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岁的雨季
黎小丽小丫头，坐在座位上发呆。
小丫头的父母在别的工厂上班，平时跟父母住。
父母在流水线上做活，照例要晚上10点半才能下班，现在赶货时期，也请不到假。
对她来说，这是个比较孤单的生日。
17岁。
雨季。
正是爱做梦的时候，对待生日很看重。
只是背井离乡的，对于她父母来说，维持生计才是首选，其他的又哪里兼顾得到。
小丫头当然理解自己的父母。
但是。
某个人，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表示？
哪怕只是送一张贺卡，她也会开心的。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她明明已经让自己的好朋友向他提前透露了。
她只觉心里空空落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熬过去了，整天她都没精打彩的。
包括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女孩子们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胡召虎在说话，唯有小丫头看起来有点落寞。
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半。
胡召虎忙完了手中的工作，回到座位上，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杯水，这才朝黎小丽招了招手，“妞，过来。”
黎小丽心中一喜，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什么事？”
“给哥笑一个!”
“噗……”
只是展颜一笑，没有后面的哈哈大笑。
“您这笑得不行，要不哥给你笑一个？”
“噗……哈哈……”
这小丫头，实在太爱笑了，哪怕心中依旧很失望。
这个时候，因为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大家几乎都在办公室里，只有邓小龙开会还没回。
那些组长大妈们，看到两人嘻嘻哈哈的，又开始了起哄，“你们的拖糖什么时候买？”
“今晚我请大家吃大餐！我们办公室的人都去，我跟阿龙也说了。”胡召虎笑道。
话音刚落，除了肖晓明之外，其余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在这个时期，大家一年到头都难得在外面吃几次饭。
何况，胡召虎说的是大餐。
“我们下班，就到灌酒堂集合。”
胡召虎说出了聚餐的地点，所有人再次欢呼了。
灌酒堂，是南升镇最高档的餐厅。
出入那里的，都是高级白领、老板和本地人，去一次就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能够在灌酒堂吃餐饭，对于他们这个阶层来说，也算是一种自豪的事情。
这一下，小丫头脸上彻底的开朗了。
眼中尽是甜蜜的笑意。
虽然没有礼物，但是有大餐吃，而且能跟他一起，也是个难忘的生日。
何况还是去南升镇最高档的餐厅。
…………
灌酒堂。
进门的大厅内，装饰得一片花红柳绿，有假山和淙淙的流水，有郁郁葱葱的青竹，有黄鹂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桌椅都是木质仿古式样，再加上各种颜色的灯光，大气而不落窠臼。
满脸笑嘻嘻的小丫头黎小丽，跟着一群组长大妈们，有说有笑的，跟在胡召虎和邓小龙的背后。
众人一进大厅，立即被眼前的装饰所震慑住了，就连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也安静了下来。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包间之中。
包间内，有三张大转盘桌子。
其中两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全部是贯科电子厂内的年轻办公室女职员。
一张张年轻靓丽的脸庞，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虎哥和阿丽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所有的女孩子都欢呼了起来。
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围向黎小丽。
“阿丽，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小靓女寿星，越来越靓！”
一句句温暖的祝福。
还有一个个精致的小礼品。
有小布娃娃，有发卡，有风铃……
黎小丽原本满脸笑嘻嘻的神色，顿时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悄悄的抬起头来，朝胡召虎望去，看着胡召虎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心的笑了。
“噗哈哈~谢谢，谢谢……”
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春天里含苞初放的映山红。
只是。
眼眶也跟着微微红了起来。
低下头，冷静了几秒。
再抬起头时，笑容更灿烂了。
眼中满满的，都是星光。
喧闹了好久，包间内才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个服务员抱着一个大大的布熊走了进来，递给胡召虎，“胡先生，这是您叫帮订的礼物。”
胡召虎接过布熊，对那服务员说道，“麻烦帮找个大纸箱来，给我们阿丽美女装礼物。”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一个纸箱被拿了进来，小礼物都放了进去。
胡召虎这才把布熊双手递给了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妞，生日快乐！”
“噗……哈哈……谢谢虎哥！”
小丫头接过布熊，抱在怀里。
布熊太大，挡住了她的脸和眼睛。
趁机悄悄的擦了一下眼睛。
