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血色幽灵(10)
郭爱英惊呼了声,不敢再看。许纬强行忍住恐惧,但被扑面的血腥味刺激得异常难受。
丁克和胡悦办案经验都算得上丰富,也见过不少残忍场面,但当见到这具女尸时,还是流露出一阵恶感。
“你猜这女人是谁?”胡悦故意问。
“还用猜么,满身的烧伤疤痕,还有她的脸,跟在地窖里我们看到的照片基本一样。”丁克说。
“是啊,乔菁的尸体,怎么被藏在地板下啊!”许纬叹道。
“尸体藏在地板下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丁克说着伸手探了探乔菁尸身的颈部,又沾了点她腹部流出的血,“她才刚死不久啊,怎么可能呢?”
胡悦也用手摸摸乔菁尸身的额头,说:“对,她的体温还没下降。”
“我们来这里大概多久了?”丁克问。
胡悦看了眼手表,说:“从进门开始算的话,大概四十多分钟吧,但如果从我们到楼下开始算起,已经十足有一个小时了……”
“可她才刚死,总不会有人当着我们面把一个藏在地板下的人杀了吧?你们再看她手势,她的两只手是紧紧握住那把法器的……”丁克喃喃说。
“对!自杀的,毫无疑问!”胡悦下论断。
“应该就在几分钟前,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因为我们才刚闻到血腥味。”丁克说。
经胡悦和丁克一顿分析,许纬等人觉得异常恐怖,试想当他们进入房间时,乔菁还活着躺在地板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悄悄自杀了,而且还用的那种和地窖里发现的一模一样的法器。
“她是故意的。”沉默了半晌,丁克说。
“故意的?”胡悦问。
“故意等我们进来以后,她再自杀,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肯定跟她手里的那把法器有关。另外还有件事,你看她全身只有腹部的伤口,腹部不属于致命部位,这你也懂,伤口虽然流出很多血,也不至于让她马上就死,但她却死得好快,所以又是一个疑问。”
“要么……她死前服药了?”胡悦猜测。
“那得等尸检后才知道了。可假如服药的话,她干嘛多此一举,腹部再插个东西进去呢,嫌不够痛苦吗?”
说完这句,丁克又缓缓蹲下身,他两眼盯住乔菁惨不忍睹的面容。此时乔菁的表情看起来似笑非笑,丁克紧皱眉头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哎哟,管她想做什么,反正一切结束了,人都死了,我们也不用查喽。”隆哥说。
“不一定。”胡悦说。
“不一定?大哥,她是自杀的,凶手死了,我们还查个毛啊!”
“话不能这样说,还有许许多多事没解释清楚呢。”许纬说。
“对!她当年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一个人住这,还有她杀那些女人的动机,另外她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在我们进她房子的时候自杀,都是疑点。”胡悦说。
“何况她并不是一般的自杀,她穿的一身鲜红的衣服,那把法器,该怎么解释?”丁克补充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隆哥,隆哥不禁紧张起来。
“你们看我干嘛,我怎么知道!”隆哥大声说。
“怎么办,报警吗?”胡悦转而问丁克。
“先等等吧,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丁克又把乔菁上下打量一遍,当他的视线移到乔菁脚上时,忽然人像着了魔一样怔住了。
乔菁的脚上穿了一双与她连衣裙颜色相近的红色高跟鞋,从尺寸判断,乔菁的脚并不大,也是小脚型女人。
“她的脚……她的脚……怎么那么小……”丁克吞吞吐吐地说。
“脚小有什么问题?”胡悦疑惑。
“不对啊!”丁克的表情异常复杂。
“哪里不对,你说啊!”隆哥催促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乔家找到的两双棉鞋?”丁克问。
其他人纷纷表示记得,许纬印象最深,形容道:“两双都是红色的女式棉鞋,一双大一双小,看上去挺旧了,被穿了很久的样子。”
“对!问题就在这,一双大一双小!按理说,乔家总共四口人,乔菁的爸爸和哥哥,还有她后妈冯明雁。原本那两双鞋肯定是乔菁和冯明雁穿的,因为只有她们两个女人,乔菁的亲妈去世太久了,绝对不会是她的,再说他们家也不可能把死人的东西留着随便放在外面。所以当我见到冯明雁时,我第一时间就留意了她的脚,你们也知道,冯明雁是个小巧的女人,她的脚很小,但现在,你们看!乔菁的脚同样很小,看上去跟冯明雁的脚差不多大,这样的话……乔家那双大一号的棉鞋,是谁穿的呢?”
