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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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周沐皖是自私的。
她不打算放过萧奕衡这个既有权又有势的待宰羔羊，接下来遇到事时，萧奕衡的地位无疑是最好的刃。
可这些前提都是萧奕衡愿意，如果不愿意，那无非就是她再麻烦点，反正系统说了如果这辈子的她没完成，那就交给下辈子的自己接着继续。
但要是萧奕衡愿意，那么她就得担负起确保她在节点上做出的选择不会危害到对方。
她要的，是对方心甘情愿的帮，如果是威逼，那对周沐皖而言是不利的，因为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跟萧奕衡做交易，她掌控不了。
周沐皖抿茶，探眸看了眼对面的萧奕衡，她在赌，赌苏莞对萧奕衡的重要性。
不过片刻，萧奕衡探出身子，微微前倾。一双墨瞳凝视着周沐皖，眼中寒意毫不遮掩，这是在苏莞的记忆中从未看到的，萧奕衡从来不会对苏莞露出的神情。
屋内的气氛明显降到了极致，沈潇潇看了看周沐皖，又看了眼萧奕衡，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捏紧了锦帕，顿了顿，正打算开口时，周沐皖叫住了她：“潇潇，我有点渴了，想喝你以前做的桂花酿圆子。我记得你以前给萧奕衡送过几坛，怎么样，你没喝吧？”
萧奕衡收回神情，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周沐皖颔首，“既然他不喝，就拿来给我做桂花酿圆子。潇潇，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沈潇潇犹豫了一阵，点点头，还是去了。
周沐皖的目光一直随着沈潇潇的身影，她没有回头，听到身后传来的冷笑：“现在，该我们好好谈谈了。”
对方明显对她语气不是很好，周沐皖知道萧奕衡从来不会对苏莞这种语气，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浅浅含笑：“殿下若是想问什么，我必知无不言，但前提是，答应我先前之言，我需要您的地位。”
听到她这话，萧奕衡满意地点头，他倚身靠在椅背上，语气不似之前，满满讽刺：“当真是本王见识太少，居然没能第一时间识破你，本王可有说错？这位......不是苏莞的小姐？”
周沐皖怔怔，随后摇头无奈。
她本就打算找个时间坦明，但坦明的对象她一直以为会是沈潇潇，因为她从来没有骗过陆潇潇，也不愿意骗，只不过不曾想，第一个发现她不是苏莞的，居然会是萧奕衡，这就是青梅竹马吗。
周沐皖回身，这次倒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民女周沐皖，见过九殿下。”
她从来就不打算隐瞒，因为她要做的只是查清一个真相，至于身份暴露，如果这能换萧奕衡这枚棋子站在自己这方，那么随它去，她不在乎。
萧奕衡摘下手中扳指，放在手心中把玩。他倒是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很轻的问了一句：“既然她的身体里是你，那她......”
“离开了，就在苏夫人过世那日，她经受不住打击，跳进自家小河坠亡。”
周沐皖的话一锤定音，他的唇瓣颤了颤：“那阁下又是为何来此？”
“受她所托，不然她死不瞑目。”周沐皖垂眸，语气依旧平静，“殿下，您认为民女是异物也好，是妖孽也罢。但民女绝无要占着这具身躯胡作非为的意愿，待到她所要的真相查明，民女自然会离开。但......”
她话音止住，颔首目光直视萧奕衡，对方显然状态不是很好，他捏了捏掌心，复而又松开，“你一走，这具躯壳也不会有复苏的迹象，对吗？”……
她话音止住，颔首目光直视萧奕衡，对方显然状态不是很好，他捏了捏掌心，复而又松开，“你一走，这具躯壳也不会有复苏的迹象，对吗？”
周沐皖无言，她明白萧奕衡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屋内安静了许久，正当周沐皖打算驼背以此放松一下僵直的身体，萧奕衡终于开口了：“既然这是她的愿望，本王会全力帮你。”
周沐皖心中长吁了一口气，有萧奕衡这个帮手，那她会轻松不少。
“周姑娘，她的最后心愿......就只有查清真相吗？”
她有些疑惑的抬头，萧奕衡侧过头，额前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眸，周沐皖没能看清对方眼中的神情，“......殿下是对苏莞有情吗？”
萧奕衡随意一笑，语气怅然：“有情吗？本王也不知道。她从小和本王长大，若说除了男女之情，那也存有年少之谊，本王是动过娶她的想法，她总说不愿出嫁，本王想着若真有一日要出嫁，那本王娶她。总归是自小的情分，在褚王府或许会放松不少。”
周沐皖了然，他这是把苏莞当成朋友来相处了。她站起身，抚了抚衣襟，开门离开的那一刻，周沐皖似是想到了什么，侧过眸，声音轻细：“那今后便仰仗殿下协助了。”
少女跨出门槛，向着四周望望，随后嫣然一笑，朝小厨房走去，那边有谁在，这不言而喻。
萧奕衡半倚在躺椅上，外头春光明媚，天朗清明，少女走在路上，腰间系着的银铃发出清脆声响。
