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晋江独发93

 冯露神色微微一凝, 随后将所有的情绪收敛，恢复平静。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叶孤城有白云的高洁, 皎月霜傲。他也会有一个普通男人的猜疑和嫉妒。


 她走近他的身边，抚平他衣襟的褶皱, 露出非常浅的微笑, 认真道：“我留下来了，自然是想跟着你。”


 别的甜言蜜语，冯露也说不出来。


 她把小破庙里面收拾了一通, 铺上软草, 擦了桌凳, 向旁边人家借来水, 小罐子。


 架起火，在陶罐里，放入米。慢慢的空气里散发软糯的米香, 白色的浓稠气泡咕嘟咕嘟响。


 冯露坐在铺了软草的地上，环抱双肩, 不知黄药师会怎样的生气，会不会迁怒陈玄风……


 “粥好了。”叶孤城睁开双眸, 提醒道。


 冯露回过神，慌忙应声, 然后盛到碗里。“太烫了, 凉一凉再吃。”


 见她慌忙脚乱的模样，叶孤城眸子闪过些许黯然。


 一个女人守在自己男人身边，生火做饭，仍心不在焉，那她的心就不一定在男人身上了。


 柔白的双手, 奉捧着粗劣的陶碗递到他面前。一缕醇香的热气，萦绕在少女眉目，仿佛刚才出神和掩饰，都是错觉。


 叶孤城心里叹了口气。这已经很好了，在他身边已经很好了。


 他没有立马接过，问道：“怎么一只碗？”


 冯露懵了下，然后想到自己游神般的举措，无奈道：“我忘了多要一个。”


 她又道：“我不饿，主要是你要要吃饭，养伤。”


 叶孤城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


 到了晚间，叶孤城让她回去。


 冯露道：“走夜路不安，我在这里歇息一样。”


 她笑道：“我相信这里绝对安全。”


 夜里降温，是有些冷。二人搭了柴火。


 叶孤城凝视她，欲言又止。若是以往冯露能看出，而今现在，她又累又恍惚，望着火光，似踏回春光，瞥见青色袍带。


 她坐在火堆旁，一手支着脑袋，后边靠着桌子。在混乱疲累中，她竟觉得自己是个凉薄之人。


 她好像从来没有，彻底相信过爱情。所以当所谓的爱情降临时，责任与别人的看法比那还重要。


 冯露感觉身子发


 凉，她在梦中醒来。眼前的火堆已经熄灭，她侧首时外袍轻滑，是叶孤城的白袍。


 窗外夜色正浓，但月光澄澈，射进庙内，似积水空明，照得敞亮。


 叶孤城着白色中裳，剑放在身边，盘坐运功。


 他冷峻的面容，附上一层淡淡的月光，一侧至明，一侧黯淡。


 冯露看着他，入定沉静的模样，一时心中又漾起欢喜。


 若是他能永远坐在自己身旁，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该多好。


 剑仙的逝世，对这个世界是少了多么精彩的一笔。


 凄清的夜里，寒气逼近，冯露打心里钻出股冷气，手和脚冰凉跟浸在深潭里一样。


 也许是月色太美，也许是夜半太寒。冯露触摸他的手指。


 被摸到的人，眼睫轻飞，手指微微缩动。


 对上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冯露眨眼，静谧柔和又俏皮。


 这一刻这么冷，又这么柔和平静。她伏在他膝盖上，把玩他腰间莹润的双股玉佩。问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们还要完婚呢。”


 叶孤城为她披正外袍，穿过她的青丝长发。他慢慢道：“快了。”


 “等一切结束了，我会给阿露，最华丽最风光的婚礼。”


 他腰间的双股缠绕的玉佩，因被人抛甩，清泠泠作响，像泉水汩汩滑过山岩。


 冯露半直起身子，抱紧他窄瘦的腰身，仿佛抱住屹立千年的山峰，百年不倒的松木。“我不用最好的婚礼，我要最好的夫君。”


 “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等一切结束了，行嫁娶之礼，结两姓之好，携一世之手。


 叶孤城没有让她在这里待太久，次日就将她托付给陆小凤。


 临别前，冯露再三回首，明眸凝雾气：“我想陪着你。”


 叶孤城沉默，道：“我不会待在庙里了，我身边危险，你随陆小凤去。”


 陆小凤安慰冯露道：“你在安全的地方，叶城主才能更安心。”


 他又关切问道：“城主你的伤势可还好？”


 叶孤城稳如磐石，道：“很好。”下一秒，他弯腰吐出大口黑血。


 陆小凤皱眉，担忧道：“叶孤城，你……”


 叶孤城捂住胸口，眼神信赖又凝重，“我无事，很快就能封清毒气了。她就托你暂时照看了。”


 陆小凤深深望了他一眼，带着冯露走出了这座破庙。


 陆小凤摇头晃脑，道：“冯姑娘，你紧跟着我个浪子，肯定是不太好的。”


 冯露疑惑瞥向他。她不觉得陆小凤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他走到新开的包子铺前，用油黄纸卷了个热腾腾的素包子给冯露。


 老板笑脸相问：“公子，三文钱，再来个肉得？”


