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誓师
……
中午。
“吃饭啦。”
“哦哦！”
鹏程答应着，双手依旧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
好了，今天先弄到这里。
鹏程看过一眼写到一半的大纲，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吃饭了。
洛悠虽然招呼他，但是大米还没有舀好，鹏程便坐在位子上等。
目光无意中落在窗外的高楼大厦上，他愣了一瞬。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它好像加了一层嫩绿色的滤镜一样。
于是鹏程走到窗边，由上而下俯视着外面的景物。
这才发现，原来早就没什么积雪了。也不再像是印象里那样依旧在过着年，街上仍残留着红色的碎屑什么的，还有彩灯……
人们早就恢复了往日的匆忙。积雪融尽后，干枯的树枝纷纷抽出嫩绿色的枝丫，在一片寒冬后单调的世界里显得很耀眼。
只要看过这嫩绿色一眼，就算之后视野里没有再看到，也会感觉世界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嫩绿色一样。
鹏程又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平时他不翻这个，都是洛悠去翻。
看过以后，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居然都三月多了。
想想倒也是，昨天晚上班群里通知过的，今天下午两点半要弄百日誓师大会，只不过鹏程已经过得没什么时间的概念了而已。
……
三月了啊。
他的书是大年初四的时候写完的，完本之后，鹏程难得地拥有了几天闲下来的时光，终于不用学习写作两头忙碌，中午的时候可以安心地睡一会儿。
那时他想，要不高考前暂时封笔吧，先把精力投放到学习上。
然而他很快发现，这样做不太行得通。一下子没了东西写，他学习的时候也感觉格外地空虚，经常时不时走神。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脱离了自己的节奏。
休息过一个星期后，鹏程最终决定开启新书。其实构思早已有了，只是当时还在犹豫开书与否。
他也不急着发书连载，这样的话便意味着将长期占用一部分精力，而在即将高考的前夕，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不讨好的。
最近几天，他一边同编辑讨论新书的点子题材，一边看火书反思，整理大纲。
要说收获……看以前写的东西，更像是屎了。
这也正常，作者的日常就是无时无刻想穿越回过去，把那个傻逼的自己揍一顿。
“鹏程？”
洛悠又轻声呼唤了他一遍。鹏程正看着老树的嫩叶走神，被她一叫，思绪这才拉了回来。
洛悠站在厨房门口，一边解围裙，一边歪头看着他。在她身上同时能找到少女的元气灵动以及柴米油盐的烟火气。
鹏程愣住了，冲她挥挥手打招呼，看得洛悠都笑了。
“想什么呢？”
洛悠笑着拍了他一下，“快吃饭去。”
“哦，哦。”
鹏程有点木讷地坐到座位上，只觉得有些奇怪。经过洛悠身边的时候，她的目光好像格外温柔。
为什么呢？总感觉她……
鹏程夹了一块蒜苗炒蛋，放进嘴里尝尝。
“嗯！不错嘛！”
他赞许地冲洛悠点点头，“这次没有把糖放进去了。”
“什么嘛，打你！”
洛悠佯装作出要揍他的姿势抬起拳头，于是鹏程很配合地缩缩脖子，两人相视一笑。
然而就是这么一笑，鹏程又有点愣神。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最近一直比较忙，没顾上和她怎么说话，感觉她好像变了很多。
印象里她应该噘起小嘴才对啊，没准还会电他一下。
“今天怎么了呀你？为什么总感觉你在走神呢？”
洛悠夹了一块宫保鸡丁，塞进鹏程嘴里。
鹏程整个人仍然处于一种发愣的状态，嘴巴下意识地接过了她夹给自己的肌肉，上下蠕动嚼着，回过神来，才想起这回事，差点呛得把饭吐出来。
“咳——咳！”
“哎哎！”
洛悠赶紧走过去给他拍背，看到鹏程伸手示意没事，这才送了口气，坐回去。
“你看，又走神，吃饭都吃不好了。”
洛悠弹了他个脑瓜崩，冲他笑笑，“你到底想什么呢？”
“你，你喂我……”
鹏程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双目在颤抖。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他还含了她的筷子？
而且还感觉很正常似的……
“喂你怎么啦？”
洛悠撇撇嘴，“难道我不许喂你了吗？”
“呃……”
“哼。”
洛悠看他又走神了，懒得猜测他到底发什么神经呢，端起碗进厨房洗去了。
鹏程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一边吃饭，一边发愣。
他看着满桌好菜，却感觉有些没胃口。菜当然是很好吃的，也很合他的口味，然而回忆起洛悠的种种举动，他总有些疑惑。
这种感觉，就像忘记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太怪了。