他静静的看着，这景象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那天他刚从皇宫出来，回到府上时极其疲倦，他累极了，想要快速回到榻上入睡。
可还不等他打开门，警惕性告诉他，别开，不然会出事。
但他就算有心不开，也来不及了，身后伸出一双手将他推进屋内，萧奕衡心中一寒，觉得现在的刺客胆子还真是大，然不等他抽出腰间的刀，少女便迅速爬到他背上。
“我赢了！”
对方毫不顾忌的大笑着，沈潇潇从门外探出走进：“不算，我碰到他背了。”
“唔......”少女眉头微蹙，似乎在定夺该怎么办。
她扯住萧奕衡俊俏的脸，甚至还往外拉，语气像是个强抢民女的强盗似的，“你说，谁赢了？”
萧奕衡翻了个白眼，一手拍掉了她扯住脸颊的手，然后快速的在沈潇潇头上一拍：“好了，现在我赢了。”
他看着二人愕然的反应，心情好极了，“呀，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对人行不轨之礼啊！”
萧奕衡掐着嗓子，努力做出矫揉造作，苏莞人直接傻了，下意识地快步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你再说一句，我现在就对你不轨！”
对方哼笑了一声，上下睨视了她一眼，那样子要多欠有多欠，她一时间气不过，又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拿着锦帕用力地擦着捂住对方嘴的那只手。
嘴里还偶尔冒出两句俗语，目光对视时，还颇为不甘的瞪了他一眼。
她拉过沈潇潇，转身朝外走去，临走前还气愤的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伴着腰间的铃铛声离开了。
萧奕衡被她弄得无奈，一时间竟连他疲倦的事情都忘了，只顾站在原地跳脚。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苏莞会离开，那么爱捉弄人的家伙，精力最旺盛的家伙，消失了。
萧奕衡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停在周沐皖先前坐着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他从前和苏莞有过暗号，他差点就没能看出对方不是苏莞。……
如果不是他从前和苏莞有过暗号，他差点就没能看出对方不是苏莞。
想到这，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苏莞古灵精怪惯了，话本子也爱看，有的时候还冒出以后自己的这副身体不属于自己掌控这种想法，她偶尔还会想，如果爹娘不在了她要怎么办。这两种想法，萧奕衡不能理解，也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串联到了一起。
但苏莞就是很坚持，她总说自己觉得可能会发生，萧奕衡无奈，也就随她去了。
于是乎这个傻姑娘拉着他研究了很多手势，最后定下如果万一哪爹娘离世了，那萧奕衡见到她的第一眼，她一定会先对做一个左右手打转的手势。
萧奕衡记下了，但从没想过会见到。
可事实是，苏莞的母亲真的过世了，他准备去苏府时，没由来的就想到了那个手势。
于是他回屋换了件衣裳，换成了苏莞觉得最不适合萧奕衡的青色。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萧奕衡不喜欢青色，就连他的父皇母后都以为他会喜欢。苏莞会知道也是因为有天晚上她和萧奕衡偷摸着出去喝酒，那是她第一次喝酒，没两下就醉了，然后开始问东问西。
萧奕衡知道苏莞记性不好，喝完酒就更不好了，所以苏莞问的什么他都如实回答，包括自己不喜欢青色这件事。
苏莞点了点头，也说青色不适合自己，每次见到自己穿青色，她总觉得像个枷锁一样锁着，看着一点都不像萧奕衡。
萧奕衡没回她，他以为苏莞不会记住这件事。
可从那以后，苏莞送他的礼物里，再也没有青色。萧奕衡去找苏莞时问了这个问题，苏莞愣了愣，歪着脑袋：“你不是不喜欢青色吗？那我就更不可以送你带有青色的礼物，不然你就不喜欢了。”
萧奕衡明白了，苏莞记住了自己的不喜欢。
所以在他去见周沐皖的侍候，他不仅没有见到那个手势，也没见到苏莞皱着眉说你怎么又穿青色。
在那个侍候，萧奕衡就意识到，苏莞说的那两种可能真的实现了。
周沐皖若是知道自己是败露在这两点上，怕是要被气到晕厥，苏莞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些片段，或者说，苏莞的记忆来源于系统给她的，那苏莞的记忆有可能是不完整的。
所以萧奕衡压下心中忧虑，生怕对方看出，但今日那位周姑娘来找他，对他说的那些话，让萧奕衡意识到，自己该去确认眼前人的身份了。
他的确得到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令他有点茫然，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帮那位周姑娘完成了苏莞的心愿。
毕竟，他没有其他能帮到苏莞的了......
只不过......
萧奕衡抬眸看了眼窗外，心中繁杂。
苏莞到死都没念过自己，那他对苏莞而言，可否有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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