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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宁愿得罪纳兰性德这位总督府公子。可谁曾;绔却搬来了一座更大的菩萨。”

手指颤了颤，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桑文故作平淡地道：“大到什么程度？”

“大到千金一笑楼根本容不下。大到他杀了醇亲王的两个下属，然后毁了醇亲王的容貌……而后，他依然在扬州城里逍遥，官府朝廷没有掀起半点波浪……彻彻底底地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

尽管这些事情是当着她的面发生，她作为其中一个的在场者，亲眼看见那剑尖带起的血光，可她在讲述的时候，语气中依然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

太不可思议了，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以至于这种超出她所认知的事实，让她在恍惚间甚至以为这也许只是一个梦而已。

直到现在，她依然有些觉得那只是个噩梦，惊吓的程度，甚至让她一直无法遣怀。

两个扬州城里青楼中的佼佼者，相对坐，无言。

直到茶冷，桑文的思绪才从刚才的震荡中回归原味，心中隐隐有些安心，听解舞所说，这位大闹前进一小楼的主，赫然是一位充满戾气和才气的人物，而自己今日所见之陈乔，却是满身儒雅气质，再者，桑文也不相信会这么巧，自己能碰着一个压倒醇亲王的人物。

她刻意没有去打听那人的相貌外形，或者她还是有些担忧吧，和自己后会有期的人，千万别是他啊。

陈子龙赶着上下午的课，不出意料，牛知府的儿子牛震撼公子也已经非常标志地坐在了那里。纳兰性德和这位牛震撼相谈甚欢。纳兰曳云却有些扭捏，毕竟此时的女子并不怎么习惯抛头露面，虽然说不是没有见过牛震撼，但是要她和印象中和哥哥一样只知道打架闹事，兼且更没有头脑地混球一起学习，颇有些同流合污的郁闷滋味。

赵灵儿倒是不在意，她觉得自己只是个丫鬟，而牛震撼和公子们都是一个等级的，都是主子级别的，影响不到自己。最多多伺候一个人的茶水罢了。

只是伺候的这种事情也轮不着她了，纳兰殊清专门派了两个小厮过来伺候。

这到底是念书，还是享乐啊，陈子龙无语摇头，念个书还得两人伺候。

下午的课依然如此无聊，陈子龙依然是让他们这个读书，两个时辰足够小睡一会了，等陈子龙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时，只见纳兰性德已经睡了，而牛震撼却瞪着牛眼。似乎十分费解地看着一本什么小说。赵灵儿也是昏昏欲睡，只有纳兰曳云却端正坐着。细细地看她的《花间集》。

陈子龙朝纳兰曳云使了个眼色，走出了课堂。

纳兰曳云稍一疑惑，随即整理衣裙，婀娜走出，站在陈子龙身旁，“老师，何事？”

“花间集所选十八位作者中，十四位是蜀中文人，作品多写上层贵妇美人的生活，容貌和情感。因素来将女子比作花，故得名花间。词集被誉为倚声填词之祖。但此集虽然形式极佳，思想内容却不足为后人道。身为女子，喜爱此等词集。倒是平常。”陈子龙淡淡地道，眼光一直望着圆角落里抖索着盛开的小黄花。

纳兰曳云不知道陈子龙说这番话地意思，只好束手瞪着陈子龙的下文。

“只是。写的多了，未免有些无趣……就像一贞洁寡妇，守寡三十年，世人自然敬她，为她立牌坊。只是如果某地如此的贞洁寡妇，守寡三十年者，多达数百人……那就没有什么稀罕了，只怕也没有人会为她们立这牌坊。所以说，花间集，读那么三首四首就够了，无需多看。”陈子龙顺手将纳兰曳云手中的花间集夺了过来，然后丢尽水沟中，污水瞬间吞没，婉约华丽的词集顿时成了污浊之物。

纳兰曳云好不心疼，一时间没有去想陈子龙说的什么，带着点质问的语气道：“先生不是说想读什么就读什么吗？为何不让我读此书。此书千古称道，乃是词中成就至高之集。我不读这书，还请先生推荐一本。”

