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苏家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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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元日宴后时常有雨。
周沐皖坐在窗前，神情淡淡的看着窗外。
归语在一旁瞅了她两眼，打算张张口，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紧紧捏着衣襟，神色有点不安。
自家小姐自那日元日宴回来，一开始在府门外还和沈小姐笑着挥手道别，可一等到对方的马车离开，脸上的神色迅速收敛，变为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冷淡。
归语看着有点担忧，但小姐不开口，她也不知道在宫宴上发生了何事。
“有事说事。”在她今日第三次递去眼色时，周沐皖终于给了反应。
她面露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这丫头，对方一会儿又是神色寻常，一会儿又向她递来担忧的样子，精神分裂了？
归语紧了紧手心，“您......是在宫宴上遇到什么人或事了吗？奴婢没有探究您的意思，只是小姐自此那日后便有些反常，日日坐在窗边......”
周沐皖看了她两眼，看得归语甚至都觉得自己手心发汗，但周沐皖很快就转过头，和先前一样的姿势看着窗外。
就在归语以为等不到回答，对方却突然开口了：“是，我在宫宴上遇到了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人。”
“自从遇见了她之后，我的整个人生都被其影响；很多后天养成的性格与习惯都来源于她，她教会了我很多，教我怎么独立起来照顾身边人，教我怎么去看待这个社会，甚至是陪着我......亲手给自己最好的损友建立了墓碑......”
说到这，也不知是否是归语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很轻的一声笑？
“我算是成也于她，败更于她。”
周沐皖没有回头，她低声嘱咐道：“下去吧归语，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不用担心我，你家小姐没这么脆弱。”
周沐皖对她说的话很多归语都晦涩难懂，但潜意识告诉她，小姐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她就是她，是归语服侍长大的小姐。
所以归语离开了，走到门边还回头望了两下，然后小心地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了周沐皖自己一个人。
因为有雨，屋内大多都是昏暗的。不过她并没有叫人来点烛，借着窗边透来的光来照进整间屋子。
她对归语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被白梓熙影响这个可以肯定是真，但无法原谅......
周沐皖将一只手盖在眼帘上，在寂静无声的屋内突兀的笑出声。
她是真的不知道。
周沐皖心里很迷茫，这迷茫甚至影响到她不确定该如何去面对白梓熙这个人。
【沐皖！你相信我，我有办法保持住的，不！我一定会是清醒的回来！】
脑海里白梓熙死死攥住周沐皖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个时候的自己选择相信她，她答应白梓熙会和妈妈一起在家等着，等她回来三个人就平平安安的吃个团圆饭。
围困这间屋子的人并没有待很久，看到白梓熙愿意和他们走以后也跟着离开了。
妈妈走出门外看了一眼，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她用力地抱住周沐皖，克制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在这过后又几天，因为家里没有菜了，周沐皖提着菜篮出门，妈妈按照往常在门口送别。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正常到周沐皖居然没有发现，自己的住所居然被厌恶的父亲踩点了。
她在菜场溜达了许久，买了一堆妈妈喜欢吃的，还买了一点白梓熙喜欢吃的零食和饮料。……
她在菜场溜达了许久，买了一堆妈妈喜欢吃的，还买了一点白梓熙喜欢吃的零食和饮料。
等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
周沐皖发誓，她从未有任何一刻听到妈妈用这么大的声音对她喊道：【沐皖！别开门！】
门外的她怔在原地，而门内的场景——是她的亲生父亲在殴打母亲。
是的，周沐皖的父亲有暴力倾向。甚至已经不止一次对母亲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也是周沐皖带着母亲独自在外租房的原因，她不想再见到妈妈的身上有伤痕了。
她曾质问过父亲，但对方声嘶力竭的说自己只是犯迷糊了，保证下次不会。她找过爷爷奶奶，希望阻止父亲的举动，但二老听完只是习以为常，说不听话打一顿不是很正常吗？
周沐皖怔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二老，一时间脑子似乎没转过弯：“那万一我妈被打死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爸他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你妈也是，如果生个儿子你爸怎么可能会对你妈这样？”
剩下的话她不想听，周沐皖最后跑向了外婆家，向着外婆和死去的外公哭诉。
