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梁导也没到料到这一出。


 这下好了，被小团子这么一搅和，直接热搜预定。


 他赶忙到凌霄寒跟前，和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事：“凌总，我们在海选素人嘉宾，她自己一个人跑过来报名，还说她爸爸叫……凌霄寒。”


 凌霄寒皱起眉。


 是哪个商业对手找来给他使绊子的吗？


 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这一出，媒体必然会大肆抹黑他的私生活。


 凌霄寒眸光变冷。


 从他夺回凌氏集团之后，继母和几个继弟那边，各种花招层出不穷。


 他遭遇过各种意外，甚至还被暗杀过。


 这只软绵绵，感觉风一吹就能倒的小不点……能怎么对付他？


 凌霄寒正要让导演带走她，忽然，小团子身子一歪，就要摔在地上。


 她还太小啦，手臂没什么力气。


 把爹爹的腿当杆子抱着，她很快就忍不住松开手。


 小不点就要摔个屁股蹲儿了！


 最后一刻，一只大手及时伸手一捞。


 宁宁像只小奶狗一样被提起来，小短手小短腿在空中胡乱挥舞，大眼睛睁得圆圆的。


 凌霄寒看着小团子蠢兮兮的样子，皱起眉，下意识就把宁宁抱了起来。


 他把团子拢在怀里，左手托着小屁股，抱得稳稳当当。


 动作熟练得好像抱过无数次。


 不等凌霄寒自己反应过来，宁宁眼中露出惊喜，她动作快，哼哧哼哧地抱住他的脖子。


 动作那叫一个快！


 宁宁：终于找到爹爹啦，得抱紧一点！


 凌霄寒：……有点窒息。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走向跟他们想象中不一样！


 小团子抱大佬大腿一点不客气就算了，凌霄花抱幼崽的姿势这么这么熟练？


 小家伙比她看起来重一些，小脸珠圆玉润的，就是脸色不太好。


 才抱起来没多久，就困得歪着脑袋，像要睡着的样子。


 凌霄寒皱了皱眉，手上很不自在。


 “知道她家在哪儿吗？把她送回去。”凌霄寒问。


 导演为难地说：“啊，只知道她住在市里的收容所，好像是个流浪小孩。”


 凌霄寒愣了一下。


 这孩子是在外流浪的？


 穿得挺干净的，而且现在的流浪小孩长这么圆滚滚吗？


 睡着的小团子好像感觉到爹爹在骂自己胖。


 她哼哼唧唧地，在凌霄寒怀里拱了一会儿，顺便把嘴角沾着的巧克力蹭到他六位数的高级西装上。


 【宁宁，作精任务来啦！请立刻推开凌霄寒，并对他说出以下台词。】


 【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做爸爸，以后再也不要你管我！】


 团子不安地扭了扭。


 爹爹才没有不要她，她也不会不要爹爹，这句话她不想说。


 就一次不听话……应该没关系吧？


 *


 小不点睡着了，却还是牢牢抱住凌霄寒的脖子，动她一下她都不耐烦。


 模样看着确实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这和凌霄寒无关。


 本来凌霄寒是要回家，他让司机先去收容所，把小孩送过去。


 “凌总，到了。”李助理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凌霄寒看着车旁那栋三层楼的建筑，旁边紧挨着垃圾回收站，气味很难闻，时不时还有一些邋遢的流浪汉进出。


 处处都透着蛮荒萧条的气息。


 怀里的小团子睡热了，小脸红嘟嘟，两只手握成拳抓着凌霄寒的领带，都给抓变形了。


 这小孩跟只幼猫似的，放这种地方还能活？


 凌霄寒忽然有些犹豫。


 这时，收容站里却有一个工作人员跑出来，她看到宁宁了，忙从凌霄寒手中将宁宁抱起来，连声道谢。


 “还以为这孩子跑不见了，多亏你送回来，不然明天去不了孤儿院了……”


 凌霄寒点头，送去孤儿院，也好，至少比这里条件要好。


 他不喜欢小孩子，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应该很快就会被好心人收养。


 深夜。


 凌霄寒才刚吃完药睡着，很快就陷入梦境。


 他梦见一个老旧的房子，门口立着收容站的牌子。


 梦里是晚上，夜色昏暗中，从门里慢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她脸色茫然，眼睛红红的想是哭过，害怕地瘪着嘴，在门口的几块砖头上坐下。


 她本来就矮，这样一坐下，更显得小只。


 身上穿着那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条纹衫，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她脸蛋虽然圆，脸色却不好，嘴唇发干，像是好几天没好好吃饭喝水了。


