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缘灭

  红春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见杨戬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能暂时放下了戒心。



  接下来就是一场俗套的戏码，杨戬只能陪着演下去。



  “姑娘你住在哪里？”



  “千集镇。”红春说道。



  杨戬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地方，刹那间就知道在哪里了。这个千集镇几百年前可是风光的很，最繁华的时候，号称有一千个集市，所以才改了原来的名字叫了千集镇。



  一千只是夸大的数量而已，杨戬虽然是从凡人修成仙，但是也不明白凡人为什么这么好面子。说是一千也不过才刚过百而已，不过在那个年代可是商人无数，店铺林立，一点也不比当时皇帝呆的城市小。



  改朝换代，杀伐不断，历史中从来没有永恒的繁华，千集镇也不例外，现在也就有上五六个集市而已。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大哥，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家，要是我离开久了，我家小姐会担心我的。”红春向着杨戬跪下来祈求道。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回去。”



  “真的？”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就到家了。”



  “谢谢大哥。”



  杨戬点点头，暗运法术让红春就昏睡了过去。



  然后打开屋门，看着一双双担心的眼睛，笑着说道：“我没事。”



  “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有人和我开个玩笑而已。”杨戬解释道。



  他可不想让她们替自己担心，因为凡是牵扯到古神的事情都是危险无比。



  “开玩笑？是谁呀？不会是那个人吧？”杨婵赶紧闭上了嘴，不再问了，因为她想起了那个黑烟怪人，而自己的二哥虽然没说，可是她能看出他们一定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杨戬点点头，经杨婵这一提醒，也想起来那个黑烟怪人。



  自从上次告诉黑烟怪人那几样东西可能在灵山，也不知道他最后去没去。



  “表哥你们再说谁呀？”小七疑惑问道。



  “一个朋友。”杨戬摸摸小七的头，温和的说道。



  “什么朋友呀，我们认识吗？”



  “你们没见过。”杨戬看着在场的众女道：“我刚刚把屋里的那个小丫头的记忆都消除了，一会我出去一趟，把她送回家。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以防传出去，让她再想起伤心事。”



  “二哥，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消除她的记忆也没用呀？”杨婵提醒道。



  “她还没死，我想她现在已经回家了。”



  “她还活着？那大圣终于不用伤心了。”



  “刚刚直健传音过来说孙悟空已经死了。我这次过去也会把她的记忆消除的。”杨戬心里叹息一声，孙悟空到最后也没有逃脱，看来自己又有等上很久才有机会与他在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了。



  “大圣死了？”



  “再次轮回转世而已，他早晚会回来的。”杨戬想到孙悟空不断的轮回转世，最头疼的肯定是玉帝，但是玉帝除了追杀以外却没有别的方法。一想到玉帝无奈的表情，他的心情就变好。



  “我走了，你们记住千万不要提起他们，你们要把这一切都忘了。”杨戬郑重的提醒道。



  事关古神，他不敢不重视，古神可比玉帝可怕多了。



  玉帝怒了还有天条限制他，可是古神一怒，可是没人能够阻止的。



  “知道了，我们肯定不会乱说的。”



  杨戬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众女道：“我帮你们封住这一段记忆。”



  “二哥，你怎么这么紧张呀？”杨婵听到杨戬竟然会用封印记忆方法让他们不再提起这件事，有些疑惑。



  她不明白到底杨戬再怕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对不起了，这件事不能流传出去，我只能封印你们的记忆了。”说做便做，以杨戬的能力，眨眼间就封印了在场所有人关于袖芸红春齐天的记忆。



  然后在她们还没有睁开眼之前，快速回到屋子，抱起红春离开了华山。



  这次杨戬飞的很慢。



  因为红春只是修道者，还没有度过天劫，身体很重，而且肉身也受不了他的速度。



  这一路足足飞了七八个时辰，在黎明前才赶到了千集镇。



  千集镇虽然不大，但是也有几百户人家，想要找到红春的家十分困难。



  可是对于杨戬来说却很简单，轻轻的把红春放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眨眼间就消失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知道红春的家在哪了。



  查看凡人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实在太简单，简单到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查看红春的记忆。



  可是杨戬却不敢，古神封印过的记忆，他要是敢查看没准会惹怒了古神。



  他接触的古神实在不多，可听过关于古神的传说却很多。



  古神喜怒无常，一切凭着心性行事。



  有时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没准都会被古神误会，而你绝对没有机会去解开这个误会。因为古神从来都不会听任何人的解释，只会凭心行事，他认为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任何解释都没有用。



  对于传说杨戬其实并不信，但是却不敢尝试。



  因为尝试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其实这个传说也并不完全是假的，古神虽然摒弃了七情六欲，但是还会有好恶的情绪的。而他们的情绪由于没有七情六欲的束缚变得更加的冷酷。



  对于他们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带着任何感情的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随手就会灭杀。



  一家宽敞的院子，却格外颓败。



  张家在这个小地方是一个大户，但是自从张老爷女儿离去以后，他的几个儿子见父亲沉浸在痛苦之中无心打理生意，趁机分了家产。偌大的家业在几个败家子手中没有撑过一年光景就先后倒闭了。



  几个儿子由于欠下了各种债，纷纷逃离了千集镇。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四十左右的老人。



  张老爷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心却颓废的老的不能在老了。



  杨戬只是冷眼旁边，并不打算改变这里。随意找了一间空闲的屋子，把红春放到了床上，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光芒落了下来，白光中包裹着一个昏睡的女子从天而落，穿过屋顶正巧落在红春的旁边。