一向严格要求他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格外温柔。
她不但会给他做饭，还会喂他，还会像小女生一样撒娇……到底是为什么？
鹏程也感觉说不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的面容的时候，他的心脏就跳得有些快。心里有一种不安、躁动、紧张。
过完年之后他就比较忙活了，这一方面是由于最后一个学期压力较大，一方面也和他的职业习惯有关。
作者是没有假期的。这带动他比其他人能更好地适应忙碌的节奏。
然而，往前回忆，这段时间的生活好像也多是学习和写作。和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和她一起跑完步，下午学习完了和她打球，晚上两个人轮流洗澡，睡前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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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
“鹏程？”
“啊？”
鹏程正走神着，便又听见洛悠在叫他，回过神来，发现她正俏生生地站在厨房门口。金黄色的眼睛一眨一眨。
鹏程看着她的脸庞，一时间有点失神。
“又来啦，又来啦，不许用这个死鱼眼看我！”
洛悠噘起小嘴，伸手戳在他脸上，强行把他的脸提了起来。
在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时候，他立刻感受到一阵触电般的悸动，于是浑身都颤抖了抖。
洛悠噗嗤一声又笑了。
“你今天好好玩啊！呆呆的！”
她毫无保留地嘲笑他，笑得灿烂。鹏程被她笑糊涂了，听到她清脆悦耳的笑声，一时间也有点懵，于是一边摸后脑勺，一边也尴尬地笑着。
脸也罕见地红了起来。
“好啦，快去休息吧。你下午还有事情要忙呢。”
“哦对！”
鹏程一拍大腿，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忘了跟你说了，我下午要去参加百日誓师。”
“……”
洛悠并没有回答，而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又伸出手背在他脑门上贴了贴。
“这也没发烧啊……”
“啊？”
看到鹏程不解的样子，洛悠也歪了歪脑袋：“你早上刚告诉过我这个消息呀，难道你忘了吗？”
“唉？是吗……”
鹏程愣了一下，于是挠头回忆。
好像还真是……
看到他一副疑惑的样子，洛悠再一次笑了出来，小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快去午睡吧，休息好了下午才有精神。午安~”
“哦，午，午安……”
洛悠进卧室躺着去了，脸上残存着笑意。
虽然他今天表现得很呆，但洛悠并不生气。相反，难得有一天占据上风，她相当高兴呢。鹏程是装出这个样子逗她开心嘛？
那不得不说，他成功了，嘻嘻。
……
客厅里，鹏程像块木头一样坐在沙发上，脑中飘过她的笑貌，还有她的声音。她的一切都好像在围绕着他盘旋。
末了，鹏程像想明白什么似地点点头，躺下了。
……
下午，槐市二中。
今天是阴天，见不着太阳。风云在天空中相互撕扯搅动着。
二中操场上，以班级为单位，十个复读班和二十个高三班把操场排满。班期由班长举在最前方，鲜红的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如同火焰。
新到任的二中校长，原一中的曹校长神情肃穆地审视着下面的队伍，就像检阅部队的老将。
经历过一整个冬天的洗礼，整支队伍看上去都格外有精神，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稚嫩的面孔上无不是面露杀气，仿佛他们真要前往战场和敌人血拼的将士。
身处这种环境中，即使是那些平时比较随性的人，也受到现场气氛的感染，精神抖擞。
站在升旗台上的曹校长冲下方的学子们点点头，将原本准备好的演讲稿往空中一抛，不用了。这是老爷子的传统艺能，在一中的时候就会这样干。
下方的学生看到，立刻响起一阵如雷般的响声。
此时已经下起了一点小雨，虽然不大，但也足够把衣服打湿。
升旗台上年近古稀的曹校长没有打伞。下面的老师和学生也无一打伞。
整个操场都向上盘旋散发出一股火一样的气场，仿佛能把雨烧干。
“各位同学，我是你们的校长，曹红仁。距高考还有一百天整，我们在此举行百日誓师大会！”
他并没有用麦克风，然而声音却在操场上回荡，飘得很远很远。
下方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原校长不同，曹红仁专注治学，把精力都放在提升教育水平上，平时办事也从不死板，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对他呼声很高。
曹校长理了理领子，眼珠炯炯有神，嵌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像是沙漠中的两泓泉水。