经丁克提醒,其他人都认识到了整件事中的矛盾之处。
胡悦也说:“是啊,这是个问题啊!”
“难道说,乔家还有另一个女人,比如他们找的保姆,佣人啊之类的?”隆哥问。
“不可能!我们跟不止一个人打听过,乔家总共只有四口人,再说了,像那种农村家庭,怎么会想到请保姆。”丁克否定道。
“要是另一双棉鞋比她们脚还小的话,倒可以推测是乔菁小时候穿的,但问题另一双棉鞋要比她们的脚大得多,就解释不通了。”胡悦说。
“还有乔家的那面梳妆镜,真的是乔菁在用么?”丁克喃喃问。
“梳妆镜?”许纬一下回想起那面破碎的镜子。
“我想到了一些事,并且有个大胆的猜测。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冯明雁刚才跟我们说,那些红梳子,全部都是乔菁的哥哥乔冉买的?”丁克问。
“记得!”许纬很肯定地回答。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她哥帮她爸一块欺负她,怎么还会好心帮她买梳子,一买还买这么多把。”胡悦说。
“帮她买梳子的用意,可能……”
丁克一句话没说完,郭爱英便打断道:“你们等等!其实……我们刚才闻到血腥味再一起找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样东西,就在客厅橱柜里。”
“什么?”丁克急问。
“一张照片。”
丁克等人这才注意到,郭爱英手中拿着张照片。原来郭爱英一直想说这件事,只是因为乔菁尸体的突然出现显得太震撼,找不到说话机会。
丁克接过照片,看到照片里是个男人,留了一头过肩长发,戴副眼镜,身高约一米八左右,穿一件粉色的T恤,下身是牛仔裤。在他身后,正是湘潭村乔家的那间老房。
当见照片,所有人的心头尽皆浮现一个疑问:这是谁?
丁克却有了答案。
“这个男的,应该是乔冉。”
胡悦深表认同,点头道:“是的,仔细看五官的话,你们会发现他和乔菁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但这个男的……”许纬紧皱眉头,有些话想说又不知怎么说。
“是不是看着很不舒服?”丁克问许纬。
许纬嗯了声。
“就是,一个大男人穿成那样,还留长发,说实话,有点恶心。”郭爱英说。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丁克的神情异常严肃,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手中的照片,“你们看这男人的脚,再想想那双红色的大棉鞋。”
其他人立即注意乔冉的脚,照片里乔冉脚上穿的是双普通凉鞋,但从尺寸来看,明显要比乔菁和冯明雁的脚大不少。
“感觉他穿那双大棉鞋挺合适啊,你的意思,那双大棉鞋是乔冉穿的?可乔冉是男的,他穿女人的鞋干嘛呢?”郭爱英问。
“是啊……他穿女人的鞋干嘛呢?”丁克忽然一下显得很茫然。
“难不成,乔冉是那种男的?”胡悦问。
“哪种啊?”隆哥大声问。
“阿隆同志!你算见多识广了,这都不知道吗?”胡悦拍拍隆哥肩膀,“同志!”
胡悦故意把“同志”两字说得很重,隆哥才明白,说:“靠,我懂了!”
“也不一定。”丁克冷不防冒出一句。
“哪不一定啊?”
“有种男人,他跟同性恋的那类男人不一样,他比他们的需求要更迫切,也更投入,我觉得乔冉就是这种人,我甚至觉得他应该没有找过其他男人,向来是自己一个人,只不过对成为女人充满幻想。”
丁克的话让所有人感到惊愕,许纬缓了缓说:“怪不得……乔冉要买那些红梳子,还有那面梳妆镜,原来不是给乔菁用的,他是给自己买的,说不定……”
“是的,他可能经常装扮成女人,化个妆,在镜子前梳头……”
丁克想象那副画面,深更半夜,一个高高瘦瘦,面相斯文的男人穿一身鲜红服饰,搭配红色的口红,红色的眼妆,红色的木梳子,在梳妆镜前慢慢梳头,获得的满足感,令他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容。想着想着,丁克不寒而栗。
“但问题是乔冉早死了啊!”隆哥提醒道。
“嗯,你们在地窖里发现的那具遗骸,应该是乔冉的。”胡悦说。
提到那具遗骸,许纬又回想起当时情景,一阵恐惧。
“但为什么乔冉的照片会放在这间房里呢?是乔菁为纪念她哥留下的么?也不可能啊!乔冉对她又不好,她对乔冉应该是没有感情的。”郭爱英说。
“对啊,我都迷糊了,到底住在这房子里的是乔冉还是乔菁啊?”隆哥问。
“有没有可能,是乔冉也没死,那具骸骨也不是乔冉的,然后乔冉住在这边,继续囚禁乔菁呢?”许纬猜测。
“那乔菁的尸体怎么解释?她可是在我们进到房间里后再自杀的。”胡悦说。
“会不会她受不了,所以自杀了?”许纬开始想象。
“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在我们进到房间里后自杀吗?另外还有一点,乔冉去哪了?”胡悦问。
第69章 血色幽灵(10)他们分析了一通,结果都不满意,最后隆哥来了句:“等等等等!你们先慢点讨论,我们忘记一件事了,不管是乔冉还是乔菁,楼下那老家伙肯定知道啊,他上次还骗我们说楼上没人,明显是糊弄我们的,我们再找他问问不就行了?”
