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M？这是谁？


 华生满腹疑惑。


 “这次的案子，不是我破的，是有人特意送到我手里的。”夏洛克挑起一边的眉毛，将指间夹着的卡片转了一圈，给他展示上面唯一的单词，“见面礼。或者说，宣战？”


 难怪破了案子，她看起来却兴致不高，原来是侦探的尊严被挑战了。


 华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署名：“就是他把证据送到你手里的？谁会这么做……难道又是你在网上认识的哪位正义的伙伴？”


 “正义？”夏洛克唇角抿了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表示难以认同，“我可没见过哪位热心办案的正义使者会不问自取，窃取价值百万的珠宝作为报酬的。托他的福，今晚这些警探又要加班了。”


 但她有一种直觉，想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会展现场留下的痕迹都属于一个犯罪团伙，他们计划草率，也并不严谨，只不过是一群再普通不过的窃贼。顺着线索追，找回那批珠宝不难。但是，调换那对金绿玉的幕后之人却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心思缜密，洞察一切，提前设好了局……准确地说，这个“M”是冲着自己来的。


 拿走金绿玉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单纯为了让她看到这张卡片而已。


 夏洛克并没有生气，恰好相反，她现在心情很雀跃，充满了干劲。


 她左右环顾，突然伸手掠走了华生的咖啡，一口气喝完，将围巾用力一卷：“好，我去干活了。”


 华生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正想追问，她已经把卡片往口袋里一塞，转身走向了警戒线外的宾利。


 他下意识抓起手杖要跟上去，一抬眼，看清了达西的身影，便停下了脚步。


 也对，她还得去应付那位相亲对象。


 华生又坐了下来，雷斯垂德带着收工的队员经过，跟他打招呼。


 “这附近打车不方便，要帮你们叫计程车吗？”他刚说完，注意到华生的目光，也转过去。


 哦，那个开豪车的男人！


 重点是，还长得很英俊。


 顿时，雷斯垂德的表情都不太一样了。


 “你认识他？”他压低声音，朝华生靠近了一些，“以前没见过啊。”


 华生缓缓摇头，表情也有点微妙：“其实我也不认识。”


 两人对视一眼，无言的尴尬在夜色中蔓延。


 华生对这种八卦的味道很熟悉，要是把夏洛克换成其他人，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他们肯定会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哦，交了新男友啊。但放在她身上……


 雷斯垂德看着他，他也看回去。


 两人心中都各有所思。


 “可她以前从来没交过男朋友啊！说真的，她真的喜欢人类吗……”雷斯垂德沉思。


 “她说之前被渣男伤了心，不知道达西能不能让她改变对男人的看法呢？”华生也在沉思。


 他莫名叹了口气，对上雷斯垂德的目光，干咳一声，也压低了音量：“我只知道，这是她哥介绍给她的相亲对象，据说是个很有能耐的年轻人。”


 相亲！


 雷斯垂德表情空白了一会儿，感觉不可思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突然想起来，这个男的长得有点眼熟，你说他叫什么来着？”


 华生如实回答，雷斯垂德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谷歌。


 不一会儿，搜索引擎验证了他的猜测。


 费茨威廉·达西，出身名门，公爵之子，还继承了一堆头衔和庞大的产业，最近和朋友合伙投资的生物技术公司上市，市值上百亿……看得人眼花缭乱。


 雷斯垂德默默放下手机。


 华生也好奇看了一眼，闭嘴惊艳。


 沉默片刻，雷斯垂德使了个眼色，悄悄问：“你觉得他俩能成吗？”


 ……


 夏洛克压根就没想这么多风花雪月.


 她先是客客气气地向达西表示歉意——他看上的那对金绿玉恐怕短时间内是找不回来的了，但他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在意。


 “没关系，再挑一个就是了。”达西说得轻描淡写，解释那是打算送给妹妹的礼物，不过本来并不在计划中，所以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凝视着远处闪烁的警车灯，缓了会儿才说：“你的工作挺有趣的。我之前听麦考夫提到过几句……”


 夏洛克扯起嘴唇笑了笑。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妹妹是大英唯一的咨询侦探，为国家和政府工作做出了许多贡献，他以你为傲。”达西收回目光，顿了顿，又平稳地补充，“还说你可能有一些特殊的习惯，让我不要惊讶。”


 “……”


 夏洛克突然沉默。


 好听点说是“希望你不要太惊讶”，说难听点就是“对不起，出厂设置就是这样了，你就忍忍吧”。


 还有什么引以为傲……真不是达西自己加上去的吗？


 她听得忍不住抱住手臂摸了摸：“嘶，好肉麻。他真是这么说的？”


 她脸上露出的强烈怀疑让达西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兄妹关系似乎有些……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他想了想，用了一个很委婉的表述。


 说实话，他还觉得挺新鲜的。他也有一个年龄差了许多的妹妹，长兄如父，乔治安娜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她对他十分尊敬，他也对她关切又宠爱。


