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皇权之术
“所以？”凝霜冷笑着淡定的看着眼前阻挡她去路的内侍，话不尽言的站在那里。
“就，就多海公公说，说外人不得打扰皇上休息！”那小人物胆战心惊的说着。
凝霜笑容更深，勾起发尾说道：“所以说本宫是外人？”
“不，不敢！”小太监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也许是门口的动静惊扰了里面，多海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远远就叫道：“不成气候的东西，杂家就让你们守着，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是不是？”
“多海公公，是，是皇后娘娘！”那人嚅嗫着开口。
多海一抬头正巧看到凝霜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挺直的腰板立刻就缩了半分，哈着腰涎着一脸令人作呕的表情走了上来：“皇后娘娘！”
“多海，本宫刚刚听闻你不让外人去见皇上；可他们这么拦着，莫不是本宫也是外人？”凝霜笑眯眯的开口。
“混账东西，不长眼是不是？皇后娘娘能是外人吗？”
多海伸手就给了那小太监一个耳光，马上又笑嘻嘻的说道：“娘娘这是什么话，您跟皇上可不是外人，是内人，内人！”
看着他势利小人的嘴脸，凝霜不动如山的说道：“本宫听闻皇上刚刚歇下，也不予打扰，只不过眼下大皇子的事情还需要跟皇上商量一下，所以本宫进去等皇上醒过来，可好？”
“好，好！皇后娘娘，您里面请！多海这就伺候你！”
“呵呵，那可不好，这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多海你可是皇上的心腹，本宫可是一丁点儿也不敢怠慢着。”
多海听着凝霜话里话外的言语，马上又矮了半截身子：“娘娘哪儿的话，多海就是个奴才，是皇上的奴才，也是皇后娘娘的奴才！”
心中哼笑了几声，只怕你还是六皇子的奴才吧。
凝霜看了他一眼，便慢慢走了进去。
如今的普阳帝也许已经猜到自己时日不多，就连睡梦之中也不甚安稳，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便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了几下，便开口道：“多海……”
“皇上，您醒了？”凝霜坐在床边，马上伸手将普阳帝搀扶起来。
惺忪的睡眼，尚未清醒的脑子却在看到凝霜那张出尘绝色的面孔之后，慢慢的展露笑颜：“霜儿啊，你来了！”
“皇上，是霜儿不好，吵到你休息了。”
“什么话，朕是自己醒过来的，再说，朕也想跟你好好聊聊，也不知道还能这么悠闲多久。”
听着他叹息的话语，凝霜知道普阳帝大抵已经猜到所谓的冲喜之后就会千秋万代，不过就是欺骗他这个皇上罢了。
普阳帝不知道想到什么，伸手抓住凝霜的手，轻轻的拍着说道：“是朕对不住你啊！”
“皇上，您这是哪儿的话，您对霜儿恩重如山，荣宠有加；霜儿铭记在心。”
“霜儿啊，其实朕早就知道……”普阳帝张口几欲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抬起头瞄了凝霜几眼，便只是继续唉声叹气的拍拍她的手背。
“皇上，其实霜儿今日前来，是想问问皇上，大皇子的灵柩，是不是？”
“离儿？他啊……朕觉得他虽有错，但他也以死谢罪啊！用什么事不能在生前全都抹掉了不是？他……朕觉得让他入了皇陵吧！霜儿，你不会反对吧？”
果然玄玉邪没有猜错，凝霜马上颌首说道：“皇上，其实臣妾也是这个意思，虽说大皇子身前做了些荒唐的事情；但是我想他最后能够明白，那就是善莫大焉，他该进入皇陵的。”
“好，好好，朕的霜儿果然是蕙质兰心，天生的菩萨心肠……多海啊，你先下去，朕要跟皇后叙叙陈年旧事，只怕朕再不说，这些烂事儿，都会跟着朕入了皇陵了。”
多海听到这句话，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凝霜，却终究拗不过皇上的旨意，只能低下头走了下去。
淳于宫的大殿之门紧闭，普阳帝握着凝霜的手说道：“阴贵妃啊……朕记得当年我与她相识的时候……”
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篇，凝霜大抵也知道普阳帝也许是觉得对阴贵妃心中有愧吧，所以今日才将过去的种种悉数都说给她听了。
第128章 皇权之术“霜儿，你要知道，生在皇家，有许多的事是你莫可奈何的；什么兄弟之情，什么人伦纲常，什么父子情深，那都是个屁，咳咳，都，都什么都不是！”
普阳帝心焦的说着，不停的咳嗽了几声。
“皇上，您慢着点儿，霜儿明白，霜儿明白！”
听到凝霜的话语，普阳帝却深深的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背，激动地说道：
“不，你不明白；其实你什么都不明白；你以为朕真的寡情薄幸？朕没有啊！虽说这么多年，朕对她阴贵妃早已没了往日的柔情，可她毕竟也是朕的女人……”
