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晋江独发57

 展昭也没想到回首, 惊扰了谁家女郎。惊鸿一现，不再见其人。


 他眉头皱起，温柔的春日夜晚有丝丝狂躁的煞气。


 “啊!”穿短褐的矮瘦汉子, 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杀人了，杀人！”第一声惶恐打响, 围观的群众, 挣扎踩踏他人，要狂奔出这座大棚的范围。


 在生命面前，高低贵贱之分似乎减轻。他们对身穿华丽衣裳的贵人, 也无什么畏惧谦让心了。


 人群拥挤逃窜, 冯露朝颗颗黑色脑袋喊道, ：“七公子！”


 接着被人推攘道桌角, 她刚要起身继续喊人, 脚下温软的的小手抱住她——


 “娘娘，爹爹……”梳总角的男童，身穿大红箭袖外褂, 脚蹬小朝靴。额间抹着红勒。


 粉雕玉琢，缩成团子, 犹如红楼里的小宝玉。冯露爱怜心升，她半扶半抱着他起：“孩子省些力气, 姐姐护你出去。”


 她惯性抬首前望，人群里有个束冠的青年，衣影重重下，好似着云绣蓝衫。


 离冯露三四十步之遥，她欲再忽呼。刹那觉背后粗厚的喘息声，“尔等贱婢！为了钱财伤风败俗。”


 “可曾想过我与孩儿面子，吾要杀了你们！”


 听闻诳语, 冯露惊出冷汗，后面刀子不分方向，胡乱向他们二人砍来。


 她拽过身侧小童，窝与自己怀里抱着，拔腿快跑，那人刺了个空，心下不忿，又狠狠朝她奔来。


 冯露咬牙，将孩子推出去。“快跑！”


 她身体尚未完全养好，又抱着孩子跑，紧张惊吓之下，双腿都软了不少。


 一柄巨剑挡在沾血的短剑前。


 红衣猎猎，英气硬朗的青年，聚力下部，抬腿将粗胖汉子踹倒在地。


 他扶起灌风咳嗽的女子，担忧道：“姑娘可有事？”


 二人照面，两双眼睛相互有些不好意思。救她的人正是，她方才暗调笑的男子。


 她颇有羞意，道：“多谢侠客。”又想起那孩子，她起身小跑过去。


 小童被推开去，只是小手磨蹭了皮，没有其他大碍。


 许是冯露拼命护他，男童流着泪缩到她怀里：“怕……”


 “没事，坏人已经被打倒了。”


 红衣男子反手捆了作恶的汉子。


 瓦舍勾


 栏繁闹之地，也是打架斗殴频发之地。晚上的巡逻的差役很多，不一会儿就都赶到了。


 见是这英挺青年制服了恶人，都不禁赞叹“好儿郎”。又都连打带踹，吐了恶汉子好几口唾沫。


 原在台上比赛的一位女相扑，从后边踉跄走出来。她外面胡乱套了件外衫，胸脯呼呼流血，浸润了抹胸。


 “公爷，公爷，求求留他性命。”


 冯露抱着孩子，回头见那被捕的恶人原低头蔫了。听女相扑说话，眼又生凶光，气狠又恶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方才为何不站着叫我砍？”


 “否则也不会伤了那么多人。”


 展昭和差役们被他，奇葩言论惊到。


 不走站着被你砍？谁的脑子进水了？


 那女相扑深吸一口气，扑坐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留下。


 “是啊，我方才干什么要跑，你就该杀了我……”


 “我就不受这些苦了。”


 形容凄惨，泪水涟涟。冯露以手覆住怀里男童双眸，怕他晚上做噩梦。


 就着凄冷的月光，零星四散的场地，稀疏的几人。坐在地上的女人讲述了这场悲剧的源头。


 虽然有女相扑这活计，但是做得人还是少数。寻常人家里，也多是瞧不起。


 捅人的恶汉，妻子正是做这个。他酗酒赌博，又爱逞凶斗狠，不顾家中妻儿嗷嗷饥寒。


 其妻阴差阳错就做了女相扑，家里吃得起饭穿得起衣，偶尔还能有几个闲钱给汉子赌去。


 只是汉子在外面子挂不住，今夜又被乡党招来看，奚落他，


 没想这次抹胸都被扯了，大饱眼福。恶汉听到他们对自己婆娘的点评，浑话，热血冲头。


 他就拿出时时佩戴的短剑，把领头嬉笑的男人砍了。


 接下来就是杀红了眼，大开杀戒。


 听得人唏嘘不已。有个年轻差役，朝脸给了那汉子几拳。


 其妻起身阻止不得，捂住汩汩的血，随他们入官府。


 身为抓凶者，展昭一并跟着去。他走出门口，回头拱手道：“姑娘带着弟弟回家去吧，下次莫要逞强。”


 冯露也不知说什么，她只得点点头。她望着浓浓的夜色，这人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但她笃定没见过他。


 仿佛隔着薄雾，吹散即可知庐山面目。她朝前


 方看去，双眼露出喜色，甩过脑海乱七八糟的念头。


 “冯姑娘。”


 “哎！我在。”怀里小童睁着清澈的眸子，上仰着看，揽他的姐姐嘴角翘起，紧接面容似春花灿烂。


 花满楼万分歉意：“我不知你还在这里。”


