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山鬼
可笑而幼稚的笑话。
心中是万千的怨恨，眼前的人嫁给了慕景临，得到了太后的喜爱，自然是可以从容的过活，可是自己呢？从一开始就是被所有人玩弄和抛弃的哪一个。
“我和你不一样，命不一样。”就算是同样生在高门大户，可是现在的境况确实天差地别。
说完这话之后齐氏便径自出了门，谢倾辞不再言语，只是眼神之中却充满了几分的哀叹，自己的命运被人操控的感觉，到如今在齐氏心中发酵出来的怨恨，只有那些人最后的消亡才能够抚平吧。
看到齐氏离开之后，碧螺才从外面进来，谢倾辞手指依旧摸索着杯沿，眼中是意外沉重的颜色。
“夫人，这人可是来说了什么威胁的话？”
“没有。”非但没有还过来给自己提醒了，只是这话确实不必告诉碧螺了，免得碧螺跟着操心。
不过就算是如此，谢倾辞也知道这次的礼佛必然不会太过顺利了。
吃过来中午饭便一直在睡觉，到了这会儿，谢倾辞也有些饿了，便让碧螺去那些东西过来给自己吃。
碧螺离开之后，莫药才从房顶上落下来，然后行礼问道：“夫人可有吩咐。”
“你可知道，齐氏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忽然之间过来提醒我？”而且看齐氏这眼中的神情似乎也是万分的悲愤，之前在湛王寿宴之上，那时候虽然感觉得到齐氏的哀怨，但是并不是现在这种几乎是绝望的怨恨，这其中必然有人对她进行了什么刺激。
“不知。”莫药摇了摇头，不过之前那罗越似乎过来找过王爷，苏斐然是湛王的人，罗越忽然过来找自家王爷，是不是说明这苏斐然并不是那般的忠诚于湛王？难道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罢了，不知道就算了。”谢倾辞这次过来，纯属是过来冒险，而慕景临也知道，早就已经不知道加派了多少的人手在谢倾辞的周围，只是现在不知道皇贵妃到底是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若是真的让皇贵妃露出马脚，到时候刺杀谢倾辞的罪名绝对会瞬间演变成刺杀太后，到时候便是皇贵妃身后是齐家，怕是也无法保住。
“罢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谢倾辞问道。
“准备好了。”莫药点头，既然这件事想要皇贵妃刺杀谢倾辞躲得罪名变成刺杀太后，首先要想办法让太后来自己这里居住才是，这其中就要好好想想到底是要怎么将人骗过来了。
说起来太后对谢倾辞可谓是十分的疼爱，如今要将太后置于险地，谢倾辞多少还是有些心中有亏，但是就好像自己在佛堂之中见到的那样，太后所犯下的罪过并不会比自己少，但是为何依旧可以那边眼神清明的直面佛祖。
因为问心无愧，因为她所做的事情皆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虽说很自私，但是都是凡人，自私是罪，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非众生皆是欲望难平，自然也不会多了这么多的争斗，若是没有那么多的争斗，自然也会少很多的罪过。
“那好，今夜子时便将这都些东西准备好，到时候便做出那祥瑞之景，到时候我自然会让太后过来的。”谢倾辞的眼中划过一抹的坚定，将心中的那一抹愧疚放下。
之前的人生美好而安稳，但是那是因为谢绍南和兰氏为自己挡下了一切，现在自己已经出嫁就要肚子去面对这一些。
谢倾辞转头从窗户看出来，外面是一颗不知道多少年的古树独自承担着风雨，在这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为自己负重前行罢了。如今终于到了自己来面对这一切的时候。
只希望到自己老了的时候，再来鸡鸣寺拜佛，可以和太后一样，目光平静，平静的接受自己曾经的罪过，平静的聆听那些抚慰人心的佛语。
只是现在还不是淡薄的时候！
齐氏从谢倾辞那里出来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禅房，而是顺着小路独自一个人走了很久，心中烦乱，是过往的忧伤，是如今的忐忑，也是对未来未知和已知的怖恐，谢倾辞说得对，自己可以有选择，但是却也说的不对，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选择。
鸡鸣寺后山依山临水，传说之中月亮落下的照月泉便是在鸡鸣寺的后山，泉水很清也很浅，齐氏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将自己脚上的鞋袜全部都脱了下来，将脚放进水里。
“二妹长得好看，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疼爱二妹的夫君的。”
不知道从那里飘出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齐氏眼眶之中逐渐蓄满了泪水，从水中看着自己如今的样子。
十五岁出嫁，如今四年，十九岁，但是心早就已经在湛王府的后院逐渐的脸老去，未嫁之时的纯澈也早就已经渐渐地被消磨的点滴不剩，虽然容颜乍见还是那般，但是却也是枯木，渐渐地失去曾经的风采。
何等的讽刺，当年余氏和自己，都是京城之中有名的美人，便是如今的谢倾辞也不过如是，可是到最后呢？
余氏现在早就已经被充作了官奴，而自己也真的走上了当年太后说的那句话，真的是一个淫荡的夫人，可是这一切真的是自己的错吗？
不堪摧折的何止是花啊。
齐氏低头看着，心中一阵的触动，便伸手将自己头上精致的发簪全部都撕扯下来，统统的丢进了那泉水之中，上面的红宝石在月光之下显得越发的耀眼。
人生已经是一团糟糠，如今就算是带着在贵重的装饰也是金玉其外罢了。
长发落下，丝丝缕缕，齐氏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看着天边的圆月。竟然不觉今日已经是十五。
“谁！”在这夜色之中，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齐氏紧张的转头，却在月色之下见到一个手拿佛珠的男子。
琉璃佛珠在月色之下泛着荧光，很柔，不想那些珠玉宝石的华光，但是却让人安心。
素白色的僧袍，来人长发及腰，眉宇慈悲，眼中尽是温和，那一瞬间好像开遍了世俗的繁华，但是这因为这一眼便落尽了。
齐氏想，自己大概是遇到了山鬼了。
若是俗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姿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
“你是人是鬼？”齐氏有些紧张，但是却没有多少的惧怕，本来在家的时候，齐氏便经常被人说胆大妄为，只是这么多年收敛了而已，如今既然这般的形容散落都被人看到了，还在乎些什么。
“人。”临玄有些意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女子，不过想来应该是那位天后带来的，只是看这人却又有些不确定。
“人？”齐氏忽而便笑了，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最近这寺里太后出巡，不得有外人进出吗？”
“我不是外人，我是这寺里的僧人。”
齐氏有些意外，这个寺里竟然还有长头发的僧人？旋即便笑了出来，然后说道：“你叫什么？”
“临玄。”临玄看着这个人，只觉得虽然长得极美，但是却好像是一支放在书中风干了的花，只剩下曾经娇艳的轮廓，再也找不到丝毫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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