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见家长

 暖色的灯光挥落, 乌木的书桌变得没有那么暗沉了。桌上角摆放两大摞书籍，黄冈海淀五三系列，一应俱全。


 少女伏案, 奋笔疾书。


 冯妈端着被牛奶进来，轻声放下。她望了望墙壁上挂的时钟, 十一点四十五分。


 “露露, 喝了这杯热牛奶。”冯妈又心疼道, “喝完漱口睡觉吧。”


 冯露头上戴着发箍，将头发往后捋去，小脸粉白，一双眼睛仍有神采, 不显疲惫。


 她抬首喝了牛奶, 又继续做题，道：“妈，你先去睡。我过会儿就睡了。”


 冯妈虽然希望女儿品学兼优，但是也不想她这么辛苦。


 才高一就熬夜到十二点学习。


 没有劝动女儿，冯妈只能嘱咐她早点睡。


 等母亲走了, 冯露朝书桌旁的空地说道：“看了吗？我们现代的考试也不必你们科举轻松。”


 不过撇开时代背景促成的资源, 谈教育都是在耍流氓。


 仍是只有她能看见的青衫人这回没有反驳。他的眼睛一直随冯露翻页的书本望去。


 数学古代称之算术, 物理墨经有所设计，化学……黄药师琢磨, 这不就和那些炼丹术士的秘方相关。


 在古代被视为杂学末流的知识, 不仅被系统科学编册, 而且极为重视。


 冯露打了个哈欠：“你能看懂吗？”


 黄药师道：“还好。”


 冯露不可置信, 想他从来为人装13，也不好拆穿他。


 只是“呵呵”一笑，道：“你真厉害。”


 没有基础的他, 又是古人，多是带古代思维，能看懂也太难为人家了。


 冯露低下头，赶快把剩下的写完。


 他们是淘到了几件古董，但父母都觉得是意外之喜，并且十分担忧招来祸患。


 天降横财不是那么好拿的。


 近几年他们这片就传，有个买彩票中了大奖的，被人家绑架要钱。


 不过也因此，冯露提出在市区买房子，他们也同意了，尽快搬走比较安全。


 新买的房子又大又宽敞，有一百多平方米，周围有小学中学，交通也比较发达。


 冯露又提出要在城北买房。那片现在比较荒凉，房价也很低，没什么买头。冯氏夫妻就觉得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会用钱。


 但是冯露知道，城北过几年就会被着重建设，而且市政府都会挪到那边。绿化做得非常好，在快节奏的生活里中也有几分清幽。经济和环境都兼顾到了。


 既不过分吵闹，也不过分冷清。


 所以日后城北的房价会疯长，周围的医疗、教育、娱乐设施非常完整。


 冯露就天天惦记这事，父母被她磨不行，加上手里的钱确实是女儿所得。


 他们就说，如果她能考进年纪前十，就给她买一套房子。


 她现在上的高中，是市重点，生源非常好，要进前十还是不容易的。


 当凌晨一点时，黄药师也忍不住催促她入睡。


 冯露揉揉眼睛，她早些时候就洗漱完了。她走到独卫里漱漱口，往脸上喷添加剂少的喷雾水。


 然后她拍拍脸颊，躺到床上。


 “药师，你说你为什么又透明了吗？难道是能量不够？”需要吃醋？


 冯露胡思乱想。


 黄药师点头：“每逢月上，和日初升，我便感觉神清气爽，有灵气涌上。想必现身是需要耗费自身灵气。”


 对于这么个不稳定的老公，冯露已经做好“独立过一辈子”的打算。


 俗称单身到老。


 外人很可能看不到他，她也无法将这么离奇的说出来。就算说出来，恐怕也没人能信。


 她得自立自强。因为漫漫余生，她的另一半不能在生活里照顾她。


 却是她精神上支柱，灵魂深处的安息地。


 冯露发现自己做题时，黄药师能从头看到尾。


 这天上课，物理老师在讲力学。某人听了半天后，道：“你们先生少说了一个力。”


 冯露嘟囔着：“你懂吗？”


