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断亲立户3
赵小萌重重的点了头，声音洪亮的说道：“开祠堂，抹去我的名字，从此赵氏再无赵小萌此人”
正如每个兴旺的家族那样，祠堂除了在大祭祀的时候，或者是添丁进口才会开启，断绝关系口头说约定都行，闹到开祠堂事就大了。
“赵小萌，你别得寸进尺”赵成德怒视着自己从来不重视的孙女大声吼道。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早在大伯和三伯娘为了钱把我卖给这个畜生的时候，族长就当着方知州的面，说过我两家断绝关系，可是有用吗？还不是拿着我长辈的身份来压我，固态萌生，不断个彻底，我可不放心”
赵小萌的话让赵文发羞愧难安，也是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赵文发决定补偿她，说道：“好，那就开祠堂”
“族长！”
赵成德没想到赵文发会被赵小萌说动了，“族长，开祠堂是大事，还是要问过族里的长老，在决定吧”
“我是赵氏一族的族长，开祠堂的权力还是有的，成德兄不必多虑，开”赵文发虽然称呼着赵成德为兄长，但是他已经摆出了族长的威严，不容他人质疑。
这一番折腾，此时天空已经完全黑透，黑漆漆的村子，唯有族长赵文发的家里一片火光，看热闹的村民都回去了，留下来的则是赵氏一族的族人，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火把，开道前往祠堂。
青山村只是一个破败的小山村，在这个村子里生活这赵、刘两个姓氏的后人，赵氏一族祖上也曾风光过，后隐世在这青山深处繁衍后代，赵氏的祠堂是整个村子最庞大、宏伟的地方。
赵小萌扶着赵王氏跟在族长的身后，走到村里正中心的位置，在火把的火光照耀下，赵小萌看到了祠堂的牌匾——赵氏宗祠。
祠堂的大门口还摆了两个石狮子，在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了，石狮子像是被打上了浆，迎着火光看过去，还泛着油光。祠堂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族长赵文发的手上，还有一把在族中辈分最高的长辈手上。
赵文发开了锁，几个大汉一起推开了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族长在首领着众人进入祠堂，点了三炷香，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下磕头上香。
“各位赵氏先辈们，我赵文发乃是赵氏一族第三十八任族长，今携族人深夜再开祠堂，打扰到祖先休息，还望祖先体谅海涵”
这是赵小萌第一次进祠堂，赵氏族规，女子不得进祠堂，赵小萌这也是开了赵氏祠堂的先例了，抬起头，面前摆着的就是层层叠叠的祖先牌位，火把的光亮打在牌位上，显得阴森可怕。
与赵小萌一样第一次进赵氏祠堂的还有她的妹妹赵五丫，以及犯了错的赵家两个媳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女人了，就连大孙氏都被拦在了祠堂外面不让进。
跪拜完赵氏祖先之后，族长转身面对着族人，视线落在赵小萌的身上，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一天可能会做出翻天覆地的大事，是好是坏，实在难断。
“三丫头，祠堂我给你开了，你现在可有后悔？”
赵小萌摇了摇头，“绝不后悔”不开，她才后悔呢。
“好，请族谱”赵文发的话音，落下族里的老人就把赵氏的族谱捧了出来，放在供奉的桌上。
赵小萌的眼睛看向了那本泛黄的族谱，许是赵氏族人对祖先和祠堂的敬畏，一本传承了百年的族谱竟然不见得有丝毫的损坏。
赵文发亲自拿着族谱翻，沿着先祖一直翻到赵成德一支，看到赵小萌的名字才停下手，拿起毛笔沾了墨水，赵文发抬眸，说道：“我这一笔下去，三丫头，你可就被除族了，想清楚了吗？”
“族长不必再三问我，我的答案还是那一个，绝不后悔”
“唉”赵文发知道自己说的再多，问的再多也都没用，无奈了叹了一口气，毛笔的笔尖落在了族谱上，重重的划过。
赵小萌往身边的赵五丫看过去，想了想说道：“族长，还有五丫，一起划了吧”
赵天中听到她说的话，睁大了眼睛向赵小萌看过去，他就这两个女儿，大女儿除族了，还有个哑了的小女儿，怎么能两个都。
“三丫头！”赵文发也不同意赵小萌说的把赵五丫一起除族。
“族长，五丫口不能言，他们可没少虐打五丫，不信，你们看看”赵小萌抓住胆怯的赵五丫，撸起她的袖子，瘦的皮包骨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在火光的映衬下就更加的触目惊心了。
赵文发看了，顿时哑口无言。
赵大伯和赵三伯恶狠狠的瞪着赵小萌，倒不是因为她要赵五丫除族的事，而是他们的媳妇现在还受着苦。
赵成德在祖宗的牌位面前，显得有些站立难安，看向赵小萌的眼睛里晦暗不明。
“赵五丫除族，成德兄，你们可有异议？”赵文发问道。