这个死家伙。
装了一整天若无其事的模样。
让人家，伤心了一整天……
晚宴很丰盛。
三百五十块一桌的标准，已经是极高的标准了。
小丫头被强行安排坐到了胡召虎的身旁，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脸红红的。
那些平时难得吃到的脆皖、白灼虾、扇贝、羊肉等可口的美食，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此刻，她开心得像个天使。
用过晚餐之后，服务员又端进来一个大大的三层蛋糕。
小丫头今天十七岁。
一根粉红色蜡烛代表十岁，七根绿色的蜡烛代表七岁。
蜡烛点然后，灯光全部关了。
在大家的祝福歌声之中，小丫头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胡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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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烛光照在她那稚嫩、粉里透红的小脸上，沐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嘴里念念有词，满满的虔诚模样。
睁开眼来，又恢复了满脸的笑意和开心。
呼~
八根蜡烛，在小丫头和一群年轻女孩子的齐齐吹动之下，瞬间熄灭。
包间里再次响起了欢呼声。
灯光亮起。
胡召虎看着满脸开心满足的小丫头，心中也是暖暖的。
十七岁。
雨季。
充满梦幻的季节。
一点点阳光。
便足以让她灿烂好几天。
到了散场的时候，几个跟黎小丽住在同楼的女孩子的举动，令胡召虎有点哭笑不得。
她们抬走了黎小丽的礼物箱，率先离场。
“阿丽，我帮你把礼物先拿走了，晚点你到我家去拿。”
“虎哥，你等下送阿丽回去啊，她一个人不敢走。”
胡召虎：“……”
她们这么一闹，所有人都心神领会，一个个笑嘻嘻的告辞了。
转眼间，三十几个人走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胡召虎和黎小丽两个人了。
小丫头脸色通红，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羞涩的低下了头，“其实，我一个人也敢回去的。”
胡召虎笑了笑，“走吧，哥送你回去。”
晚上七点多。
加班时间，大街上行人不多。
小丫头一改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风格，一路上小声的跟着胡召虎说着话，脸上一直是羞红的神色。
胡召虎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意，静静的听着她说着工作上的、家里的、上学时的趣事，不时的回应几句。
黎小丽住在镇区附近的一个村子里。
出了镇区，行人更少。
一条百余米的小道，穿过一片荒野，几个鱼塘。
更是难得看到行人。
这一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九，天空上没有月亮，只有星光。
四野一片静寂。
黎小丽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渐渐的不再说话。
胡召虎望着这条小路，突然也沉默了下来。
22年前，他也经常走过这条小路。
不过，是和章小琳……
想不到黎小丽就住在这附近。
两人就这么静悄悄的走着。
走到鱼塘边，出现了人影。
每个鱼塘旁边都摆着好几块大石头，大概是给垂钓的人坐的。
此刻，却坐着一对对年轻男女，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小声的说笑着。
清风徐徐，池塘水面波光粼粼，的确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有的少男少女们，情难自禁，吧唧吧唧的拥吻起来。
胡召虎心头思绪万千。
21年前，情窦初开的他，就是在这里开始了短暂的第一次初恋。
也曾坐在那光滑的大石头上，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
以致，后来整整4年，都没走出那片阴影。
现在回想起来，不过是青春期的躁动而已。
偏偏那时的他，却当做是一场生死绝恋，痛不欲生。
18年后，他再次联系到那个叫章小琳的女孩子之后，发现自己心静如水。
就像联系了一个老同事而已。
但是，失恋后的那4年，他却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这大概就是年轻的代价吧。
两人默默的走过了那条小道
终于到了出租房的楼下。
“到了。”小丫头低声道。
“好，你上去吧。”
“嗯……”
小丫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终于。
鼓起勇气，回头望着他，“我爸妈还没下班，你……上去坐吗？”
空气，刹那间凝住了。
胡召虎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下次……下次去你家，你做饭给我吃，好吗？”
小丫头满脸失望的低下了头，“嗯……”
听着她那失望的声音，胡召虎心中疼了一下。
“哥走了。”
“嗯。”
胡召虎决然的转过身来，走了几步。
蓦然回头。
发现小丫头正痴痴的望着他。
胡召虎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妞，要开心哦。”
“噗……哈哈……”
听到那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胡召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快速的离开了出租楼。
没有回头。
所以。
看不到那张。
想哭。
却使劲憋着不哭的脸庞。
“死家伙，你知道我今天的许的什么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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