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祭品归还，姨娘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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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皆备好那日，林梦生回来已将近傍晚，眼看着天色渐渐暗沉，正是鬼怪现身之时。
&ld;要不你去替我烧吧，我实在是有些是怕。&rd;
孟菻一看那黑压压的夜幕便觉得心口发闷，竟是难得好声好气地与下人商量了起来。
而林梦生眼底泛寒，说出的话却十分温柔。
&ld;奴婢与小姐非亲非故，纵是烧了小姐也收不到，只会糟蹋了姨娘的心意。不过姨娘也不必害怕，咱们侯爷功德深厚庇佑府宅，邪祟不敢作乱，就算真出什么变故，也还有奴婢在前头顶着呢。&rd;
许是被林梦生的一番话安慰，孟菻多少壮了些胆，随着她往假山后走去。
夜幕浓重，明月被层层黑云遮掩，寒风不时刮过稀疏的枝头，更将本就暗淡的月光切碎，洒下满地微微晃动的斑驳残影。
&ld;就这儿吧。&rd;
林梦生寻到隐蔽处，点燃火堆，&ld;姨娘烧这些祭品的时候记得要在心里想着小姐，只要东西烧没了，就说明小姐收下、并原谅了姨娘。&rd;
孟菻一听连忙点头，将纸钱大把大把地丢进火堆。
火焰霎时冲天而起，映在孟菻那张苍白惶恐的脸上，竟是有些狰狞。
&ld;你别怪娘，娘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将你舍弃。你若真的心中仇怨难消，就找苏琴去，她才是幕后主使。&rd;
孟菻不停说着推卸责任的话，好似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只是沉寂的夜幕之下无人判定对错，直到那把火经寒风助长，将一切吞没殆尽，孟菻才停止了呢喃。
&ld;这是，收下了？&rd;
&ld;应当是收了。姨娘这下能放心睡个好觉了。&rd;林梦生语带欣喜，正抚平了孟菻心中的忐忑。
来时心绪沉重，回时便轻松了不少。孟菻几日不曾好睡，此时困倦难当，连洗漱也不曾便整备歇下。
然一掀开被子，却见床上凌乱散着不少东西。
&ld;这都是些什么？&rd;
孟菻目光惊惧，问话的声音也颤抖地断断续续。
而林梦生亦是惊诧非常，走近仔细一瞧，不由大惊失色。
&ld;姨娘，这些这些都是咱们方才烧给小姐的东西．&rd;
这就是没收的意思了。
没收代表着什么？按照林梦生之前所提到习俗，这便说明那死去的亡魂并不愿意和解。
孟菻哪里能接受？一巴掌就抽在林梦生脸上。
&ld;一定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动的手脚对不对！明明就是烧了的东西，怎么会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这里！&rd;
&ld;奴婢冤枉啊！&rd;林梦生惶恐地跪了下来，&ld;东西都是姨娘亲手烧的，就算奴婢买了另一份凑数，姨娘亲手做的衣裳总不会作假吧！&rd;
&ld;对，衣裳．衣裳不能作假&rd;孟菻腿脚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床边，慌乱的动作几乎要将衣裳扯烂。
可不论她看多少遍，那针脚都是再熟悉不过。
孟菻忽然崩溃大哭起来，然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不过一会儿就戛然而止，随后就是林梦生焦急唤人去喊大夫。
墨兰苑又是闹得一晚上不得安宁，而此后日日，只要孟菻想给那女婴烧点什么，东西总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她屋中。
半个月过去，孟菻的身体每况愈下，江挽虞和江临舟听着林宴生传来的消息，只觉得十分痛快。
只是当事情传到了柳拂玉耳中，却是让她更加坐立难安。
&ld;孟姨娘出事，是不是有你的手笔？&rd;她一刻也没耽搁，直接找上了江临舟。
后者原想直接承认，却因江挽虞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裳，转而委婉问道：&ld;娘为何觉得与我有关？&rd;
&ld;你让榆安替你仿制孟姨娘的手艺，难道觉得能骗过我？&rd;