 谁知被耳朵灵敏的老师听到，他皱眉道：“冯露站起来！”


 身为她同桌的男生，不禁嘿嘿笑出声。


 “你很懂是吧，把这题给我讲讲。”物理老师是个新上任的青年，比较严苛。


 冯露刚才在做笔记，他讲的这题自己只是匆匆听了，感觉没什么问题。这回起身仔细看去，老师确实少分析了一个力。


 冯露说出来后，其他看出来的同学也忍不住出声了。


 年轻的物理老师有些尴尬，但没有难为学生。他反而道：“你们有这种质疑的精神很好。年幼时，老师的话对于你们可能是权威；成年后，专业前辈的著作和理论，对你们可能是权威。”


 “有句话叫‘尽信书不如无书’，过于相信权威，对于人类科学的进步将是巨大的阻碍。就犹如欧洲中世纪宗教与科学的对抗。”


 黄药师在她耳畔，轻语：“你们这个老先生还不错。”


 在古代，父兄、老师的话乃是绝对的权威，不容置疑，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冯露展露笑颜：“是呀，我家乡自由和民主。”


 下节课是历史，冯露嫌老师讲的慢。她朝后面翻看，当做故事书，津津有味读起来。正好看到近代史了，默然的黄药师忽然怅惘。


 先秦圣贤所倡导的大同世界，上古遗风，禅让制，又在千年以一种轮回的方式再次重现。


 上古没有皇帝，四千年后没再没有皇帝。


 到了中午吃饭时，几个女生手拉手连带着冯露一起去食堂。


 这里的食堂饭食做得非常好。干净又卫生。


 冯露匆匆吃完，然后到教学楼顶的天台乘风看书。


 最重要的是和黄药师独处一会儿。


 这是她的世界，他只认识自己一个人。自到了这里，她成了他世界里的唯一。


 冯露刚爬上去，想和黄药师说会儿话。就看到一群男生在打架，准确的说是围殴一个男孩。


 冯露皱眉，斥责道：“你们干什么，老师要上来了。”


 领头的男生染着蓝发，叼着根烟，下身没有穿校服，上身穿校服了，却件外校的校服。


 他狐疑盯着跑出来的少女：“你什么人？”


 冯露说：“我们教导主任抓早恋，中午天台，晚上操场巡逻，你们不知道吗？他让我先上来看看有人吗。”


 里面竟有几个内校的学生，一听吓得腿哆嗦。


 冯露真假掺和说出来，确实把他们吓到了，道：“大哥，谢谢你们。咱们今天还是算了。”


 蓝毛瞅了瞅冯露，看见她宽松校服也掩不住的清丽，笑道：“就给你们学校的小美女一个面子。”


 黄药师走到这几人身边，拍了拍他们肩膀。几人只觉莫名一疼，继而又没什么感觉了。


 待他们走后，冯露扶起蜷缩一角的男孩。他干净的校服都被弄脏了，背面还有个大脚印。


 他低着头，面容笼在一片阴影里。


 冯露拿出袖子里的帕子，递给男孩：“若是不嫌弃，擦擦吧。”


 男孩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只是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


 冯露怕自己伤到他的自尊心，毕竟被女孩子看到自己挨揍，对某些男孩子来说是极其羞耻的事。


 她把帕子放到他手里：“你用的上就用，用不上就扔垃圾桶。”


 说完她就下了楼梯，踏踏去教室里学习。


 黄药师有几分不高兴：“如此柔弱如何做男儿，顶天立地？”


 冯露无奈道：“这就是幼崽，大人把他们放在这里，就以为安全无忧了。很多时候这里也不是平静安详的，有很多规则需要他们自己适应，自己保护自己。”


 “这种事情至少在我记忆力没有解决。”全世界的国家都没能解决这种事。


 但是被这样对待的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在关注、关心这种事情。


 没过多久就进行月考了，等成绩出来后。与冯露一起玩得女孩子们都大吃一惊：“露露你是个学霸，竟然考了前级第七。”