 “爹爹……”小团子小声啜泣，模样委屈极了。


 这时，从街角忽然开过来一辆白色面包车，一个中年女人下车，拿出糖果给小不点，又说了几句什么，便牵着小不点往车上走。


 在后座上，女人抱着孩子，小家伙刚吃完糖就睡着了。


 前座的两个男人嘿嘿一笑：“这孩子品相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女人讲孩子抱起来，一改刚才温柔和善的面孔，冷漠地捏着孩子的脸左看右看，像评价一件衣服一样评价道：“前几天不是有个买家想要童养媳的？这个不错，加三万卖给他。”


 “三点了，再逛一圈没收获今天就收工。”


 面包车开得很慢，几个人从车窗往外看，像是在寻找其他的猎物。


 小不点睡得很熟，完全意识不到危险。


 *


 凌霄寒醒过来，眼睛里一片深重的疲惫，后背冒出冷汗。


 他想起来这小不点为什么眼熟了，她跟他梦里的宁宁小公主一模一样。


 他做过太多这种怪梦，第一次梦到宁宁在现代，而且剧情还跟白天的现实相互关联……


 这不是一般的诡异。


 如果这个梦是真的，如果这是个预知梦……


 凌霄寒想到这里，嗤笑一声，不可能，没有这么玄乎的事。


 不过，那小团子呆乎乎的，随便认爹，看起来的确很好骗。


 她叫他爹爹，而不是爸爸……


 小公主也是管皇帝叫爹爹，那个皇帝长得和他也一样。


 凌霄寒拿出手机，准备查一下今天的直播视频，他打开微博，发现自己不用查了。


 热搜榜上挂着他的大名。


 #小流浪宁宁抱腿碰瓷凌霄寒#


 #凌霄寒熟练抱娃#


 #宁宁 《爸爸训练营》#


 #幼崽打脸家暴渣男#


 凌霄寒：“……”


 小家伙竟然也叫宁宁？


 三个巧合加在一起，即便他从不迷信，也开始有点动摇了。


 他起床，喝了杯冰水，逐渐冷静下来。


 墙上的古董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凌霄寒想起来，在那个梦里，小家伙是凌晨三点被拐走的，离现在只有半个小时。


 他没有犹豫，直接抓起车钥匙，连司机都没有叫醒。


 从凌家别墅到收容站，半个小时足够了。


 凌霄寒做事不喜欢犹豫，何况今晚做了怪梦，接下来本就睡不着。


 希望真的只是梦。


 夜里不堵车，凌霄寒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开到了收容站门口。


 门口空无一人。


 他挑眉，自嘲地一笑，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衣衫单薄的小身影，慢慢从门里走出来。


 然后跟梦里一样，往地上砖头上坐下，迷茫望天。


 凌霄寒：“……”


 那张自带委屈效果的奶黄包子脸，条纹衫，不是梦里的小流浪还能是谁？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乱跑……


 凌霄寒沉下脸。


 熊孩子。


 *


 宁宁好冷，肚子也饿了。


 她好难过，不懂为什么一觉醒来，又回到了收容站，爹爹不见了。


 一定是因为她太贪睡。


 她也没想太多，就想起来找爹爹，结果刚走出门口，发现外面太黑，安静得吓人，宁宁不敢乱走，只好先坐下。


 系统：【宁宁你不乖，我刚才让你说的话干嘛不说？】


 宁宁挠了挠头：“我……我不想说。”


 【不可以，小朋友就要乖乖听话，你不配合，以后你都吃不到巧克力和炸鸡了！】


 宁宁想到那些美味，她咽了咽口水：“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不听话，我就惩罚你……再也回不去，也见不到爹爹了！】


 宁宁害怕地睁大眼睛。


 这也太凶残了吧！


 宁宁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穿了个洞，冷飕飕的。


 唔，命运终于要对她这只幼崽下手了吗？


 幼崽太过伤心，连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这么晚不睡觉，出来乱跑什么 ？”


 头顶，忽然响起一个严肃的声音。


 凌霄寒说话语气一向冷漠严肃，此时动了些气，听着有些凶。


 小板凳那么高的团子仰起头，泪流满面，小脸都哭花了。


 凌霄寒莫名心虚了一下：“……”


 他也不至于那么凶吧，一句话就给小孩惹哭了？


 宁宁哭得眼睛模糊，看不清来人是谁，她听见系统又把那句话报了一遍，让她现在完成任务。


 好嘛，说就说。


 宁宁娇气地撅着嘴，像是跟人斗气似的，别扭地说道：“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做爸爸，以后也不要你管我！”


 团子奶声奶气，一边放狠话，一边掉眼泪。


 凌霄寒不禁挑眉。


 呵，小流浪还挺有志气，这是记恨他刚才把她扔下吗？


 理智告诉他，那个梦不过是巧合，他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有没有女儿自己清楚，他没必要管这事。


