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虚无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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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渊王族、昆仑川海,为鲛人。
鲛人者,有隐尾,入水可游,入地可行,长居于水,亦可久居于陆,善织鲛绡,入水不濡;其眼泣则成珠,可入药;其油,可燃,万年不熄。
此亦传闻,不可尽信!
——《山川实录·种族》
曲姝尔道明来意的时候,嘉荣和从欢已经从蚌城的贝厅出来,从欢一眼看到了站在对面的云依川,而他的身旁站着曲姝尔,她下意识的寻找姜忘忧的身影。
又觉得自己傻了,为什么会觉得姜忘忧和云依川应该在一起。
嘉荣早已看见了曲姝尔,便走了过去上前,打招呼,“王妃久等了,原始嘉荣该去拜访才对。”
曲姝尔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嘉荣:“这是嘉荣王子要的东西。”
嘉荣接过,看了一眼,对曲姝尔道:“多谢王妃。”
曲姝尔却看了一眼云依川道,“姝尔也算半个硕野人,日后嘉荣王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此刻云翀也带着北鸢出来了,门口站了许多人,纷纷对他问候,他一一招呼过后,却没有见到姜忘忧的影子,问道,“诶,我的小匠师呢?”
云依川指了指一旁他和云翀呆过的地方。
此时姜忘忧已经在向这边走了,哈桑跟在身后,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姜忘忧见到从欢自是很开心,但两人也仅是对视一眼,各自站在嘉荣和北鸢身侧,这样的场合,没有她们开口的余地。
哈桑先与云翀打招呼,“崇阿王。”
云翀向哈桑回礼,“凉沙王!你也认识我这位匠师?”
哈桑笑道:“之前旱海有过一面之缘,竟不知能在此遇见,所以便聊了两句。”
云翀表示理解,连连点头。
而后瞪了云依川一眼,云依川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一时间,大家都聚集在了洛嘉的贝厅前,洛嘉此刻刚与慕情交代谈完,此刻也走了出来。
曲姝尔道:“这海底不分昼夜,大家已是忙碌一天,膳食已经为大家备好,不如大家去用餐。”
是夜,彼岸礁盛宴开席,餐会之上,觥筹交错,三域权贵,人尽欢颜。
彼时三域富足,政权稳定,互通之势方兴未艾,所有人对未来抱有期许,憧憬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在多年后,回想起来,才知此次盛会已达巅峰。
这次大会更增进了各王室王庭之间的联系,云翀和洛嘉达成协定,交换军事人才,分别派遣将领去帮助对方训练空师和水师。
云翀派遣的便是北鸢,而桑海田派来的则是慕情。
姜忘忧回到了昆仑,她的观光令已经到期,因为她为王族效力,云翀特为她办了特殊人才商务令,一年续签即可。
从欢依然留在桑海田,开始研究蚌珠和鲛珠的不同之处。
嘉荣来若水堂找商老板时,送给了她一个礼物。
从欢接过,发现正是玄渊时曲姝尔赠嘉荣的盒子,从欢打开,满满的一盒鲛珠,要比王妃送她的更加饱满,看来这些眼泪不算苦涩。
里面有个字条,寥寥数语:“玄渊鲛珠,或许有用!”
她原是想寻找一种可以取代鲛人泪的珍珠,这玄渊王族鲛人的眼泪,她自然是不敢想。
想到川海鲛人的命运,不禁又生悲戚。……
想到川海鲛人的命运,不禁又生悲戚。
她最初用蚌珠入药,以为两者没有很大的差别。
在王妃妺婳用蚌珠粉药膏三个月仍没有成效的时候,王妃已经对她没有了耐心。
她大怒,质问从欢,称若鲛珠不够,她会命人再去寻找。
彼时从欢的蚌珠已用尽,蚌城的补给还未送到。
便只能用鲛珠入药,她也想试一下,是否真的会有差别。
然而令从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她用王妃给她的鲛族入药,仅仅两个月后,王妃脸上的瘢痕开始减淡。
从欢不相信,又换用嘉荣给他的玄渊族的鲛珠。
仅一个月的时间,堪比海鲛珠两个月之效。
那日王妃大喜,将自己头上的珠花赏了他,并又给她一盒鲛珠,让她继续研制药膏。
从欢却害怕极了,她抱着那盒鲛人的泪珠,感觉抱了千斤担。
离开妺婳的帐厅后,直直的朝着嘉荣的王帐走去,她知道嘉荣就住在那里,但是这数月来,她往返王庭十余次,从未近前。
此刻她也不知道为何,也不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已经来到嘉荣的帐前。
“这位姑娘,出口在那边!”