“小皖啊......其实如果你妈妈听话一点，不顶嘴，也不会出什么事，毕竟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嘛。而且你爸其实也挺好的，每个月都会给你妈生活费，外婆不是狠心，你看外婆也这把年纪了，就你妈一个孩子，总得指望她......拿钱给我养老吧？”
周沐皖懂了，她转过身离开了外婆家，回到了和那个恶心父亲的家里。
母亲看着她突然回来有些愕然，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饿不饿，去吃饭吧。
“妈。”她抬头看着母亲，后者额角的淤青是那么的显眼，“我们搬出去吧，我打工挣钱，去租个便宜的民房，我们离开这里。”
她的确带着妈妈离开了，期间遇到了一个很友善的房东，各方面都很关照她们母女，妈妈曾不止一次的感谢这位房东。
周沐皖很有先见之明的换了电话号码，正好也临近高中入学也就不用担心要不要转学之类的，再加上她从没对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自己考到了哪所学校。
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走，虽然有的时候母亲的心脏病药要花费不少钱，不过忍一忍总会有挺过去的那一天，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这一切在今天，在那个让她恶心的父亲找上的那刻，彻底破碎。
周沐皖发了疯一样的上前用背护住被打到下意识不敢还手的母亲，而父亲见到突然多一个人，似乎是认出了自己，手上的力道更加猛烈——“都是你们这两个臭婊子！都是你们！还想着离开我？以为我不会找到你们？做梦！如果不是陆潇潇那个臭女人死了，我在葬礼上见到这个小婊子，我还真要花一阵时间！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再次找到了你们，我们还是一家人！”
耳边父亲的怒骂声她听不清，周沐皖的眼神直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母亲。她呼吸急促，唇色发白，周沐皖触在她心口下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越跳越快。
她一时间慌了神，想要站起身冲到卧室去拿药，却被一把拽住了头发。
“啊？还想跑啊！我让你起来了吗，我给过你跑的权力吗！我是你爸，你难道不应该听我的吗！”
“放开我！”周沐皖挣扎着，想要从对方的禁锢里逃离，哪怕是膝盖已经挨了一棒，眼眶泛红，她的想法也是冲到卧室去拿药。
那一瞬间，周沐皖觉得真是自己过得最漫长的一天，眼前是母亲呼吸急促，身上被家暴过后的痕迹，耳边是令人作呕的怒骂声和膝盖传来的神经痛感。……
那一瞬间，周沐皖觉得真是自己过得最漫长的一天，眼前是母亲呼吸急促，身上被家暴过后的痕迹，耳边是令人作呕的怒骂声和膝盖传来的神经痛感。
这样的状况没持续多久，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手中还抱着一个花盆，周沐皖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眼眸染上了光亮：“......梓......熙。”
白梓熙飞速闪进，抄起花盆砸向男人的后颈。
男人惊愕地转过身，在白梓熙毫无任何反应的眼眸里，缓缓倒在地上，睁开的瞳孔里还存着不可置信。
但这些周沐皖都没管，她此刻的想法只有找药。她奋力爬进卧室，手颤抖着从抽屉取出药瓶，然后飞奔回母亲身边。
然而这些都停留在周沐皖回到玄关，亲眼看到白梓熙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泛着银光显着锐利，直直地插进了母亲的心脏。
周沐皖在那一瞬间茫然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白梓熙会那样做？她们在一起生活了有快一年，虽然不算知根知底，但也了解彼此。
但她来不及理清这些了，周沐皖上前想要推开白梓熙，却发现自己手劲小的可怜。
用尽全力地推开白梓熙，周沐皖立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她不敢动那只匕首，它直直立着，看起来插的很深。
母亲在最后一刻睁开了眼，有些意识紊乱地看了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表情怔住的白梓熙身上。
她废力地拍了拍白梓熙垂下的手，然后看向周沐皖，露出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微笑。
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将母亲抬上车，周沐皖跟着出了门时一直怔住的白梓熙动了动脚想要跟上，被周沐皖推了一把，摔在了玄关的毯子上。
“别跟过来。”周沐皖的瞳眸被额间碎发遮掩，她的语气是白梓熙从未听到过的冰冷，那一瞬间，白梓熙忽然像是意识恍惚过来，她怔然地看着四周，随即上前拽住周沐皖的手，“沐皖！我没控制住那个药带来的后遗症！我——”
她的话顿住了，周沐皖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神色晦暗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白梓熙跌坐在地，玄关的门缓缓关上，像是要隔绝了她与周沐皖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带走外界最后的光亮，屋内彻底陷入黑暗。
白梓熙的确如约回来了，并且清醒着。
但，她的回来也意味着，周沐皖继陆潇潇的离去后，再次失去亲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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