 冯露叹气：“不是，只是学习时间可能比别人长，占了优势。”都第二辈子重刷了，也没有像爽文套路，大显神威成为第一。


 父母给她在城北买了房子。


 冯露的心也算安下些。她又劝说在学校对面开家小超市挣钱。


 其实主要是想父母盘下家店面。


 冯妈想了想，那么多钱存着也没用，不如开家店试试。


 于是冯露开始了给同学们带文具的生活。谁都知道她家开了超市，找她买东西买多了可以便宜些。


 她上了一个很好的大学，学了自己喜欢的文科类专业。


 父母也不需要她为了生计，委屈自己心意。


 她学得是汉语言文学，选修了门外语。黄药师也跟着她整日来学法语。


 等到下课时，室友们挤眉弄眼，对她道：“你最近可是有好事要发生，记得感谢我们。”


 一个穿白衬衫黑裤的青年，站在她面前，面容很清秀，眼睛像黑曜石。


 “冯露同学你好。”


 冯露疑惑：“请问你有什么事？”她仔细打量这小伙，也没见他有害羞和欢喜的神情，不像是来表白的。


 青年道：“我们能不能去清净些的地方说话。”


 冯露回头，她的大学室友们都跟老母亲般看着他们俩，一副磕cp吃瓜的模样。


 引得还没有散的人群开始围观。


 冯露瞥瞥面色冷下来的黄药师，还是硬着头破点点头，总不能在这里被当猴看吧。


 二人走在公园的小路上，都没有说话。冯露都怀疑这是不是室友的恶作剧。


 说实话上了大学，确实有男孩子追她，不过坚持不了几天就被黄药师整退了。


 而且她都会先拒绝，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不去耽误别人。


 冯露正在这里杂七杂八的想着。


 青年突然开口了：“冯同学也是晏清高中毕业的吗？”


 冯露不明所以，仍是点头。


 “虽然这样问很冒昧。你有没有在天台遇到过一群男生打架？”


 说到这时，男孩子的意图已经清晰。她点头：“见过，还因此送出去一块手帕。”


 青年缓缓一笑，脸颊露出小梨涡，他从裤兜里拿出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干净又散发肥皂的清香，被保存的很好。


 冯露也有几分欣然，这是一种做了好事后内心的澄明。


 她道：“恭喜你，度过难坎了。”


 青年道：“应该感谢你。”


 他微微躬身：“谢谢。”


 冯露有些好奇：“我们只有匆匆一面，你是怎么找出我的。”


 青年淡淡一笑：“是缘分。”


 那以后，他中午有空就会去通向天台的那条路守着，就弄清了她的班级，以及她的名字。


 冯露问：“还不知，你叫什么？”


 “我叫陆然。”


 “名字不错。”冯露说完就与他告别，会宿舍休息了。


 后来陆然找到空就约她。


 黄药师的脸是越来越臭。


 冯露主动约了一回陆然，她不想让两人尴尬，于是道：“我知道你想感谢我，我以后有事找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


 陆然忙点头。


 她又道：“我现在就有一个。”


 “什么？”陆然问道。


 “怎么给男友挑选礼物？”冯露道。


 陆然不是傻子，不会认为她现在的神态语气是撩自己，相反她是在拒绝。


 “你男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冯露摇头。


 陆然彻底死心了，他来迟了。


 后来的某天，冯露被母亲催婚相亲时。她牵着终于可以稳固实体的黄药师回了家。


 “妈，我实现了你毕生期望。找了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公。除了不会生孩子，他什么都会。”


 “辅佐得了孩子文学历史，也教得了数理化。”


 冯妈看着一袭青衫，面容俊美的青年，冲击感还没消失，不由问道：“你们是在扮演角色吗？还穿古装。”


 “他扮得什么？”冯妈也与时俱进，知道了csplay。


 冯露抿嘴，眉眼弯弯：“他，黄药师。”


 冯妈有些兴奋：“是黄蓉的爹，黄药师吗？”


 冯爸无奈转过头，风靡武侠的上个时代，自家老婆就是喜欢黄药师杨过之流。


 结了婚后，尤其喜欢黄老邪。


 好家伙，真会找准丈母娘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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