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密聊这件事

 冯露一阵冷汗, 原本昏昏再睡的神识彻底清醒下来。


 这就是身为穿越者的自大吗？


 还是她过于自大？


 “我当时问大师。”冯露转向他道，“你会告诉我吗？既来之，则安之。”


 无花伸出手弹她的额头。


 冯露吃了一惊, 捂住被弹的地方。


 无花淡淡一笑：“檀越真聪明。“


 无花引她出来, 外面夕阳欲垂，绯红的余晖晕染在她脸颊。


 无花站在高阶，对她道：“若是檀越无聊，可来此处看书。”


 “只要不拿出阁就可以。”


 冯露道：“什么书都可以看？”


 无花点头：“什么都可以。”


 “若是无事, 也可帮贫僧抄抄经书。”


 当冯露第二次再来时，书阁里已经没有无花。


 他的佛经，笔墨纸砚却还在。


 冯露闲着无聊，就趴在书案上给无花续抄经书。


 一阵劲风吹来, 冯露的披肩的头发四散。门户大开。


 冯露起身向门口望去, 是那位女子。


 石观音步步生莲，逆光而来：“冯姑娘与无花的交情真不错，他竟然准许你进这里。”


 “无花师父谦虚好客而已。”冯露道。


 石观音的眼睛扫到地上的，然后笑问：“冯姑娘看看，你旁边的东西。是你的吗？”


 冯露朝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辗转波折，仍未丟落的那颗佛珠。


 想是在书阁里又不小心落下了,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还是捡了起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在意的东西仍在；在意的东西，却不在。


 石观音轻轻颔首, 纤纤玉手把玩腰间的流苏穗子。


 “知道我吗？”


 冯露谨慎道：“小女偏居一隅，并不知晓外界事。”


 石观音抬首，黛眉一扬：“你以为你很聪明？”


 “拂香院出来的姑娘, 不过如此。”


 她这话说得，冯露脸色苍白。


 千手观音，大沙漠隐藏的王——石观音，也有许多手足。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算是互知对方底细吗？石观音可能是根据她的事迹，还有说话观察出她的心态。


 她和她儿子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冯露只得道：“江湖闲言碎语，略知一二


 。”


 “哦？”石观音婉媚一问，“怎么传言？”


 “绝世美人拥有绝世武功。”冯露道。


 石观音道：“这些话我听够了。”


 “您是一个心性坚韧的人。”


 石观音凝视她：“你还真的知道我。”


 石观音忽然凑近，抚摸她的脸。


 对于这个蛇蝎美人的靠近，冯露无比恐惧，恐惧到动弹不得。


 石观音捏起冯露下巴，仔细端详：“你喜欢无花？”


 冯露艰难地摇头，不知她突如其来的举止何意：“我与无花大师相交时，他是高僧，怎敢有绮念。”


 石观音松开她，轻轻一笑，波光流转：“我看你颇合眼缘。”


 “不再想想？我可做主将你许给无花。”


 冯露明知故问：“无花师父是个和尚。”


 石观音不禁放肆一笑，嘲讽道：“你觉得他是和尚？他可从来不是。”


 “我喜欢你，他就必须要你。”


 冯露咬牙道：“就算无花师父可以娶妻，我却不知他有婚无婚。”


 石观音有些怪异，看向她：“他有妻子，又如何？”她抚抚胸前的一绺长发，“只要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他就把所有好的东西给你，他的妻子又算什么？”


 冯露被她惊人的三观炸裂。


 “你喜欢与别人分享东西吗？”冯露决定以毒攻毒，“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石观音哈哈一笑，竟有一种爽朗在里面：“我就说你颇合眼缘。”


 “真有意思。”


 说完她便又挥一挥衣袖走了。


 冯露却不是很喜欢她。


 接下来冯露再没见到无花，石观音也没见到。


 她就整日蜷缩在书阁里，感觉这里是最安全，也是最舒服的地方。


 这日天色晚了，天空都有几颗星子挂上。她裹紧身上的狐领披风，在这里待遇还不错。


 并蒂在旁边为她执灯，互相说了几句话。冯露见她小巧的鼻尖，红红得，笑说：“你再不多穿衣服，脸也冻红了。”


 并蒂嘟囔，不服软：“冯姑娘，不知我是有内功。”


 “内功，内功深厚吗？”冯露逗笑她。


 并蒂这回不敢乱说了：“我的不高，但在弟子里面，曲师姐可是真的厉害。”


 冯露不动声色道：“是曲无容？”


 并蒂惊讶：“你


 认识她？”


 冯露含糊道：“她护送过我。”


 “原来如此。”


 “曲姑娘的一只手腕断了，剑还能用得那么好，太厉害了。”


 并蒂挠挠头：“曲师姐的手好好的呀……我好像就见她手有道伤疤，不伤及筋骨。”