  “古神。”杨戬抬起了头，透过屋顶向天上望去，第三只眼下意识的睁开寻找目标。



  轰。



  一声巨响在杨戬脑海中响起，差点把他震晕了。



  杨戬赶紧低下头，运起法力稳住了翻腾的气血。



  他明白他触犯了古神的禁忌。古神如此费劲心机，肯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而他刚刚却要去查看古神，能够保住这条命已经算他走运了。



  突然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了张家大院。



  杨戬心知不妙，赶紧化作一道白光冲破了这股力量，快速离开这里。



  “算他识相。”冷冷的声音从杨戬刚刚离开的地方传来。



  “师兄，这里交给我了。我会给他们造一个毫无破绽的记忆。”悟法随手一挥，三道白色的法力分别没入红春、袖芸和张老爷的脑海中，不大一会功夫白光冲出交融在一起，之后再次没入三人脑海中。



  “我们走吧。”见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悟心催促道。



  “还差一点。”悟法随手一挥，一道道白光快速的没入了这座破落房屋，眨眼间，房屋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你给他们建造的记忆真是太麻烦了。”悟心摇了摇，他刚刚查看了一下悟法刚刚给他们伪造的记忆。



  “点石成金的法术，你到真是大方。”



  悟心看着对悟法的做法十分不认同，他不认为金银可以给凡人带来幸福。



  “凡人都爱这些东西。”悟法一挥手收回了法力。



  “我真不明白你哪来的这么多无趣的理由。”



  “师兄，这不是无趣的理由。我可是很期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我们走吧。”悟心摇摇头，实在是不能明白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能改变什么。



  “走。”



  二人没有任何犹豫，同时消失了。



  对他们来说凡人的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了，就连刚刚还有些兴致的悟法也失去了兴致。



  鸡鸣声迎来了新的一天。



  张家院子有了生息，张老爷变得兴奋不已。



  因为他的女儿昨天回来了，而且还通过了神仙的考验，学会了点石成金的法术。



  “袖芸起床了。”



  “爹，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袖芸打了个哈气，她记得昨天自己回家，打扫了一天的卫生，现在身体说不出酸胀。



  而她这几年的记忆犹如做梦一般，先是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离开，然后那个男人突然变成了白胡子的老人，自称自己是一个神仙。



  并且告诉她们通过了考验，可以传授她们一个法术。



  她们这一学就是几年，直到前一个月她才学会点石成金的法术。



  老人这才放她们离开，并且告诉她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而且用法术抹去她们对他样貌的记忆。



  所以她现在根本想不起那个老人长什么模样，甚至连一开始跟着的那个年轻男人的模样也记不起来了。



  “今天好好庆祝一下。”张老爷的声音中透着激动。



  昨天袖芸当面使用法术把一块石头变成了金块。



  点石成金他只在神话传说中听说话，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学会这样法术。



  当时他可是惊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现在他早就把王公子的抛之脑后了，他绝对不会把袖芸嫁出去的。



  院子虽然打扫干净可是却缺少人气，所以现在他才这么早喊袖芸起床，想让她再变出几块金子，好赎回这间院子和买几个仆人和丫鬟。



  心想：红春这个小丫鬟沾染过仙气以后是不能随意使唤了。但是也不能让她离开，点石成金的法术是好，可是一旦传出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商人做事永远十分小心谨慎，他从刚刚起床就开始算计。



  金子在凡间可以办成很多事情，更何况一个不在乎金钱的张老爷。



  不出任何意外，张家再次崛起了，以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崛起。



  种种夸赞的声音也接踵而来。



  张老爷从善人到大善人只不过付出几千两银子，从大善人到活菩萨也不过几万两而已。



  短短一年时间，千集镇变成张老爷的千集镇。



  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欲望，不再想着向其他地方开店，因为他对金钱已经失去了兴趣。



  而袖芸的法术也好久不在使用了，她每天清晨修炼一下道法，有时会拉着干妹妹的红春在院子里嬉闹一翻，有时会出去逛一逛集市。



  有一日，袖芸逛集市时不小心撞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对不起。"袖芸赶紧道歉。



  那个人没有理会她，继续向前走去，可是走了几步，突然扭过头看向她。



  袖芸只看到了对方一双漆黑的眼睛，心中感觉很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实在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撞你的，你没事吧。”



  对面的人，愣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你是袖芸？”



  这个声音有些嘶哑，让人听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认识我？”袖芸疑惑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奇怪的声音。



  她相信自己如果听到过这个声音，一定会记得。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了。



  “你是谁？”



  袖芸只能开口询问道。



  “齐天。”



  “齐天？我们认识吗？我怎么想不起来？”袖芸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对面的人，审视的看了她半天，突然开心的笑了。



  “你笑什么？”



  袖芸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对面的人对自己很重要。



  齐天顿了一下才说道：“没什么。”



  袖芸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歉意的说道：“我能看看你吗？”



  “看我？”齐天笑着拉开了脸上的布，一张猴子的脸暴露在袖芸眼前：“你不认识我的。”



  “猴妖？”袖芸惊呼一声，手上运起了法力。



  齐天重新遮住了脸，只留下一双眼睛。



  “你活着真好，我祝你幸福。”



  这是他离开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次相遇，他看见袖芸生活的很好并且忘记了他，这一刻他彻底放下了。



  袖芸呆呆的望着齐天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他是谁？为什么他离开我的心这么痛呢？”



  “小姐，我也感觉那个人很熟悉。”红春这一年也在修炼道法，虽然没有度天劫，但是五感也变得异常灵敏，刚刚袖芸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猴妖？齐天？”袖芸皱着眉却始终想不起来。



  看见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她好想追过去。



  可是却找不到一个理由去追。



  只能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眼中，这一刻她仿佛心中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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