 最多把她送去条件好的孤儿院，仁至义尽。


 可不知怎的，他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不能扔下这个小不点。


 否则她会遭遇不幸，他也会受到影响。


 男人低眸思索，就在这时，从街角忽然开来一辆白色面包车。


 凌霄寒冷下脸，一把将哭泣的幼崽抱起来，保护的姿态，目光警惕地盯着那辆车。


 这回，白色面包车没有停顿，径直开了过去。


 然而凌霄寒没打算轻轻放过，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你好，我想向你们举报一个可疑的人贩子团伙，他们开一辆飞鸽牌白色面包车，刚从平安路经过，车牌号是XXXXX……”


 事情到底能巧合到什么地方，他也有些好奇。


 宁宁被抱起来，一脸懵逼，她揉了揉眼睛，才看见男人的脸。


 “爹爹！”


 她惊喜地叫出声，小哭包突然露出一笑，就像黑暗废墟中忽然绽放出的璀璨花朵，驱散了阴霾，照得人心头一暖。


 幼崽眼神单纯澄澈，不带一丝隐藏，全然是满满的依恋和信赖。


 纵然凌霄寒一贯冷漠，也不由得心头一震。


 抱着她的手也收紧了些。


 看来得带她回家，从长计议。


 幼崽高兴坏了，乖巧缩在爹爹怀里，小手攥成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系统却疲倦躺平了。


 情绪值往上涨了不少但是……这不是它要的作精人设啊！！


 再这样下去，会引起主系统警惕，会扣它的KPI！


 系统心累了，真的。


 这一届的幼崽真的好难带哦！


 *


 凌霄寒也有同感。


 他带幼崽上车后，小不点有些不安，在车里四处打量，像是没坐过车似的。


 宁宁好奇地问：“这就是车车吗？能开很快的车车？”


 凌霄寒：“……”


 忘了她是流浪儿童，可能真没坐过。


 一开始，凌霄寒把她放在后座，系好安全带，副驾驶毕竟不安全。


 然而幼崽委屈巴巴，非要和他坐一起。


 凌霄寒：“我要开车，不能抱着你。”


 宁宁歪了歪头：“坐腿上，不可以吗？”


 “不可以。”


 宁宁瘪嘴：“为什么不可以？”


 “这样违反交规。”


 “什么是交规？”


 “……”


 凌霄寒眉心直跳，他忍不住揉了揉，想发火，但是不能。


 在他一生中，从未经历过这么荒唐的对话。


 如果继续下去，这小不点能这么纠结一晚上。


 凌霄寒无奈了，打电话叫来司机给他开车，自己回到后座，黑着脸，抱娃。


 宁宁心满意足，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司机很快赶来，看到这一幕，他深深地震惊了。


 大老板半夜不睡觉，跑来收容站拐走……哦不，是抱走了一只小孩儿？


 难道……热搜上说的都是真的！？


 真是私生女 ？


 *


 小流浪幼崽碰瓷凌霄寒的事，早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有直播视频为证，作不了假。


 如果不是那人是凌霄寒，网友肯定以为这事是节目组故意炒作，但以凌霄寒的财富程度，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名声，来帮节目组炒作。


 凌霄寒如今二十七岁，除了商业杂志，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私生活也很隐秘，几乎零绯闻。


 早就有人猜他会不会早就隐婚了，这种豪门的婚姻，牵涉太多利益，不公开也很正常。


 可怎么会平白跑出个小流浪，指着凌霄寒叫爸爸？


 网友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豪门秘辛？


 凌霄寒早年抛弃的私生女？


 还是哪个不长眼的，故意往凌霄寒身上泼脏水？


 这件事还没下文，第二天上午，就有许多营销号和记者摸到收容站，打听宁宁的情况。


 来了好几拨，管理人被问得烦不胜烦，只说他们找的人不在这里。


 记者：“不在这里那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昨天被一辆豪车送回来，早上起来又不见了，肯定是自己跑了呗！”


 记者一听豪车，立刻敏锐地想到了凌霄寒。


 这时，忽然从收容站里走出来一个流浪小孩，他看了眼记者手里的镜头，腼腆小声的开口：“我昨晚看见她了，她被一个男人抱走了。”


 “什么人？”记者眼前一亮。


 小孩摇头：“不知道，只听见她叫他爹爹。”


 这边晚上很安静，宁宁那一声特别响亮清脆。


 记者这趟没白跑，他这回是直播，在线人数有三万人，留言区一下子炸了锅。


 [爹爹？那是LXH没跑了！]


 [白天把人送过来，半夜偷偷摸摸接走？别告诉我这是有钱人半夜失眠做慈善。]


 [只有我在担心小流浪吗？真是凌就算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卧槽，有可能啊，傻团子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


 许多人关心小团子的安危，纷纷跑去海市公安局官博评论私信，拜托他们帮忙调查宁宁的下落。


 然而很快，就看见官博发出一则通报。


 “感谢某热心市民提供线索，今日凌晨，我局在平安路收容站附近抓到三个不法分子，疑似系某跨省人口拐卖团伙成员，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


 在平安路收容站附近？


 今天凌晨？


 不会是看宁宁太可爱，准备拐卖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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