其他人沉默了,因为意识到隆哥提供的是个好办法。
“对呀,那老头,我记得我们问他时,他说乔菁去世很久了,楼上也没住人,他的说法有问题啊!”胡悦激动地说。
许纬和郭爱英也想起来了,他们都把这事给忘了。
“还有这事?你们怎么没和我说,那走吧,我们赶紧下楼!”丁克说。
他们很快到楼下,隆哥直接上前,先嚷嚷了几声,再用力敲了敲底楼那老人家的门,谁知门居然被他一下敲开了。原来老人家的进户门没关上。
每个人的心头立即涌起一股不安,丁克快速冲进去,顺手把灯打开,眼前的一幕,又令他们毛骨悚然。
老人僵硬地坐在躺椅上,面朝天花板,手耷拉在两旁。他的颈部,有一道不小的刀痕,血液已将他全身染红,因为房子太封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血腥味的燥热恶臭。
丁克缓缓上前,简单地检查了下尸体,回头说:“应该是在几个小时前死的,死亡时间比乔菁要早。”
许纬不敢再看,转过身,轻声问了句:“到底是谁做的?”
丁克先让他们离开老人家里,一方面是为保护现场,另一方面是连他都受不了房间里的难闻气味。
“现在出现两具尸体了,关键我们都不清楚他们怎么死的。”胡悦摇头叹息。
“这老头的死因简单,应该是灭口。”丁克说。
“凶手害怕他说出一些事?”胡悦问。
“嗯,刚你们也说了,之前你们跟这老头打听,他明显在糊弄你们,说明他被凶手收买了,给点钱,让这种老头说几句假话还是比较容易的。但对凶手来说这终究是个隐患,所以干脆把他解决了。”
胡悦认同丁克的推测,又问:“如果按排除法的话,凶手只可能是乔冉了吧?”
“理论上是的,但实际上比较复杂。我说过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其实在我发现乔菁和冯明雁两人脚的尺寸差不多时,我就已经想到了乔冉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他的目的,小郭发现的那张照片只不过印证了我的猜测而已。”
“你说啊!”隆哥催促。
“乔冉的目的很明确。他渴望自己是个女人,所以他喜欢把自己当女人那样看待,包括他留长发,照梳妆镜,买红梳子,穿女人棉鞋,他的行为动机全都指向这一点。然而呢,现实很残酷,从生理方面来说,他终究是个男人,正常情况绝对不会成为女人,一直到某个让他可以成为女人的机会出现!”