“皇上，那你……这次将阴贵妃打入冷宫？”凝霜迟疑的开口。
“霜儿，她没了离儿痛心疾首；可难道离儿就不是朕的孩儿了吗？朕也痛啊！但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在宫中没了子嗣，你让她如何活下去？倒不如在那冷宫之中，度过漫漫长夜，也好比在勾心斗角中丢了性命的好啊！”
凝霜万没想到普阳帝将阴贵妃打入冷宫竟是为了保她一命，此时她再次低头看着犹如鸡爪的干枯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腕，突然有些替眼前这位老人心酸。
“皇上，臣妾明白你的苦心了；料想若是阴贵妃得知，也一定欣慰。”
“咳咳，欣慰？只怕她到死都会记恨朕；再怎么说，朕也诛了她三族。”
一想到这里，凝霜又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皇上，臣妾一直不明白，皇上若是有心放阴贵妃一马，又为何要诛她三族？”
普阳帝那涣散的眼神在一瞬间又凝聚了无数的光芒，那眼神竟让人有些许的敬畏与惊恐，开口说道：
“朕死了一个离儿，但却不能失了这江山！试问阴家没了大皇子，阴贵妃又被朕打入冷宫，他们还会对朕有忠心吗？心有异类，其心必诛！”
凝蝶的手心冒出一丝冷汗，怯生生的狭眸偷眼看着普阳帝，在他单薄的身躯之下，依然是那巍峨不倒的东离皇者。也许，这就是一个在位者的权术与谋略吧。
凝霜想到这里，有些戚戚然，她一直以为的权术，如今看来在普阳帝眼中就是雕虫小技，可难道就是自己这拙劣的演技，普阳帝竟真的没有发现吗？
心中有些模棱两可之间，普阳帝又说道：“霜儿啊，玉邪迟早有一日会登上这皇位，有些事情，你这做母后的可是要适时提醒他才是啊！”
说完这句话，普阳帝再次拍拍凝霜的手背。
此时背后的汗毛已经完全竖立起来，就好像是一直惊弓之鸟，凝霜此时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是一径的吞咽着口水，嘴唇抖动，半天却无法言语。
普阳帝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霜儿，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朕又乏了，让多海进来伺候吧！”
凝霜终于喘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一般的脚下踉跄着出了淳于宫的殿门，却总是感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眸在盯着自己，时时刻刻让她无法喘息。
好不容易急匆匆的逃离出来，终于到了一处僻静之所，身后的兰馨也脚步纷乱的跟了上来：“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出了什么事？连凝霜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不停的拍着胸口，而后慢慢的转过身形，一双大眼惊恐的盯着已经相行甚远的淳于宫。
他知道，他一定都知道，普阳帝只是什么都没有说；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掌控者，可笑她一直都是他的马前卒，但却仍不自知。
一想起普阳帝阴狠的眸光，凝霜心底一阵轻颤，若皇上不是有意要将皇位传给玄玉邪，只怕她现在早已人头落地。
世人皆道普阳帝命不久矣，却不知他在生命的最后仍在下了一盘无人能够匹敌的精湛棋局，人人都在这棋盘上任他摆布而不自知。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未央宫，直到深更半夜也不曾让兰馨掌灯。
门口一人悄然靠近，站在门外叫道：“娘娘，奴才回来了，那三泉抱月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这句话将现在深沉的惊恐之中的凝霜打醒，眨着眼望着自己缩在床角的身躯，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挪动身子来到床边，深吸一口气问道：“美景可看全了？”
“是，奴才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娘娘您就放心吧！”
“看山看水的，你倒是得了什么心德了？”凝霜沉声问着。
门外的福安眨着眼思索了一下，低声说道：“娘娘，今儿也是那阴家三族俱灭之日，其实奴才这心里也瘆得慌；不过月光之下照出来的影子倒是更加绚烂呢！”
“影子？呵呵……影子吗？进来吧！本宫也想好好听听。”凝霜摆摆手，兰馨这才安安静静的掌上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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