“过去的一个学期，大家都很辛苦。我知道嘛，我也很辛苦，一把年纪了，谁不想退休回家过两天舒服日子。
我也理解大家，大家正是最有精力最有活力的年纪，却要整天耗在这题海上，耗在摧残你们的应试教育上。”
曹红仁音调一改，声音立刻变得激昂起来。
“但是！你们今天面对这样的摧残不卑不亢，就是为了能坚守本心，锻炼本领，打破牢笼，追逐你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同学们，你们中的大部分已经辛苦了三年，有的是四年……我曹红仁都看在眼里。不论成绩有高低，你们都是好样的！”
“一百天！还有最后的一百天！最后这一百天，我老曹也还会像往日一样为大家服务，老师们也还会像往日一样，悉心教导大家。
这是最后的战斗！今天，你们在小小的二中苦战，明天，你们将在更广阔的战场驰骋。来——”
曹红仁对旁侧的教学楼振臂一呼。
“高一高二的同学，让我们为高三的学长和复读的学长学姐加油！”
“学长学姐加油！”“学长学姐加油！”
旁侧的教学楼上立刻传来一阵男女交织的稚嫩的呼声。
“高三的学生和复读班的学生，大家也来给自己加油！高考加油！高考必胜！”
“高考加油！高考必胜！”
“高考加油！高考必胜！”
……
誓师仪式结束了，所有人无不觉得热血沸腾，鹏程也一样。尽管不少人会吐槽这种事情，然而参与进去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情绪的调动。
各班按照班级号，有序带回。鹏程也要准备回去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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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加油。”
彭浩伸出拳头，和他对碰。
“加油！”
鹏程也伸出拳头。两人的拳头碰在一起，一如刚刚在宿舍见面的时候一样。
看了一眼和彭浩站在同一行的夏雨，鹏程微微一愣，什么都没有说，小跑着离开了学校。
对了，还有这件事……
接下来还会更忙，更没有空……要抓紧时间对她说出来才行！
鹏程直奔花店而去。
……
“嗒嗒嗒——”
“回来啦？”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洛悠听到敲门声，一边答应着，一边去开门。这个节奏一听就知道是鹏程的。
开门的一瞬，她却愣住了，鹏程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微笑着，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
那身校服显然也被他精心整理过了，上下很平整，没有一点皱。
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你这是……”
“洛悠……我……喜欢你。”
鹏程吞吞吐吐道。
洛悠眨眨眼睛，显然没明白他在搞啥。
鹏程看上去有些着急了。
“小洛，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以为你是个很讨厌的家伙……但我后来发现，你真的很可爱。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我想，再不表达这份感情，下一次可能就得等高考完了……”
“所以，你能接受我的喜欢吗？”
鹏程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
洛悠愣了一会儿，突然一下，捧腹笑了起来。
鹏程更急了：“我，我是认真的……”
洛悠一下子把他抱住。她的香味一下子氤氲着环绕过来，顿时让他躁动的心平静。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才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柔软。就像抱着一朵云一样。
“我说呢，今天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来是你太忙了呀，忙得都变成笨蛋了。”
洛悠从他怀中抽出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你忘了吗？去年暑假，你已经对我告白过啦。
不过，再告白一次也没关系的。我还是会接受你的喜欢。我……喜欢你。”
说罢，洛悠轻轻啄吻他的嘴唇。
鹏程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脸上重新浮现出许久没有过的安心与温柔，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对哦，早就在一起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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