“什么机会?”胡悦急问。
“跟那法器有关。”
“那法器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在来这边的路上时,把我拍下来的法器照片发给我一个同僚看过,不是警务那一块的,是阴阳风水方面的一个人。他叫陆严,是名大学教师,比我还要懂得多,对一些灵异事件很有研究,甚至会去考证历史渊源。他告诉我说,这种法器应该是古代的产物,最少是明末清初以前的东西,多半跟灵魂附体之类的事有关。”
“灵魂附体?”胡悦觉得丁克越说越玄乎。
“对,很简单,一个人的灵魂附到另一个人身上,占用另一个人的身体。一般来说,想要灵魂附体需要满足一些条件,法器基本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就是对目标的生平有个大致了解,然后趁目标意识比较薄弱的时候下手,比如说等目标昏迷过去。”丁克解释。
“哎,兄弟,你该不是电影看多了吧?这种都信?”隆哥又喳喳呼呼问。
丁克一笑,选择沉默。
胡悦相当了解丁克,他知道丁克既然这样一说,肯定有道理。
“我觉得有可能。”许纬也说。
“连你都信啊?”隆哥愕然。
“因为他说的符合事实啊!你想,乔冉想变成女人,这一点已经确认了的,可照正常情况,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得动一些歪脑筋,打算通过这种法器,附身到一个女人身上,来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女人。至于法器怎么来的,他又怎么知道方法的,我们肯定不清楚。然后对他来说,最佳的下手目标一定是他身边的女人,那么他身边的女人他对谁最了解呢?就是他亲妹妹啊!再说他亲妹妹如果不毁容的话,长相还过得去,又比较年轻,所以他找天放了把火,想趁着他妹妹昏迷的时候附身,结果……”
说到这,许纬忽然意识到某件事,显得极度惊奇,不禁捂住嘴巴。
“结果,他发现他附到他妹妹身上后……”丁克马上替许纬补充,“他妹妹的脸和身体已经被烧伤了,他很生气,直接从医院逃了出去。之后的日子,他应该过得比较痛苦,因为他虽然得到了女人身体,但这个女人身体却是残缺的,不止是行动不便,连人都没法见。所以他心里面生出强大怨气,他开始发泄,开始杀那些年轻的女人。他把他的红梳子当成一种媒介,传播他的怨气,一旦沾到他怨气的年轻女人,统统都会死。”
“听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啊。”隆哥摸摸脑袋说。
胡悦也觉得许纬和丁克的推测比较有说服力,不仅点点头。
郭爱英则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按你们的说法,背后怨灵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乔冉?”胡悦问。
“应该是。”丁克的表情,总有些飘忽不定。
“还有哪里不对?”
“不知道,我总感觉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嗯……而且,现在的情况又怎么回事?如果乔冉附身在乔菁身上,那他为什么要在我们进来后自杀呢?”
胡悦提到重点,令丁克深思道:“是啊……最关键的一件事,她身上还插着法器,那种法器……是用来附身的,这次她又要附在谁身上呢?”
当丁克自问“她又要附在谁身上”这句话时,他和胡悦同时一怔,不约而同地说道:“冯明雁!”
丁克如遭五雷轰顶,两眼瞪大,表情沉重,他一下明白到,满足乔冉附身条件的女人不仅仅是乔菁,还有另一个相处已久的后妈冯明雁!乔冉的所作所为,包括不断的杀女人,给他们留下各种证据,正是为了要把冯明雁引来!
……是的,乔冉因为行动不便,样貌又太引人注目,几乎不可能在外面下手,更不可能跑去湘潭村找冯明雁,所以他必须制造一个机会,让冯明雁自己跑来,而这个机会,正是红木梳杀人事件!他知道一旦有女人连续死在红木梳的怨灵诅咒下,一定会有人找到这个地址,再结合老人提供的信息和红木梳背后的含义,那些人必然跑去湘潭村调查,这样便成功勾引冯明雁来到他家。他一直通过读报了解红木梳事件的最新进展,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丁克猛然意识到不对,他想起冯明雁是抱着一堆红木梳离开的,急说:“乔冉的真正目标是冯明雁!冯明雁现在很危险!”
胡悦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但见丁克激动的样子,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忙对许纬说:“你不是有冯明雁手机号吗?打她手机!”
许纬依言照做,拨通之后,立即把手机交给丁克。
丁克拿起手机,只听电话中传来冯明雁的声音:“喂……”
当听出冯明雁安然无恙,丁克松了口气。
“冯明雁,你现在在哪?”
“我在我住的旅馆里。”
“把你旅馆的地址告诉我,我们马上过来。”
“怎么了?”
“你先别问那么多。”
“告诉我啊,怎么了?”
丁克感觉冯明雁也确实很着急,就说:“是乔冉!乔冉是背后的怨灵,他想得到你的身体,简单地说,他要附在你身上。”
“啊?为什么?”
丁克把刚才他心中的推测简单跟冯明雁说了一遍,即问:“乔冉的行为在很久前就比较古怪了吧?”
“是啊,小冉那孩子,哎……”冯明雁的口气很无奈。
丁克听着感觉冯明雁有很多话讲,便问:“乔冉的事,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不好说出口。”
“还好我们找到了一张照片,否则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乔冉的事。”
“一切都是命。”
“乔冉是多久前出现不对劲的?”