柳拂玉又哭了起来，&ld;儿啊，纵然她们暗地里再使绊子，你和虞儿都是侯爷嫡亲的血脉，谁也代替不了。你怎么就不能忍忍，待以后有本事了，再去和她们算账？&rd;
柳拂玉并不笨，或说她怯懦的缘由，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她的心细敏感。
让林梦生烧了假货，把真品送到孟菻屋中假作冤魂归还，这事她想想便能清楚。
&ld;确实是我做的，但墨兰苑那边不会察觉，娘大可放心。&rd;江临舟见她已有定论，不再隐瞒。
&ld;你说不会察觉便不会察觉？&rd;柳拂玉声调渐扬，&ld;你才多大，斗得过那些心机深沉的女人？我与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忍着，等你爹回来&rd;
&ld;定南侯早已忘了繁芜院，姨娘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rd;
一句话如同冰锥，将柳拂玉钉在原地。可也不过是片刻，她便泪如雨下。
江挽虞看着只觉头疼，正想去安慰两句让她别再哭了，就听见争吵声渐近，没多久门就猛地推开。
&ld;孟姨娘传唤，五小姐跟我走一趟吧。&rd;
话音刚落，就有墨兰苑的两个护卫上前来，要跟江挽虞动手。
江临舟自是不肯，三两下将人制服，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ld;侯府上下百余护卫，大少爷能撂倒这一两个，难道还敢迎战整个侯府？墨兰苑今儿还愿意好好来请人，待到明日，可就不只是问话这么简单了。&rd;
那人威胁道。
江临舟眼下羽翼未丰，定南侯府却有不少护卫都是战场退下来的，没有可比性。江挽虞怕他们真打起来，赶紧凑近江临舟，出声安抚。
&ld;既然孟姨娘请，我就去一趟，兄长若不放心，在外头等我便是。&rd;
&ld;可……&rd;
&ld;兄长信我，反正咱们都逃不掉，倒不如赌一把。&rd;
江临舟无法。
没有了反抗，墨兰苑的人很快就把江挽虞带到了孟菻面前。
二十多岁的人白了一半头发，眼睛青黑肿胀，面色蜡黄，像是已经油尽灯枯。
当见到江挽虞时，那双盛着死水的眸子才出现些许光亮。
&ld;你可见到了我那孩儿？&rd;待屏退众人，孟菻沙哑问道。
江挽虞怯怯地往她脚前看了一眼，随后垂下头不敢回答。
这一眼，孟菻却只觉得脚底的暖壶骤然变冷，浑身抖了抖。
&ld;我这半月，给她烧了许多东西，她都没要。你可知，这是为何？&rd;她大喘着气问道。
&ld;许是．许是妹妹不喜欢．&rd;
&ld;那她喜欢什么？&rd;
&ld;我不知道。&rd;江挽虞摇了摇头，再往孟菻脚前看了一眼，&ld;妹妹说，姨娘知道。&rd;
&ld;我知道&rd;孟菻呢喃一句，而后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朝着江挽虞抓了过来。
&ld;不！我不知道！你问问她，问问她究竟要什么！&rd;
江挽虞似是被吓到，惊叫一声往外跑去，孟菻却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拽地狠狠摔在地上。
&ld;我是有错，可苏琴也跑不掉！对了，还有你！是你这个小煞星害了她，她该来找你们，该来找你们才对！&rd;
疯癫的孟菻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要用尽平生最后一点力气，拖着别人跟她同下地狱。
江挽虞摔得眼前发黑，半天没能恢复视线，孟菻的手却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连放声大喊也做不到。
窒息感袭来，她的意识也渐渐涣散，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直叫江挽虞感慨她想活命还真不容易。
好在江临舟早已等在外头，听见动静就破门而入，才把江挽虞从孟菻的手中救了出来。
&ld;亡魂停留世间是在找人偿命，孟姨娘好自为之。&rd;
江临舟语气森冷，比起江挽虞的童言无忌，似乎更为可信。
这句话对于孟菻而言无疑是最后一击重创，让她彻彻底底陷进了这场梦魇之中。
江临舟却无暇管她太多，冲出墨兰苑护卫的围困，慌忙带着江挽虞回到繁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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