不出意外她被帐前的护卫拦下。
“若水堂从欢求见!”
“姑娘,可提前递过拜帖?”
“若水堂从欢求见!”
她重复着,知道若嘉荣在里面一定能听到她的声音。
“王子正在休息,不见客!”
“若水堂从欢、”
“喊什么呀!”
一个女子走了出来,从欢知道她,她是沧海原王庭的枝楠公主,嘉荣的准王妃,也正是因为她,洛嘉才对嘉荣重用不少。
她故作不知的样子,没有拜见,就站在那里。
此时她已经清醒过来,心中的不平已经退去,但她也做不到赔上一副笑脸说自己走错了,请眼前的公主责罚!
僵持之际,嘉荣出来了。
“从欢姑娘!”
一副刚起床的慵懒样子,看到从欢后,仍是用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以往从欢虽然知道嘉荣的笑是伪装,但是仍然位次甘之如饴,但是今日她只觉得十分恶心。她看着他,抱着那箱鲛珠,并不回应。
嘉荣也不恼,对枝楠公主说:“枝楠,这是给我母妃制作香料的医师,我有话跟她谈,你不如先去我母妃那里坐坐。”
枝楠公主是聪明人,有草原儿女的爽朗,“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可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枝楠离去,嘉荣的笑也收了回去,屏退侍从,“你们去休息一下吧,我与从欢姑娘,有事要谈!”
“这些鲛珠,都是你为王妃找到的吧!”
从欢进入王帐后,便将盒子仍在地上,鲛珠洒了满地。
嘉荣也不恼,他去将掉落的盒子扶正,并将散落的鲛珠一颗颗捡起。
从欢并不因此动容:“你一早就知道,蚌珠无法取代鲛珠,但是还是带我去了三域集会,让我找蚌珠;你也一早就知道这鲛人之泪有奇效,所以才给我找来玄渊鲛珠?”
嘉荣仍是不说话。
从欢哽咽:“我知道嘉荣王子带我到硕野,让我到若水堂,到昆仑,甚至现在给王妃治病,都有你的意图。但是我还是照做了,因为在从欢心中,自相识那日,便深信嘉荣王子有一颗悯人之心,所以你之后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觉得你做这些是有你的道理,也有你的底线。但是从欢的父亲是治病救人的良医,从欢爱财,却也取之有道,我也有我的底线,我可以把自己的全部给你利用,是因那是我自己。但是你不能借我的手,去图谋别人的命!”……
从欢哽咽:“我知道嘉荣王子带我到硕野,让我到若水堂,到昆仑,甚至现在给王妃治病,都有你的意图。但是我还是照做了,因为在从欢心中,自相识那日,便深信嘉荣王子有一颗悯人之心,所以你之后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觉得你做这些是有你的道理,也有你的底线。但是从欢的父亲是治病救人的良医,从欢爱财,却也取之有道,我也有我的底线,我可以把自己的全部给你利用,是因那是我自己。但是你不能借我的手,去图谋别人的命!”
此时,嘉荣已经将所有的珍珠都已经捡起来了。
他抱住了从欢:“对不起!对不起!”
从欢任他抱着,抚平了自己的情绪,却从身后将手中的刚刚王妃赠的珠花抵在了嘉荣脖子上,“你想用玄渊鲛珠取代川海鲛珠!你想让世人都知道玄渊鲛人的泪有奇效,嘉荣王子你做什么?”
嘉荣瞥了一眼从欢的珠花,“这是我送给母妃的,看来她今日很开心呀!”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从欢的簪子更近了一些,已经划破了嘉荣的皮肤。
嘉荣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丝毫惧色:“我能做什么,为何就不能只是为了我母亲的脸呢?若我真要做什么,从欢姑娘觉得能凭这枝珠钗改变我的决定?你好好做你的医师不好吗?需要鲛珠,就让王妃帮你去找,她自然有办法,非要弄那么清楚干什么?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悲天悯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也管不了。我若什么都告诉你,那你这辈子、这个人便真的要交付嘉荣了,从欢姑娘,你可愿意?”