“一个不能说话的赔钱货，要来何用，除族正好”赵三伯被大孙氏宠坏了，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三弟”赵大伯轻斥了一声。
“我又没说错”赵三伯不满大哥在族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叫唤了起来，“她不是赔钱货是什么，三天两头生病的药罐子，家里的钱都被她掏光了”
赵五丫委屈的拽着姐姐赵小萌的衣服，她本是会说话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场大病之后变说不出话了。
赵成德重男轻女，他生了四个儿子，可这四个儿子偏偏只给他生了一个孙子，后面一串的都是孙女，尤其是连生两个孙女的四儿子，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赵三伯直白的话很快就打消了赵成德心头的犹豫。
“既然三丫头要求，那便让她除族吧，只是有一点，今后你们和我赵家再没有任何瓜葛，五丫头若是生病也别找借口来要钱”
“爹”一直都不吭声的赵天中，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老四，这是她们自己提出来的，心都不向着赵家，就算你养大了也是白眼狼，还不如趁早让她们自生自灭，听天由命”赵成德在面对这个不喜欢的小儿子的时候，总是能够表现出他强硬的一面，半点都没得商量。
得到了赵成德的亲口答应，赵小萌再次看向赵文发，“族长”
“成德兄也同意，那赵五丫也一起除族”赵文发话音落下的同时，笔墨也落下了，办完之后把族谱合上交给族中的管理族谱的长辈。
赵天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文发拿着毛笔把他两个女儿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他不敢反抗父亲，只能接受父亲的任何决定，即使这个决定让他失去了亲生的女儿。
“我宣布，三丫头和五丫头，从今天开始和赵氏一族再没任何瓜葛，至于赵李氏和赵孙氏犯下的错，念及有心悔改，便罚她们禁足三个月，可以异议？”
“没有”赵三伯欢喜的应下，禁足这就是没事了。
“没有”赵小萌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自然对赵文发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赵小萌大方放了赵李氏和赵孙氏回家，松绑了的赵李氏和赵孙氏又开始张牙舞爪了，结果被赵成德好一顿训斥，乖乖的回家禁足去了。
“三丫头，你自立女户的事情，明天去帮你去请刘传簿大人过来办理，现在不早了”赵文发走到赵小萌的面前示好的说道。
“多谢族长相助”
赵小萌点了点头，立户要找官衙里的传簿大人登记，但是这一般都是要村里或者是族里出面书文的，赵小萌一个女孩子，没有族里的书文，自己去办理，肯定会被拒绝的，所以她欣然接受了赵文发的帮忙。
赵小萌走后，时间也不早了，族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一片漆黑的赵氏祠堂里只剩下赵文发和他的儿子赵平海。
“爹，为什么？”赵平海一直在他父亲左右，清楚的听见他爹跟赵小萌说的话，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
赵文发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平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对赵小萌示好，对吗？”
被自家老爹看穿心事的赵平海点了点头，他确实想不明白这点。
赵文发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说道：“平海，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相信赵小萌以后肯定不会平凡，早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我们现在跟她交好绝对没错，你且等着看吧”
“可是，今天她们刚刚被除族”赵平海不明白他爹哪来的自信，这么笃定赵小萌以后会不平凡。
“你要记住，赵小萌和赵五丫不是被除族，而是自愿除族，这里面学问大着呢，赵成德一家以后可有的后悔了”赵文发今天三番五次的询问，就是不想赵小萌和赵氏一族断绝关系，以后互不相助，只是他所不愿的。
赵平海似是明白了，又似是不明白，迷迷糊糊看不透这人世，回头看了一眼威严肃穆的赵氏祖先牌位，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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