 冯露一怔，那就是石观音还没有动手，只是这种“琉璃易碎”的事情，她将会旁观？


 真是压抑。冯露心下沉沉。


 那边并蒂没有察觉，她又道：“长孙师姐的武功也不差。”


 “你倒不忘我武功不差。”一道骄纵气愤的声音响起，鞭子破空而划，将并蒂手里的灯笼砸碎，火舌吞噬纱罩，在冷风里窸窣作响。


 红衣美貌少女，被多个白衣女子拥簇，其中就有称风寒的芙蓉。


 并蒂想起芙蓉曾对她说得话，并蒂浑身发抖：“长孙师姐。”


 长鞭被长孙红卷起成几节。她哼声道：“你走开罢，再抽到你。”


 并蒂悄悄看了眼冯露，爱莫能助，慢慢退下。


 寒风瑟瑟，只剩冯露孤零零站在她们对面。


 长孙红见状笑了：“还想和我抢人？”无花外面有多少女人，她不在乎，但不能真正入了室。


 冯露坚定道：“没有此心，姑娘误会了。”


 一道鞭子就要霹落她身上，又长又快，根本无法躲避。


 芊芊玉手抓住长鞭，用力一弹，长孙红仰倒在后，被众女接住。


 她们看见出现的人是谁，皆赶忙跪地：“弟子拜见师父。”


 石观音长发盘起，额间水红的碧玺，绝美的脸庞微微一冽。她眯眼打量长孙红等人：“你们可真大胆，竟然敢打扰我的客人。”


 众女连忙磕头认罪。


 石观音长袖一挥：“自己下去领罚，尤其是长孙红。”


 石观音对冯露温柔笑道：“冯姑娘受惊了。”


 她将冯露请入自己居室，波斯地毯，珍珠串成的竹帘，檀香木做得衣柜梳妆台，华丽的八步摇床。床帐子旁有个金铃铛。


 冯露虽然心里害怕，但是也不得不强作镇定。石观音可不喜欢胆小懦弱的人。


 因无花，她已经与长孙红敌对，若无石观音，恐怕自己下场……


 冯露苦笑：蓝颜祸水。


 石观音脱了雪白的貂皮领子披风，露出银丝白罗裙，“里面热，


 冯姑娘尽可脱了外衣。”


 无花也喜欢穿白色，听说内心越是追求干净的人，越喜欢穿白。


 冯露脱了披风，坐在软塌上。


 “冯姑娘饿吗？”石观音摇一摇金铃铛，不多时就有女弟子，送来美味暖和的饭菜。


 冯露感谢完后，小心翼翼用餐。


 若非知道石观音的心性，她真以为这是个温柔，善良的美人。


 她用完餐，石观音道：“我与冯姑娘不过二次汇面，你就觉得我是心性坚韧的人。”


 正题来了，原来这姐妹是找她讨论哲学？心理？


 冯露只知道一定要夹杂，吹捧。


 “略知您事迹一二，千古来女人里，您是活得最潇洒最自在的那一个。”


 石观音掩嘴一笑，她倚在拔步床上，手臂揽起半截衣袖，饮下旁边小几的女儿红。


 “我从前是，武林世家小姐时，也没想到会有今日。”她眸色迷离，忽听外面有人说“下雪了”。


 白茫茫的雪，又纯净又温柔。石观音面色染上微红，但冯露知道她一定没醉。


 她继续道：“现在想，我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事事都要听别人得。我替他们报了仇，从那以后我就是我自己得。”


 她透露的信息不多，却让冯露头疼，可别拉我夜聊，我们不熟，关键搞不好，就狗带了。


 石观音瞥瞥她：“冯姑娘，不好奇我家为什么灭门吗？”


 大姐，你现在才和我说，你灭门。


 冯露道：“恩怨情仇、功名利禄。”


 石观音一痴，继而张狂，笑里带了丝丝温柔：“是啊，江湖中你死我活，就是为这八字。”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你就留在这里。”石观音道，“长孙红不敢再欺负你。”


 她眸色一狠：“她若不听我的话，我就废了她。”


 石观音为了一时喜欢上的小姑娘，可以废掉以前很是喜欢的弟子。


 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石观音招呼冯露过来，“你喝酒吗？”


 冯露饮下一杯酒，呛得她脸通红。她已经很久很久，不喝酒了。


 石观音挽着她的手臂，笑道：“你真不喜欢无花？”


 “你嫁给他，我们就日日长相见了。”


 冯露一怔：“小女并无此想法，从始至终，都没有过。”


 石观音将身子，埋进柔软温暖的被褥：“幸好你不喜欢他。”


 她大笑，两肩膀抖动，鄙夷又讽刺：“他就是一条狗！”


 冯露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石观音突然坐起对她严肃道：“他就是条我手里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冯露：吐槽垃圾桶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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