他又靠近了一点,簪子又深了一层,血已经留了出来,从欢急忙松开了手,珠花掉在了地上。
她知晓,若嘉荣再靠近一寸,便真的会伤及性命,她也知道,再靠近一寸,她便真离不开了。
从欢找来药箱,给她上药,嘉荣把玩着那支珠花,眼睛却一直盯着从欢。
从欢却没有抬头看他,包扎完毕后,她拿起嘉荣刚刚收好的装鲛珠的箱子,对嘉荣道:“今日是从欢僭越了,若日后王妃的脸得以痊愈,还请嘉荣王子放从欢离开!”
说罢起身离去。
嘉荣摸着他那再进一寸便会丧命的伤口,突然难受的要命,也不知道究竟是痛在哪里。
又过了三个月,王妃的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她已不再用面纱示人,不知是不是从欢的错觉,她感觉这个王妃脸好了以后,人也不似之前喜怒无常了,整个人温和了许多,再加上她本就貌美,此时的她看上去温婉贤淑。
王庭中见到王妃的人,都说她又回到了之前初嫁入桑海田的模样,更比当时多了些知性之美。
于是不知从哪里传来消息,说是被若水堂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可以让人返老还童,但他们不知道王妃本就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不少,此刻不过是摘掉面纱,多了些自信从容罢了。
但人都是这样,宁可相信有奇迹,也不愿接受自己确实不如他人的事实。一时间名流权贵,纷纷上若水堂求医。
从欢自从给王妃看病,便不日日坐诊了,而如今王妃的脸大好,她也正在为自己谋求退路。已经向商老板请辞,是以不再理会若水堂的事务。
上门人仍旧络绎不绝,商老板似乎早有预料,道出了王妃“返老还童”的玄机,称最重要的药引乃是鲛人之泪,且必须是玄渊的鲛人之泪才行。
一时间,玄渊鲛珠贵比黄金。
从欢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笑自己无知,嘉荣说的不错,她改变不了什么,王妃的脸她不看,也自会有人去看,也终会痊愈。……
从欢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笑自己无知,嘉荣说的不错,她改变不了什么,王妃的脸她不看,也自会有人去看,也终会痊愈。
她不该幻想自己能改变什么,更不应对嘉荣有什么期待,毕竟这个局中,他的母亲亦是棋子,又怎么会对她有所怜悯。
但是阴差阳错,川海鲛珠沦为次品,渐渐被遗忘。
姜忘忧回到昆仑之后,闲暇的时间整日都在驯化那只云依川送她的苍鸾。在她的特别商务令将要到期的时候,她向王妃青霄提出了辞行。
云依川已经近一年没有回昆仑了,事实上之前他无事也很少回去,毕景他在桑海田从军,回去多有不便。
只是后来母亲生病才回去频繁了些,姜忘忧留在凌霄苑后,他回去的次数便又少了起来,但是却时常有通信联系。
上次在三域集会上分别之后,至今已有半年,就连北鸢都已经到此四个月了。
姜忘忧却鲜有来信。
多是云依川给王妃去信,问王妃安,她才会代王妃回信,内容也不死之前繁冗,仅仅是汇报一下王妃的情况。
就在云依川觉得自己是时候回昆仑看一下的时候,收到了王妃青霄的来信。
云依川在硕野已经十余载,这是收到王妃的第一封家书。
“川儿,可好?母亲的病已大好,日后无需再寻医。
北鸢爱慕姜姑娘已久,离开崇阿前请求崇阿王赐婚,崇阿王亦以昆仑永久居住令挽留,她以‘身份低微’婉拒。
或因此,她不愿再留于崇阿,已于三日前向我请辞,言之,要去找亲生父母。
凌霄苑清冷孤寒,不该将姜姑娘困于此,我遂同意。
你收到此信之时,概人已经离昆仑远矣!
附姜姑娘离别信一封。
此信姜姑娘本无意寄出,只留于凌霄苑,待你归来再告知。
但汝归期不定,遂为母自作主张,一并寄送于你,至于信中内容,无人窥探!
为母安,父亦安,国君亦好。勿念!”
云依川手握着信,脸上的笑容以一点点消失,他合上母亲的信。
撕开姜忘忧的信件。
“云将军,王妃的病已大好,忘忧留之无益,日常所用药物,已交代于侍奉婢女,按时按量煎服即可。半年后,请从欢复诊,届时,换药或停药,从欢应有决断!
一年来,承蒙将军多次搭救,忘忧无以为报。若日后能再见,定当报答!若日后不得再见,相信云将军也不图回报,那便两清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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