 但无论是夏洛克提到麦考夫的口吻，还是麦考夫之前的介绍，他们之间怎么看都不够亲密，还充满了微妙的敌意，势如水火。


 “哦，你不会羡慕的。”夏洛克敷衍道，“像达西先生与令妹这样的感情，才像是正常的家人。”


 达西沉思不语。


 倒不如说，他与乔治安娜关系太好，太兄友弟恭，反而少了普通家人之间那种打打闹闹的感觉。


 夏洛克耐心地陪他闲聊了一会儿，又将话题带回到宝石展上。


 那对昂贵的金绿玉下落不明，珠宝公司肯定要开启调查，她可以趁机赚一笔外快。


 “你还要回去？”达西微微惊讶，跟她确认过后，也不再反对，“那我送你。”


 这位福尔摩斯小姐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他心想。


 但他并不反感。


 而夏洛克看他转身走向驾驶座，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僵，渐渐淡了下来。


 *


 第二天一早，华生起床时，夏洛克已经回来了。


 她摊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专注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墙纸花纹，好像在发呆。


 “你下半夜才回来？”华生打了个哈欠，“我好像听到开门的动静了。你们的‘特殊约会’怎么样？”


 夏洛克的眼珠转了转，懒懒地抬起睫毛，表明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和我猜测的一样，是在运输过程中被调换成赝品的，手法很熟练，监控被黑，安保人员被买通，已经拿着一笔钱出国，跑到没有引渡条例的巴厘岛度假去了。”她翻了个身，将抱枕夹在手臂下，语气忿忿，“一点线索都没留——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现在她有十二成的把握，这个“M”绝对是一个可怕的犯罪分子，而且在向她发起战书。


 这是挑衅！


 “呃，其实我想问的是，达西。”华生站在门口露出微妙的笑容，清了清嗓子。“他送你回来的吗？”


 夏洛克迟钝地歪了歪头，从浑身的战意中走出神，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个人。


 “哦……他很热心。”她语速一下子放慢了，有些不情不愿地说着。“麦考夫说得对，他是个好人。”


 起初看达西冷淡又傲慢的外表，还以为他会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就像他所属的贵族阶层，也和广大资本家一样，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


 她本来打算搭一趟顺风车，就让达西回去，但出乎意料，对方听说她要继续追踪宝石下落，便表示乐意效劳，何况，他也不放心看她一个独身女性在深夜跑来跑去。


 华生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欲言又止。


 “打住。”她抬起手，比了个手势，脸色迅速凝重起来。“总之，我对他的判断有些错误——这是个非常有正义感，而且热心的男人。不太妙，得尽快给他介绍个对象才行。”


 华生：“……啊？”


 他简直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才理清夏洛克的思路，缓缓问：“你就这么怕别人对你产生兴趣？”


 她没回答，蜷缩在沙发上，扬起下巴递给他一个眼神，那意思理直气壮得很：对呀。


 华生无言以对，看着她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一脸烦躁。


 他一时有些摸不清，她到底是因为宝石调查没有进展，还是因为没拒绝掉的相亲对象。


 她突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丽萃，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个钻石王老五？”


 华生刚坐下来，想喝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朝她干瞪眼。


 夏洛克只当做没看到，安静地听着手机对面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有牵线当媒人的兴趣了？”伊丽莎白感到很不可思议，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大概以为她在开玩笑，又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很欢快，“不过不用啦，我最近认识一个挺好的人……正想介绍给你认识呢。”


 “……”这回轮到夏洛克震惊地望着手机，仔细检查自己没有打错电话。


 不可能啊，她暗自思索，几天前见面的时候，她完全没看出她身上有谈恋爱的迹象。


 “呃，准确地说，”伊丽莎白说到这里，有些腼腆地轻咳着，“我们还只在约会阶段，一起吃了一顿午饭，他很热情，但是表态不明确，我也还不确定要不要走下去……”


 夏洛克没听下去，忧愁地望着华生。


 华生叹了口气，忍住笑意耸了耸肩，继续喝茶。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捕捉到一些字眼，发现伊丽莎白已经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班纳特一家为了感谢夏洛克帮助寻找莉迪亚，想邀请她周末和他们一块去度假。


 “是在湖区……租了一个度假屋……”


 夏洛克听了只言片语，又开始走神。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夏洛克放下手机，抱着手臂端坐在沙发上，表情很严肃。


 “在想什么？”华生问。


 她凝神注视着墙纸，缓缓说：“我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暂停追查宝石的下落。”


 华生一愣，很意外。


 “当然，不是放弃。”夏洛克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很快补充，“我有一种预感，M还会找我的，既然如此，我可以慢慢等，不着急——但是，现在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


 她倏地站起身，在会客厅里转了一个圈，摸出充电线，胡乱地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华生不太明白：“你要出门，去哪儿？”


 “浪博恩。”夏洛克头也不抬地说，“出现在伊丽莎白身边的那个男人有点可疑，我得去调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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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捺住拉郎配的心思……坚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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