“金瓶梅。”陈子龙对纳兰曳云的生气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报了一个书名。

纳兰曳云微张着小嘴，一抹淡淡的绯红从脸颊上晕开来，浸染到耳根子，让她那白皙地皮肤增添了几丝粉红的诱惑。

“这……虽然没看过，但

是**，淫秽之书，先生推荐此书，只怕不合师德。不敢去看陈子龙，虽然并不怀疑陈子龙有什么不可告人地企图，但是这书的淫名却是传得极开，素听闺中好友提起过，只觉得但看此书之女子，多半是不守妇德的怀春妇。

“我早就和你父亲说过，我无才无德。这无才一语，多少有些虚伪客套的意思，我假假也是一届解元。但无德，却不是妄语。”陈子龙笑道，仿佛往事不堪回首。

“解元？”纳兰曳云讶然，自然明白解元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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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总之我为你推荐此书，决然不会错。金瓶梅虽然号称淫秽，但实际上，却是最应该给女子看的书。看了方才明白，原来女子也应该追求某些东西。而不是如花间集中，除了春怨就是秋思，没了别情还剩离愁，这等生活，多无趣？金瓶梅，写的是女子的故事，虽然说我并不提倡那等行径，但是你却应该看穿那表面的淫秽，学一学里边女子大胆地风格……因为在我看来，春闺离愁，本就不适合你。像你这样的女子，有些情绪，隐藏的深，早些挖掘出来，并非坏事。”

陈子龙说得淫秽，纳兰曳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却下意识地脸红了，总觉得老师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是禁术，而且以你女子地身份，也很难弄到这书。如果你想看，我给你去弄，要不要？”陈子龙有些玩味地看着纳兰曳云，他并非想调教下这位千金大小姐，只是偶然间动念，想起了后世的一些女子，便有些不屑于现在的风气了。

他其实骨子里就不是个安份地人，总是想惹出些什么事情来，然后肆无忌惮地毫不理睬。

他的眼睛盯着纳兰曳云，让这个有些骄傲的姑娘羞怯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直视，只是在半响之后，才用机不可闻的声音支吾了一声。

随后，那抹很有侵略性的红晕便占据了她白皙的脖颈。让一个男子为自己弄一本《金瓶梅》，纳兰曳云只觉得这种事情居然会由自己做出来，未免有些不敢想象。

再看这老师，总觉得他那儒雅的外表下，是否有一张诱人堕落的恶魔面具？

陈子龙点了点头，并没有去看脸薄的纳兰曳云，只是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了，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小丫头赵灵儿。

小姑娘睡觉没有流口水，只是秀挺的小鼻子却一耸一耸的，煞是可爱。

午间下课之后，各自散了，陈子龙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出了门，也没有背他那把非常惹人注意的长剑。

扬州河畔的某个巷子里，在午后非常寂寞，只有些许读书人进出，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诡异和尴尬，当然也有面色正常的，这些都是熟客或者是城府很深之辈。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胸怀都有些鼓鼓的，显然其中放着一些什么别的事物。

不是银子，看那形状，竟然是书本。

书者，大雅。如此鬼祟，只能说明这里卖的可能是**。

陈子龙仿佛轻车熟路般地穿行而过，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和那些畏畏缩缩的学子们稍一对视，便报以愉快的笑容，让对方好不尴尬。

这地方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化啊。

这书局是有后台的，否则不可能十数年依然如此繁盛。大凡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黑暗倚仗光明而生。

更何况，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本就不是很明白。

书局门口站着一老头，警惕地盯着来往的顾客，仿佛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潜藏的鹰爪门探子。

然后老头的目光落在了陈子龙身上。这位爷走起路来四平八稳，端正大方，浑然没有旁人的畏缩味道。

所以老头觉得很不平常。那警惕的目光，便只落在陈子龙身上了。

“这位爷，干什么的？”老头伸手拦住了陈子龙。

“买书。”

“什么书？”

“金瓶梅。”陈子龙大声道，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伙儿都是听说过或者看过这书的，觉得此人如此大声喧哗，真是斯文扫地。“没有这书。”老头阴沉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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