“从小就开始了。小时候的小冉,不大爱说话,整天趴在窗口,看那些孩子玩,但他看的往往都是女孩,他喜欢那些女孩,一直在想,自己如果成为那些女孩该多好。稍微长大一点后呢,小冉的行为开始变得越来越古怪,外人很难理解,首先他不顾身边的人反对,留了一头长发,为此还遭到很多村里人的嘲笑,然后他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喜欢照镜子,也从那时候起,小冉迷上了梳子,他很享受用梳子慢慢梳头的感觉,只有在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是个女人。成年以后呢,小冉变得更加沉默,经常闷在房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照镜子。慢慢的,他开始涂口红,换女装,甚至穿上女人内衣,在镜子前梳头,经常在镜子前一坐坐几个小时。另外一方面,当时菁菁也快成年了,小冉看到妹妹标志的女人身材,他心里感觉非常痛苦,那是一种嫉妒,歇斯底里的嫉妒!再后来小冉到处去打听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变成女人,结果那些方法要么是骗人的,要么困难重重。心灰意冷的小冉,只能把那一堆木梳当成心里面的寄托,再通过虐待菁菁寻求发泄。”
丁克说:“这是典型的异性癖症状,他没有去找医生么?”
“小冉说过,他讨厌医院,他一辈子都不想去医院。”
“那么那些法器呢?乔冉是怎么得到那些法器的?”
“这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算是老天爷对小冉的眷顾吧。大概在家里发生火灾的一年多前,村东口的泥地里挖出一具骸骨,说是民国时期一户地主老爷被葬的遗体,骸骨旁边还放着好多法器,一叠黄纸,黄纸上说这户地主老爷祖上几代全是道士,有一套不外传的灵魂附体法门,我还记得,纸上说‘死者身着红色服饰,法器入体,灵魂便留存世间,占取薄弱之人’。挖出这具遗骸的时候,小冉正在场,他看了黄纸上的内容,还偷拿了几把法器,后来他又去查关于灵魂附体的一些说法和资料,琢磨出了一个计划,他觉得只有这个计划,才可能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到了他实行计划的那天晚上,也就是火灾当晚,他趁他爸和菁菁睡觉以后,换上一身红色的衣服,又在厨房放了把火,并且在梳妆台前把法器狠狠地插入了自己肚子里,当时他看到他的血,把一盒子的木梳全染红了……然后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到乔梅的地窖,虽然有点冒险,但这是他变成女人最好的机会。后来你们也知道了,小冉的灵魂成功附到了奄奄一息的菁菁身上,他自己的身体留在地窖,被大火淹没了。可是……”
冯明雁停顿一下,接着说:“可是小冉发现菁菁的身体已经毁了,虽然说是个女人,但不能见人,简直是个怪物!这段时间,他依然活得生不如死,但他还不能死,他的愿望没达成,他怎么都不能死!”
“所以乔冉现在把你当成了他的目标,我们刚刚在他住的地方找到了乔菁尸体,她的腹部也插了一把法器,说明乔冉的灵魂离开了乔菁身体,他想附在你的身上!况且他有过一次附身经历,应该更加随心所欲,已经不需要对象意识薄弱就能办到了!你快些……”
说着说着,丁克像被雷劈中一样,突然停止说话,他的后背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隔了好长时间,他才问:“你……怎么对乔冉的事那么清楚,还有火灾当晚……你并不在场啊……你是谁?”
他听到手机中传来一丝轻蔑的笑声。
丁克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好像看见了一幅画面,那是他们和冯明雁闯进乔冉住所的时候,乔冉很清楚冯明雁来到了他的住所,他穿好红衣,静静地躺在地板下,手持附身的法器。他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了,当冯明雁哮喘发作的时候,他觉得最佳机会已经到来,和火灾那晚一样,他狠狠地把法器插入腹中,灵魂脱身。在那个时刻,冯明雁就被附身了!
……所以她要求拿走那盒红木梳,那盒他至爱的红木梳。
“我是乔冉。”
电话立即挂断了。
丁克依然拿着手机,心绪迟迟没有平静……
……
酒店客房内,灯光昏黄且暗淡,冯明雁坐在圆镜前,身穿一件紫色连衣裙,涂擦了暗红色口红。她的眼睛透出仿似野猫那样的眼神,既妖艳又冷峻。
她侧着头,一手扶住长发,一手用红木梳梳头。一缕缕秀发,在她梳理下越发整齐。
她的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因为他,终于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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