 冯露堵住他还要说得抱歉话，道：“你不是回来找我了吗？”


 “有个孩子走失了，我不知谁家得。”


 花满楼道：“明日往官府和家里问问。既能来这瓦舍看戏，必定家离不远。”


 “花七叔。”小孩拽着冯露衣角，怯怯喊道。


 他脚步停滞，他瞧不见人的面容，却能记住他们的声音。


 每个人的音色都是，独一无二。


 “你是陈十一郎。”


 这下不用费心去找了，这小童正是花家世交，米粮大商陈家的小孙子。


 仆人带他出来玩，被行凶汉子吓到了。家仆就跟随群潮逃去。


 花满楼不想让陈家人，再担心一晚，就先送陈十一郎回家了。


 陈十一郎摆摆小手，“姐姐要和花七叔来找我玩儿。”


 姐姐、叔叔？不一个辈分，听着还挺奇怪。


 冯露抿唇笑着应答。


 她坐在那家汤品摊，前等花满楼。等了半个时辰，有些熬不住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拾。


 王二却没那意思，他瞧这姑娘要坐会儿，他也就再等会儿。


 佩巨剑的青年，摸索空空如也的钱袋，叹息出声。


 他昨日奉命办案，可怜瞎眼的夫妇，就将身上带得碎银都给他们了。


 他是今早追赶逃犯，寻迹来到青山秀水处，随即进去烟柳繁花乡。


 这里竟是汴梁千里之外的苏杭。


 他的轻功何时这么好？扑腾几下就去千里外。


 不仅是瞬移，存在钱庄的钱也查不到他的账户。他一整日未吃饭，晚上又抓了凶汉，浪费体力。现在腹中饥肠辘辘。


 “老板娘，来两碗阳春面。”


 两面之缘的少女，笑对他道：“小女就请壮士吃碗面。”


 “不必劳烦。”展昭的肚子“咕咕”响起，他有些羞意。


 冯露却再次邀请。展昭不是黏糊之人，抱拳谢过后坐下。


 面很快就上来了。


 热汤热面，让展昭不仅腹内暖和，四肢百骸恢复体力，还让他找到了北地的饮食感。


 少


 女面前的碗筷没有动一下，她道：“就算官府问情况，也等明日升堂再做判决。壮士怎么不先回家？”


 展昭少年离家，行侠仗义，漂泊在外也无凄凉念乡之思。只按时回家扫墓祭祖。


 入包大人麾下后，常常跨南北，跨时间追捕凶犯，更无小儿女姿态了。


 不知为何，冯露的“回家”一问，倒让他生出酸涩滋味。


 他隐约觉得什么变了。


 展昭不想那么“无稽之谈”的事，他道：“我在开封办职……”


 他顿了下，终是隐瞒让人不能相信的细节，道：“我此次是回常州，为先祖祭祀扫墓。”


 展昭说完，望见那张似笑非笑秀眉，他脸在人间烟火里红了。


 他随包拯断案，已能察言观色知人说没说假话，但他自己还是不会说“假话”。


 所幸对面的人没有追问，只是对他空空如也的大碗，道：“端上来我又不饿了，不能浪费粮食，壮士吃了它。”


 冯露将自己未动的阳春面，推向展昭。


 展昭额头细汗密密而出，他咽了下口水，执起筷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一碗面确实不够他往常的饭量，更别说如今一日未进食。


 “不知壮士尊姓大名？”冯露瞧他吃得很香，却也放开手里的古朴巨剑，她起了好奇，“也好让我铭记恩公。”


 展昭脖颈都羞红了，他忙摇摇头：“我承姑娘饭食之恩，救人只是我本职。怎么好自认恩人。”


 本职。


 冯露暗道：还是大宋公务员？


 下秒壮士报出的性命，让冯露差点从座位上跌落。


 “在下展昭。”


 冯露喃喃道：“我记得……好像他祖籍就是江苏人。”好像恰巧就是江苏常州。


 展昭睁着猫眼，疑惑看她。


 不可能，包拯是北宋仁宗年间的人，现在宋皇室都南渡了。


 后世都定性为南宋。


 你半个旧朝人，跳跃时间线呢？


 老天开什么玩笑。


 冯露半戏谑道：“展大侠，你上峰是不是包大人？同事张龙赵虎？”


 展昭拱手，声音颇为兴奋：“不想姑娘竟识得我。”


 他今日围着这边，报了不少次名号，不说平常百姓，就算官府人士、江湖轻侠也无人认他。


 不是图虚名，是体验到了


 英雄寞落。


 冯露拍拍桌子，道：“老板娘……上一碟花生……”


 对着“展昭”亮起的大眼，冯露道：“再加碟蚕豆。”


 冯露为他惊叹：“小伙子真不输叶孤鸿。”


 展昭对这个知晓自己的少女，有高出此地其他人好感、信任。


 “叶孤鸿，也是新兴的名流侠士吗？”不混江湖许久，展昭表示自己信息有点脱节。


 冯露接过老板娘的花生、蚕豆，想着得给叶城主面子，道：“算是。不过我觉得展大侠比叶孤鸿高。”


 “怎么说？”展昭觉得少女的语气怪怪得。


 冯露心道：你比他追偶像的，狂热劲更大。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给御猫开了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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