魔法天赋，不然的话乐芙兰倒是愿意再收一个注定会成为自己妹妹的女徒弟。


 “你的老师对你努力的成果很满意，影所提供的情报足以名正言顺的让你的老师铲除那些帝国毒瘤，在正式谈判前，你的老师想要听听你的个人意见。”


 卡蜜尔点点头，压下心里的期待。


 “明白。”


 马车一路向上，大约用了半个小时，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黑荆棘玫瑰大街。


 跟着乐芙兰走进府邸，卡蜜尔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心里却反而有些拘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乐芙兰笑了笑，主动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师徒情深’的两人。


 “老师……”


 “卡蜜尔，坐这里，现在我不是你的长官，你也不是我的下属。”


 坐在沙发上的来斯特拍了拍自己右边的空位，犹豫了一下，卡蜜尔选择乖巧地坐下。


 为卡蜜尔斟了一杯茶，来斯特打量着已经彻底长成美少女的卡蜜尔，有些唏嘘。


 “距离你来不朽堡垒已经有十来年了吧？有没有想家？”


 “有一点，不过……在忙碌的工作之中，倒也不是太想，再加上我经常和父亲他们用书信联系，有斯蒂万继承家族，家族的发展很顺利，我也没什么能操心的事情。


 现在想来，我若是留在家族里，或许反而会让家族产生一些矛盾。”


 回想起家族下人对自己和斯蒂万的不同评价，卡蜜尔笑道。


 “还是跟随老师离开皮尔特沃夫更适合我。”


 来斯特喝了一口茶水，叹息道。


 “卡蜜尔，你就是太懂事了，菲罗斯家族应该为你而感到骄傲。”


 “谢谢老师的赞扬。”


 “说起来，卡蜜尔你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吧？等这次的事情办完，也该给你办一个成人礼，让你在皮尔特沃夫风光一回。”


 点头谢过，卡蜜尔却是开口问道。


 “老师，翡翠领真的要跟达克威尔家族和谈吗？”


 来斯特眯起眼睛，澹然道。


 “说是和谈，其实是主动让位而已，民心所向，勃朗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准备让自己输的好看一点，免得彻底撕破脸皮，


 一旦开启帝国内战，就算我们能以势压人，帝国也会动荡十几年，


 这对于我们和达克威尔家族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我想名正言顺地统治帝国，勃朗想体面地远离帝国中心，到也算是一拍即合。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受了达克威尔家族的恩情，要不是纳达尔兹的支持，我也没办法建立翡翠领，要让我对纳达尔兹的后裔斩尽杀绝，如非必要，这件事情也很难做得出手。”


 卡蜜尔听出了言外之意，不由得心中一凛。


 看来老师的确考虑过把达克威尔家族斩尽杀绝。


 似乎是看出了卡蜜尔的心中所想，来斯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这件事情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勃朗准备主动退出不朽堡垒，把帝国大统领的位置让给我，交换条件是让他去北境边疆养老，获得一定的自治权，


 既能远离不朽堡垒落得个自在，又能继续当他的领主，


 帝国北疆紧邻弗雷尔卓德冰原，虽说我们已经和霜卫氏族达成了战略协议，每年却仍有不少脱离部落的弗雷尔卓德蛮族入侵边境村庄，那边还是比较乱的，正缺一个边境领主，


 既然他主动要去那边，也算是起到了为国出力的作用，我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是我们需要考虑到勃朗的安全问题，万一他被某些势力成功暗杀，无法交接权力的情况下，到时候麻烦的反而是我们。”


 “原来是这样……那，那老师统治帝国之后，会如何处理那些贵族？”


 回应着卡蜜尔的目光，来斯特柔声道。


 “当然是按照你所提供的资料和罪证对贵族进行公开审判，帝国，不需要吸血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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