 陆小凤去扒钱袋，空无一物，袋子都没了。这才想起来，上个月与司空摘星打赌，输得底裤都挡掉了。


 陆小凤捉急想着，一定要尽快再比一场，赢回来。然而此时就有些尴尬了。包子铺的老板，脸色由晴转阴，就要脏话蹦出口。


 素白的手指间，一粒碎银子。


 冯露笑问：“够吗？”


 老板连忙点头：“够了够了。”去夺她手里的银子。


 冯露在他还没碰到自己手前，将银子放在了案上。


 她眼神促狭，朝陆小凤面，对老板道：“打包一笼肉包子，和一壶酒。”


 “够吗？”


 包子铺老板仍是笑呵呵，一两银子，一百笼都够了。


 他招呼婆娘打包了，递给冯露与陆小凤。


 请人吃包子，反而变成别人请自己吃包子。


 陆小凤是半点尴尬看不出来神色，他一手提了一篮子的包子，一手拿了坛热酒。


 他笑嘻嘻道：“多谢冯姑娘豪爽解囊。”他信奉“千金散去还复来”，所以亦如李太白，一时是非常有钱，一时分文没有的穷光蛋。


 好在他人缘甚好，往往在是穷光蛋时，吃喝住行也不犯愁。


 冯露调侃道：“陆公子交友甚广，即使没有我，也不会饿着。”


 接着她微微肃整，“现在我可以跟着陆小凤了吧？”


 陆小凤不客气地让冯露给他拿着酒，自己吃个肉包子，又递给冯露一个。


 冯露表示要吃素的。


 陆小凤对着那篮包子，稍稍闻了下，拿了上面一个包子，给她道：“百里挑一，就是她了。”


 包子铺打包时，将那一个素的，放在了肉里。他一闻就能闻出来？


 冯露在陆小凤的注视下，就咬了一口，确实是青菜豆腐素馅的。冯露笑道：“陆小凤，你和盗帅的鼻子，怎么天差地别？”


 陆小凤挑眉问道：“怎么个天差地


 别？”


 冯露望了望周围，已经上工的人们，摆摊的摆摊，做工的做工，并没有什么人观望他们。


 她也三两口吃完了包子，这才道：“盗帅的鼻子，闻不到，你的鼻子，却比狗还灵。”


 陆小凤怔住，然后耸耸肩，笑出了声：“我真不知道，你在损盗帅楚留香，还是在损我。”


 冯露昂首道：“我实话实话罢了。”


 突然陆小凤的表情，变得很怪，一副要笑又强憋住的表情。


 冯露疑惑：“陆小凤，你便秘了？


 “冯姑娘，鼻子闻不到的某人，给你问个好。”温厚柔稳的男音响起。


 冯露循着陆小凤一侧望去，正是盗帅楚留香。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楚留香折扇一开，蓝衫青带，一股风流倜傥的气质四散。果然街上的大媳妇小姑娘，个个望向他们，有的还面色含春。


 楚留香与陆小凤见过后，遥问冯露道道：“冯姑娘如何知道，我的鼻子不灵。”


 冯露心中哀嚎，怪自己被陆小凤带飘了。她道：“在下胡乱说得，还望香帅恕罪。”


 楚留香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原来人人都有两面，冯姑娘之前在我面前，温婉可人很。一口一个大侠，香帅，谁知背后却称呼我盗帅。”


 陆小凤吃着又塞了个肉包子，还给楚留香派送了个：“冯姑娘请得，管饱。”


 冯露噗嗤一声笑了：“哪个不都是楚留香吗？我与楚留香是做朋友，嬉笑调侃自是平常，又不是来捧他臭脚的谄媚小人。”


 “是吧，盗帅。”


 楚留香与陆小凤相互对视，俱是哈哈一笑，手里的包子更香了。


 “不知香帅来临安，意欲为何？”陆小凤篮子里的包子，成功被解决，小篮子送给街边孩童玩耍了。


 楚留香扶住横冲玩疯了的小孩，语调轻松：“陆小凤最近在关心什么，在下也在关注什么。”


 他们颇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楚留香忽然道：“冯姑娘可知叶城主在哪里？”


 现在江湖中，几乎人人都想知道他在哪儿。


 冯露嘴角轻笑，眉目有几分凌厉，道：“昨天知道，今天就不知道了。”


 楚留香打量着她和陆小凤，摇摇头，委屈道：“二位可要


 信我，楚留香是绝对没有什么坏意。”


 冯露停在一家赌场面前，道：“香帅没有恶意，就怕心怀不轨的人乘虚而入。”


 冯露扭头问，兴致盎然馋赌场的陆小凤，道：“陆小凤，我要跟着你。”倒不是因为他是主角，他身边安全，相反是很危险。


 陆小凤天然杀器，就比柯南逊色一点点。


 但陆小凤又是漩涡中心人物，冯露随着他才能一步步接近，阴谋的内里，以及真实的叶孤城。


 陆小凤很郑重摇头，道：“叶城主让在下护着你，不是让在下带着你乱走。我会把你送到安全地方。”


 他和楚留香的神色，皆是凝重望向赌场。陆小凤道：“青楼酒坊赌场……可不是好女孩该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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