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晋江独发115

 如此又说了会儿话, 冯露与洪七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黄药师多是举杯凝听，偶尔出言发表意见。这间很小酒馆，在此刻收纳了他二十多年来, 未有过的欢欣, 未有过的期盼。


 清酒一壶, 好友一人……他侧首轻轻望去, 凝白的秀颈，有细碎的绒发。精细雕琢的羊脂玉像, 终于有了人精气, 活了。


 百看不厌, 相处总觉得不够。想他自命洒脱不羁, 也逃不过“情”字樊笼。


 他嗤笑一声, 引得席间二人注目。只见黄公子, 翻手从倾掀外袍，从腰间拿出一只葫芦，稳稳放在桌上。


 “坏了七兄的酒壶, 在下只好略作一个。”


 黄褐色的葫芦静立，散发温润的淡淡橙光。腰身的麻灰穗禾结, 让它更有质感。


 冯露与洪七同时惊呼。


 洪七立马拿到手摩挲，赞不绝口：“这大漆酒葫芦做得实在好，比起我的葫芦, 值了, 值了！”


 不过冯露的惊呼，是想起在巷子内，一直觉得有很硬的东西，抵着自己。她忽然间满脸通红, 霞飞耳鬓，“怪不得……”


 洪七见到，不由关怀：“妹子，你怎么了？可是喝大了？”


 冯露朝坐在旁边的黄药师，嗔怪一眼。然后她只好捏着鼻子，点头。


 “还有一件事，只怕也要麻烦七兄。”黄药师忽然道。


 洪七已将新的酒葫芦系在腰间，喜色不能收敛，他大手一挥：“兄弟何事，只管说。我能帮上定不推辞。”


 黄药师握紧酒杯，里面的酒水平波无澜。就不知主人心中何想。


 他道：“我与阿露将要成亲，我们虽不重世俗礼法，但也有主婚人。”


 冯露一口茶水喷出。她的耳鬓的羞红瞬间消退，猝不及防的接收这个消息。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是在此时此刻。没想到会这么近。


 洪七也呆住了，然后连声祝贺，最后他挠挠后脑勺，道：“平常人家，主婚人都是德高望重的亲辈。我担任，怕是……”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他虽是自个儿过的叫花子，但也知理。身为同辈的自己来担任主婚人，唐突了。


 因为洪七推脱，所以就没定下。


 冯露感叹，青年时的洪七，还是顾忌礼法伦理，倒不像老时身为洪七公，不为外物所困，真正做到身心洒脱。


 黄药师瞧出洪七，想躲了这个摊子，他道：“一月后，做桌宴菜款待七兄，太白楼静候光临。”


 洪七眼冒星光，理智和馋嘴在打架。


 等出了酒馆，冯露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忽得她朝旁边的人捶去，“你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你就私自做主了？”


 黄药师纳罕：“你不是以前就愿意了，还收了我玉佩。”


 “玉佩虽毁，人在，约定还在。”


 冯露几十年的单身生活，就要正式终结，她欲哭无泪。内心升起丝丝惆怅和伤感。


 她边走，边喃喃道：“原来结婚就是这样，糊涂上贼船，寥寥草草定下。”


 三媒六聘，一套程序下来，没有一年半载是走不完得。黄药师皱眉：“哪里潦草？”


 因着突如其来的婚姻消息，冯露心中惶惶，也由恐大胆起来。


 她踩他的云靴一脚，气哼哼道：“在我们那里，结婚……成亲，好歹要有个求婚仪式。不管繁琐还是简单，大多数还是要有得。”


 她又气势汹汹转回头，拉住他的手腕，道：“我们是自由相恋，灵魂相吸的知己吗？”


 黄药师没懂“自由相恋”什么的，但是“知己”是懂了。


 他道：“自然。”


 冯露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我们之前是分了次手，现在是重新和好。求亲你连个简单的仪式都没有。”


 送枝花，问她：卿卿，你愿不愿意，与我携手余生？


 也是很好得。


 可是没有。


 就是直接结婚，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有被敷衍到，“所以我们不是年纪大了的凑合，而是相知相交相惜相爱。”


 黄药师察觉到，她烦躁和沮丧的心情，但是听到她这句话，也不由开心。


 他道：“正是，从那以后，我再也看不进任何女子。”


 冯露越说越起劲，道：“那原来的你，对冯蘅也是这么草率吗？还是我很是俗气，比不上……”她


 他的话入了她耳，冯露的心情平复好多。


 黄药师蹙眉，盯着她道：“你怎么知道冯蘅？”


 你怎么知道冯蘅？


 分析背后的逻辑，反问的人，肯定是知道冯蘅得。


 冯露的心态瞬间崩了。


 她眼泪唰得落下，“原来你已经认识她了，那你干什么还要招惹我。”


 冯露排开他的手，自觉心里十分窝火，又不敢打跻身一流的武林高手。


 但是心里非常非常愤怒，痛心。她抬起爪子，朝他狠狠打下，轻轻落下。


 看着脸色也不好起来的黄药师，冯露拍拍他的袖子：“脚踏两条船好了不起，你和她好吧，好好对人家。我不要你了。”


 冯露擦干净眼泪，小碎步跑起。她现在还不能离开临安，要等小蝶的事情解决完，至少要给她找个长久又安全的归宿。


 律香川一日不被处置，小蝶一日受其阴影。


 她跑出去几百米，面对一面白墙停步出声哭起来。


 还有个好心人给她递手帕，冯露猛然抬首，正是新鲜出炉的前男友。


 黄药师叹了口气。冯露还是见到他无奈的模样。


 “你说了那么一堆，是觉得我对我们的婚事轻忽？”他擦擦她哭花了的脸，继续道，“人生大事，我怎么会不在乎。结为姻亲，官府登记，是需要媒婆和双方长辈作证。我不想再回家，只好让七兄，冒充下我兄长了。”


 “正所谓三媒六聘，我们是一点都不会少。有些仪式我知不能简。”


 冯露不由道：“那我不得准备十里红妆。”


 冯露大概梳理了下的私产，刨去叶城主的馈赠，自己在钱庄的钱还是很丰厚，应该能铺得起十里的嫁妆。


 嫁给黄岛主的，还不一定是你。冯露心头闷敲自己一下子。


 她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黄药师朗笑道：“阿露，我敢说，你十里红妆也不及我一幅画。”


 未婚妻根本不理自己，黄药师自觉失言了。他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光明正大，与你朝朝暮暮。”


 他为她整整衣衫，道：“我在找你时，恰好救了一位同姓冯的姑娘。”


 冯露小性子下去了，“仅此而已。”


 黄药师拉着她的手，点头。


 她不说，他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其实冯露跟他耍性子，内心深处却不信他随便就移情。若移了情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只是，那可是他原本轨迹里，命定的妻，匹丽无双的独女的娘。


 冯露欲言又止，只道：“我想知道老伯是怎么处置律香川。”


 黄药师冷笑：“他不打扫门户，我代为出手就是。”


 他们回到酒楼后，黄药师送冯露回房间。在暂别时，冯露问了大多数人，都会忍不住问，至少也会在刹那好奇的。


 大概就是，前任和现任哪个好。


 这个“好”，意味无穷，包罗万象，不仅包含容貌性格能力的比较，还有对其感情深浅等等一系列。


 “冯蘅姑娘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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